第922章 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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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卫函谷关的关守和守将终于带着兵卒搬开谷中的落石赶到谷口。
但此时看到的只有一片凌乱不堪的场景。
距离谷口一里长的山谷之中横七竖八不知倒闭了多少尸体和马匹,被炸烂的尸体和残肢断臂布满整个山谷,上百辆马车翻倒倾覆,血水混合着砂石还在汇聚流淌,而谷口混乱的人群早已仓皇四散,匪徒也奔逃不知去向,荆棘草丛和水泥路上照样倒闭着数十具尸体和无数浑身鲜血哀嚎惨叫的人。
随之而来还有一个令他们极其惊恐的噩耗,清河侯在山谷中遭遇伏击,属下伤亡惨重,而且清河侯自己也遭遇刺杀中箭,并且身中剧毒已经昏迷。
陈旭当时在吮血包扎之后就已经被虞无涯等人在山谷附近寻来几辆逃散无主的马车,然后带着江楚月在一群少年和护卫启程返回咸阳寻找良医救治,而萧何刘邦曹参等人则留下来处理善后。
函谷关到咸阳路程超过五百里,前方的侍卫手持清河侯府的令牌大吼开路,四周数十个没有受伤的侍卫和少年手持刀枪骑马护送,沿途经过之处通行的商队和行人无不赶紧策马停靠在路边,而等待陈旭等人过去之后不久,就有一个极其令人震惊的消息从函谷关方向传来。
清河侯在函谷关遭遇匪徒伏击身中毒箭昏迷。
这个消息就仿佛一声惊天霹雳震惊了东方道上的所有人,无数商贾行人甚至都撇下货物马车驱马追赶清河侯而去,都想把这个消息打探的更加清楚一些。
马车在平摊的东方道上疾驰,一个时辰之后到达华阴县附近,此时不光陈旭的情形并未丝毫好转,而且吸出毒血的水轻柔也开始昏昏沉沉,虞无涯只好安排车队停在华阴县附近的服务区,就地寻找医生救治。
而得知清河侯在函谷关遭遇伏击生命垂危停留华阴之后,华阴县的一群官员顿时亡魂大冒,迅速召集县城有名有姓的医道方士前去服务区诊治,同时也赶紧把这个可能令天下混乱的消息四百里加急送往郡城和咸阳。
但经过数十个华阴县当地的医道方士观察伤口诊断之后,皆都摇头叹息,虽然也开出无数的药方抓药煎服,但一个时辰之后陈旭仍旧没有半分好转的迹象。
只有其中一个方士认出了射中江楚月和陈旭的箭上涂抹的可能有乌头草的汁液。
而一听说是乌头草,就连虞无涯都心脏乱颤脸色苍白。
乌头草的毒性在后世是有化学成分研究的,致毒的主要成分就是乌头碱,属于强神经性毒素,具有强烈损伤心肌和肾脏的毒性,进入血液之后很快就会破坏内脏的免疫功能,几毫克就能致人死亡。
虽然这个时代的医生都不知道乌头碱的成分,但却都知道乌头草含有剧毒。
因此陈旭中这种剧毒之后所有人都束手无策,只能不停的给陈旭灌下各种解毒的汤药。
不过唯一的好消息是因为当时处置及时,进入陈旭体内的毒素并不多,而且长箭几乎全部都被江楚月用身体挡住,陈旭身上不过半寸深一道创伤,但就是这小小的一道伤口,还是有毒素进入身体。
“师兄,把……把这枚培元丹给夫君服下!”
水轻柔从衣袋里面把装着培元丹的小玉瓶递给虞无涯,此时她已经无法盘坐只能躺在榻上,不过也服下许多汤药,情形看起来比陈旭要好很多,但也明显已经有中毒症状,脸色苍白嘴唇干枯,一双美眸此时光彩暗淡失去了平日的灵动。
“水妹妹,培元丹并不解毒,这是浪费,而且陈旭眼下并无性命危险,最多昏迷几日就会清醒过来。”夏子衿忍不住劝说。
“不,我不能看着夫君受此大罪,若不是轻柔不告而别,他就不会去四处寻我,也就不会遭受这次伤害,培元丹虽然不解毒,但却有疏通经脉固本培元之效,至少能够让夫君尽快把身体中的毒素排解出来,只要夫君无恙,轻柔别无他求!”水轻柔呼吸短促,说话之时已经有些昏昏欲睡。
“唉~也罢,我这就拿去给恩公服下!”
虞无涯同样面露惋惜之色,拿着培元丹很快就去喂陈旭服下。
这枚培元丹他虽然充满了各种羡慕和向往,但却是师尊赐给师妹的物品,如若服下之后配合道家内诀修炼,功力就会得到极大提升,资质好的人能够一步登天突破先天境界,成为不弱于黄石公的这种大派宗师,但若是给不懂内息修炼的普通人服下,也最多相当于一种强身健体的药物罢了,更何况陈旭眼下中毒受伤,药效吸收更要大打折扣,估计也就能够让他提前一些时间排出毒素,至于强身健体的功效都可能没有太大。
但既然师妹坚持,虞无涯自然也不会强行劝阻。
毕竟陈旭早一天苏醒,他也可以早一天放心,眼下距离咸阳还有三百余里,路上情况不明,也免得夜长梦多,至于这枚丹药师尊赐给师妹的原因,虞无涯自然也能猜到数分,但眼下已经没有太多的心思去讨论这件事了。
陈旭昏昏沉沉如坠冰窟之中,浑身阴冷麻木的同时,又感觉五脏六腑仿佛被放在了熊熊炉火之中炙烤,烤的他死去活来灵魂都要焦糊一般,而且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即便是清醒之时也是神魂模糊凌乱,仿佛置身于一个极度恐怖的阴间地狱,到处都是血淋淋的尸体和不断在四周盘旋嘶吼的瞳瞳鬼影,扑在他身上不停的撕咬,仿佛要把他的灵魂都撕成碎片,但他无论如何挣扎叫喊,却始终就像被按在冰水中一般,睁不开眼张不开嘴只能无助的挣扎。
服下培元丹的陈旭在榻上微微颤抖,身体手脚时不时微微抽搐几下,虞无涯坐在旁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陈旭。
等陈旭终于拼尽全身的力气喷出一口血,感觉身体一下摆脱了冰火两重天的痛苦煎熬轻松了许多之后睁开眼,发现已经置身于一间封闭的房间,案桌上灯烛摇晃,房间的布置貌似有些熟悉,虞无涯正盘腿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打坐。
“恩公醒了!”陈旭醒来的同时虞无涯也睁开眼睛赶紧询问。
“这……这是什么地方?”陈旭头眼昏花的看着房间,虽然醒来,但他仍旧感觉胸中如同塞了一团棉花喘不过气来,而且伤口又痛又麻,身体微微动一下便痛的流冷汗。
“恩公,我们已经到家了!”
“回咸阳了?”陈旭呆了足足半分钟。
“恩,射中江楚月和恩公的那支箭上有剧毒,恩公中毒之后昏迷,我便把萧何刘邦等人留在函谷关善后,提前带着恩公返回咸阳……”
虞无涯简略的把陈旭中毒昏迷之后的经过说了一遍,但却略去了培元丹的事情,因为水轻柔叮嘱他不要说出来。
陈旭听完自然是浑身发冷一阵阵的后怕,瞬间对于秦朝人用毒的手段又多了几分认识,从虞无涯嘴里听到了乌头草这种毒草,乌头草陈旭并不陌生,他穿越前二爷爷便是中医,自然对各种草药都会分辨,而乌头草说是毒草,其实也算是一种药,可以治疗风湿和消肿止痛,而且乌头草这种东西生长范围极广,农村里面经常听闻有吃乌头草死的牛羊。
陈旭活蹦乱跳的离开咸阳,回来却生死未卜,加上华阴县的奏书加急传递到咸阳,因此在陈旭还未返回咸阳的途中,少府令赵威便亲自带着一群太医御医直奔华阴去迎接陈旭,但在渭南便相遇,然后自然又是停下来诊断查看伤势,随行的太医御医已经知道了长箭上浸有乌头草的剧毒,因此会诊后开出一张解毒药方服下汤药,而且陈旭本来也吃下一颗培元丹,身体的抵抗力也在不断增强,因此到达渭南的时候,陈旭的状况其实已经在慢慢改善,而同样中毒的水轻柔服下太医御医的汤药之后,情况也开始好转,因此在渭南停留了半日之后,在赵威带来的禁军沿途的护送下,陈旭在遭遇伏击后的第三天傍晚回到咸阳清河侯府。
而陈旭遭遇埋伏身中毒箭昏迷的消息昨日一早便已经传到侯府,很快如同飓风一般席卷咸阳,嬴诗嫚、蒙婉和范采盈三人自然嚎啕大哭,整个侯府哭号连天,路人闻之皆都垂泪,特别是等到陈旭回到侯府,浑身血迹双眼紧闭的被抬下马车的时候,几个女人哭的差点儿昏厥过去。
幸好同时回来的还有虞无涯和水轻柔两人,一番鸡飞狗跳的忙碌安排之后侯府的哭声才慢慢来消停下来,一群御医和太医如同走马灯一般在侯府进进出出,直到感觉陈旭的病情的确稳固下来之后,赵威才留下两个御医仔细照看,剩下的打发回宫,侯府也才终于安静下来。
此时已经是深更半夜,在悲痛伤心中混乱度过几个时辰之后,嬴诗嫚和蒙婉范采盈全都被虞无涯劝去睡觉,因此房间里此时就只有虞无涯一个人,外间还有几个侍女,不过也都陷入了安眠之中。
“轻柔现在情况如何?”陈旭支撑胳膊想爬起来,但却浑身绵软无力,而且脑袋疼的如同被敲了一榔头,吸了一口凉气不敢动了。
“恩公放心,师妹服用解毒汤药之后已经并无大碍,只需几日便会回复,不过恩公这次中毒很深,恐怕需要数月才能完全康复,你且好好休息,明天说不定就能下床了。”虞无涯说。
“好吧!”陈旭无可奈何的只好闭上眼睛了,虽然满脑袋还有各种奇怪的声音,但他却又不得不开始思考这件事带来的后果以及需要提前安排的事项。
他眼下已经知道伏击他的就是季氏兄弟,而罪魁祸首就是项氏,而项氏刺杀他的目的陈旭也大致可以猜到几分,那就是可能感觉到越往后复楚越来越无望,于是他们狗急跳墙铤而走险想杀死他,然后挑起天下混乱,然后借机起事。
如果项氏知道自己在伏击之中并没有太大伤害,那么项氏可能就会继续隐匿在吴中甚至干脆四散而去隐姓埋名,根据项氏的能力,愿意庇护他们的楚地人太多了,甚至还包括许多官员,如果项氏躲藏起来的话,要在这样一个原始蛮荒交通不便通讯不发达而且只有两千余万人的庞大国度找到他们,那无异于大海捞针。
张良刺杀皇帝,三年过去了屁都没抓到,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杀皇帝的刺客都抓不到,更别说杀他的人了,大秦地广人稀,往深山老林一钻神仙都找不到,如果还有豪绅官吏庇护弄几个假身份的话,基本上没有任何找到的可能。
出一趟远门或者干脆说出从一个县走到另一个县,基本上比后世出一趟国还困难,花费时间还多。
因此陈旭不能留着项氏东躲西藏,而是要将其一网打尽,没去吴中以前陈旭或许还有收服项氏的想法,但见到项氏之后陈旭这个想法就很淡了,这次遭遇刺杀,陈旭已经彻底将项氏一族列为了必须铲除的目标。
至于项羽……陈旭还略微有些纠结,毕竟项羽和项菁是来阻止刺杀他的,虽然项羽没有成功,但等到时候还需要在做打算,如果项羽的确没有参与,或许可以放他一马,因为如果这次不是项菁去琅琊寻找陈旭的话,陈旭知道自己绝对逃不过这一劫,说不定在山谷中就会被杀死,因为他当时亲眼看到装扮成他模样的少年被射翻在地,眼下他还不知道那个少年的死活。
如果要彻底铲除项氏,那么必须让项氏以为自己的确重伤不治,然后才可能跳出来造反。
但只要他造反,那么才有最大的机会将其一网打尽。
不然即便是项氏依旧在吴中横行霸道,朝廷也不可能没有罪名的去将项氏全部抓起来,那样的话必然会让所有的六国贵族惊慌失措,到时候也必然乱象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