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吃相

第937章 谈资

    陈旭不敢怠慢,洗手擦嘴之后吩咐准备车马去兵部。

    “侯爷,恐怕是其他郡县也有叛军出现,不然皇帝不会如此急切!”陈平脸色严肃的说。

    “陈兄说的不错,项氏起兵至少已经半个月,东南诸郡必然有人响应……”

    萧何和刘邦周勃三人也跟着站起来擦手插嘴,这顿美味的狗肉大餐眼下肯定是吃不成了。

    “这样吧,你等都随我去一趟兵部,如果皇帝问起,诸位也可以帮忙参详一下!”陈旭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大步往外走,陈平等人互相看看之后皆都脸上露出喜色,一起簇拥着陈旭出门。

    两刻之后,陈旭带着陈平等人一共四辆马车来到兵部,此时兵部门前的院子里已经停了十多辆双辔甚至四辔的马车,一看都是朝堂重臣,而在陈旭到达之时,还有许多身穿锦袍头戴武冠甚至身披铠甲的将军策马而来,整个兵部门口进出喧哗之声不绝于耳。

    陈旭一边和下车下马的文武官员拱手问好,一边带着陈平等人走进兵部大堂。

    大堂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沙盘,此时沙盘四周已经围了一圈文武公卿和朝堂大员,而且还陆续有人加入进去,兵部令尉缭正站在皇帝身边指着沙盘上的东南诸郡进行解说,其中吴中和寿春附近各自都插上了一杆红色的小旗。

    “清河侯到~”随着谒者一声通传,围在沙盘四周的文武官员皆都转身抬起头看着进来的陈旭。

    “爱卿来的正好,方才朕又接到九江郡的急报,有匪首周殷聚集千余反贼攻击郡城寿春不成,已经聚众退往南方,并且已经攻占了灊邑,听闻反贼人数已经超过两千余众……”

    秦始皇略有些急切的指着寿春附近插的一枚小红旗说。

    反叛不可怕,皇帝有信心解决这些跳起来的小渣渣,而且这种事其实也早在他的预料之中,因为各地的反秦势力其实一直都从未断绝过,荒山野岭之中匪徒猖獗,他数次巡游天下,封禅泰山,祭祀各地鬼神,目的就是不断向天下百姓宣示他的赫赫战功和武力,到处刻写碑文宣扬他的仁德,以此震慑天下反秦势力收取民心,因为根据后世历史记载,皇帝巡游基本上就没有一次顺顺利利,每次都会出现各种神神秘秘的事件,洞庭湖风浪,荧惑守心,天降大石现始皇帝死地而分的字迹,还有神秘人敬献今年祖龙死的玉璧等等,巡游途中各种神秘古怪事件层出不穷,甚至刺杀袭击行辕之事也并不少见,这些其实都是各地反叛势力在不断的制造混乱,秦始皇虽然恼怒,但也只不过安排人追查一番,最后往往又无功而返,秦始皇也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但这次东南诸郡的反叛事起突然不说,而且根据陈旭的说法是因为陈旭自己泄露天机所致,而泄露天机又是因为他去东海寻找卢生等方士导致谶书现世提前引起的劫难。

    因此秦始皇担心的是自己的行为已经引起天神的震怒,加之一天之中接连两次反贼急报,这让他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周殷?”陈旭愣了一下看着插在寿春附近的一面小旗略微有些惊讶。

    周殷这个人物他虽然不太了解,但对秦汉历史有过听闻的他还是知道这也是一个还算名气很大的人物,算是项羽帐下一员大将,不过后来同样叛变投靠刘邦,不过周殷与英布陈平等人比较来说就完全是可有可无的一个存在。

    “周殷是前大周王室后裔,乃是楚地豪强,和季布等人相似,身边聚集了不少游侠和闲汉!”旁边一个官员解释。

    “陛下,周殷反,则与九江四邻之衡山、陈郡、泗水、东海诸郡皆可能受到波及,恐有更多反贼作乱,如若不能及时扑灭,则很快就会波及南阳、三川、砀郡诸地,还请陛下及时安排人进行剿杀!”一个官员说。

    “寿春驻有三千尉卒,加上警卒千余,附近县城也具有尉卒警卒,九江郡守必然已经召集起来攻击周殷反贼,但只怕时日太久酿成民变!”另一个官员说。

    “陛下放心,熊山侯明日便会离开京师,沿途调集六千大军顺武关道至宛城,从南阳出兵过陈郡压迫叛军,沿途民众必然安心,即便是有民变瞬息也会平息,陛下还请勿要太过忧虑,剿灭周殷最多月余时间!”尉缭脸色平静的说。

    “唔,尉兵部所言有理,寿春靠近中原腹地,四面郡县皆都驻有军卒,周殷必然无法成事,朕担心的还是会稽郡!”秦始皇把眼光移到吴中地界。

    “陛下,项氏叛军不过两千余众,加之攻击吴中不克,必然要渡浙江退往南方,并且可能会毁去舟船延误吴中军卒的追杀,给他们留下充足的时间逃逸,最主要的是项氏起兵太过突然,江东诸地必然毫无防备,恐怕杭州、诸暨、浦阳等县会被匪徒劫掠,沿途民众必然慌乱逃遁,会造成民间极大的恐慌……”尉缭用一根竹竿一路往南连点几下推测项氏的退却路线和沿途的情况。

    尉缭作为大秦一流的兵法大家,执掌兵部,虽然参与打仗的机会不多,但眼光非常毒辣,猜测的情况与项梁眼下的情形几乎没有二致。

    “尉兵部推演的非常合理,不过诸暨之后就是闽中边界,项氏为何要退往此处,闽中虽然收复大片区域,但越人并不归服王化,何况闽中穷山恶水无所依存,并且闽中郡尉高焄还有数千兵马,他们这是要把自己逼上绝路啊!”

    “呵呵,这才是方才我劝陛下勿用担忧的道理,项氏毕竟是一群乌合之众,眼光并不清晰,如若某是项梁,攻克吴中不成必然往西北推进,沿大江攻掠县城壮大势力,然后攻入旧楚腹地招兵买马,则整个江东就会陷入剧烈的动荡之中,眼下他们向南退却想以浙江为天险稳住阵脚,这是自取死路而已!”尉缭满脸轻松的笑容。

    “尉兵部,项氏退往浙江以南,虽然看似自陷死地,但实则是他们无法抵抗四面的压力,而退往闽中边界,只要攻占几座县城稳住阵脚,同样可以招兵买马静待中原形势变化,若是中原有起兵响应者,必然中原混乱,他们便可以返回配合,这样在混乱之中取势,他们若是攻略江东诸县就无险可守,只能到处逃窜,等到五岭大军和熊山侯的大军两面夹击,则必无生路,项氏如此安排,怕是准备退入闽越大山之中拖延时间!”站在陈旭身边的陈平忍不住开口。

    “原来是陈秘书,没想到你也精通兵法!”尉缭凝神一想便明白过来,不过还是摇头说:“项氏退入闽越,不说还有高焄的数千人马绞杀,而且一旦进入闽越之后就成了绝路,对中原没有了任何威胁,时日一到自然会被慢慢剿灭。”

    “尉兵部所言不错,但那样只会多消耗粮草时日,最好的方法是逼迫或者引诱他们离开闽越边境往九江移动,然后调集五岭和会稽兵马将其困在地势平坦之地,再有熊山侯大军渡河之后从四面夹击,项氏必然彻底烟消云散再无祸患!”

    “诸位爱卿以为如何?”秦始皇捻须转头看着沙盘周围的文武官员。

    虽然陈平不是在朝官员,但却有大夫爵位,而且大秦都市报眼下已经犹如大秦朝堂的喉舌一般对民间影响日盛,陈平有时候都会被皇帝招去朝堂听政议政,眼下又跟着陈旭一起来前来,因此皇帝并没有表示不满,一群官员更加不会置喙,陈平和尉缭说完之后,得皇帝询问,所有官员都开始思考哪个方法更好或者还有人提出不同的见解,不过吵吵嚷嚷之下也没得到一个好的结果,有人支持尉缭有人支持陈平,不过项氏只是一小撮乱匪,几乎所有官员也都没有太过放在心上,最后皇帝也没有发表意见便摆驾回宫。

    因为他听从陈旭的安排另外准备启用王贲出马,只等王贲到达,作为横扫六国的大秦军神自然会给皇帝一个满意的答复。

    当日傍晚时分,王贲从频阳急匆匆入咸阳进宫见皇帝,在宫中与皇帝奏对半个时辰之后出宫,然后又专门跑来拜访陈旭。

    而陈旭则把自己对项氏的了解和陈平的分析说了一下,王贲也没太过在意便很快离开清河侯府,并且还把韩信也带走了,因为陈旭发现韩信的确聪慧读书很厉害之外,留在咸阳简直就是个祸害,几乎整天都不落屋,一天到晚和一群纨绔闲汉在咸阳的曲园喝酒泡妞,眼看再过两年这个后世的军神就要彻底废了,因此陈旭便决定借这个机会让他跟着王贲去剿匪的同时练练胆镀镀金,最重要的是他也想看看韩信在军事上的才能,在王贲这个大将的眼皮下,是龙是虫很快就能判断出来。

    而且韩信的年龄眼下已经不算小了,已经十六岁,自己在十四岁的时候就已经当了清河镇的里典而且和山匪开始干仗了,作为野蛮时代出生的韩信,应该对于军伍生活更加得心应手才对,而且只有上了战场打仗才能真正看出他的能力,如果真的是一员猛将,也不至于将来埋没了人才,如果这次剿灭项梁的叛军韩信能够立下不大不小的功劳,再得到王贲的一些提点和赞扬,或许很快就能成长起来,这样陈旭也能在军队之中多一个帮手,英布和江琥毕竟是外人,很多事吩咐起来并不得心应手。

    第二日,接连又有几封急报从会稽和东南诸郡传来,根据江珩的奏报,项氏叛军果然攻掠杭州之后渡过浙江而去,并且还焚毁舟船,导致会稽兵马无法渡河追赶,此后的情形照样还在打探之中,而另外几封急报也是奏报周边郡县有匪徒作乱,人数少则数十多则数百,攻击县城乡镇各有损失,但大部分都已经被当地军警扑灭,还有些较大的势力开始逃窜他处,而九江郡守的急报之中,匪首周殷陷灊邑之后杀死县令等官吏之后被九江郡尉带兵攻击,匪徒死伤三百余人之后已经逃出灊邑往霍山逃窜。

    这个消息传来之后皇帝松了一口气,除开催促屠睢赶紧持兵符和兵函尽快出兵之外,又让王贲率领三千中尉禁军随后压阵,统御南方诸郡军卒以防不测。

    就像陈旭说的,这股造反的波折处置的越快越好,拖的时日越久,对大秦朝堂越发不利,民间也会更加动荡不安。

    看见皇帝不仅动用了熊山侯,而且还出动了几乎已经解甲归田的通武侯,满朝文武和咸阳百姓的情绪一下子全都平静下来,于是咸阳很快歌照唱舞照跳,吃喝玩乐一如往日,大街小巷再次充满欢声笑语,商贾平民似乎丝毫都没有受到南方造反的波及,就连困居咸阳的六国王孙贵族都很平静,没有任何躁动和不安,似乎造反这种事和他们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因为眼下他们都在忙着享受咸阳的繁华盛世,很有几分此间乐不思蜀的味道。

    南方诸郡出现叛乱的事大秦都市报上也详细登载,连同朝堂的谕令一起刊发,但看过的人都嗤之以鼻,当年大楚带甲百万都被打的稀里哗啦,如今区区几千人还不够皇帝塞牙缝,因此这件事也不过给读书识字的士族和民间百姓多了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