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元亨收拾好东西，离开病房后，先去了隔壁的302。

    不出所料，张恒仍然是个在床上养伤的绷带人，正无聊地刷手机。

    “哟。你也醒了？”

    “请结合全文，分析这个‘也’字的具体用法。”陈元亨正好肚子饿，再次偷吃张恒的“贡品”。

    调查组小弟们上贡的果品。

    “你小子，一来就吃我这个伤号的水果。”

    张恒笑骂一句，解释道：“半个小时前，如梦来看了我一次。她把昨晚发生的事情都告诉我了。”

    “我还以为，她会怕你担心而瞒着你。”陈元亨递上一根剥了皮的香蕉。

    张恒伸手接过，犹豫片刻，终究还是还了回去。

    “大男人给的香蕉，我吃不了。”

    “瞧瞧你，思想太不健康了。”陈元亨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自食其力。

    张恒陪了一颗橘子。

    他一边吃橘子，一边自豪地宣扬：“如梦向来有什么事都不会瞒着我。她知道：这样做，我反而会更担心。这丫头懂事得很。”

    “嗯哼。”陈元亨点头附和，好奇地问：“为什么，她能醒得比我早？明明，她才是对敌魇行者的主力。”

    “如梦是2级梦行者，又是体质强悍的‘龙族血统’，自然能比你早醒一个小时。她本打算去看你来着，结果被护士给强行架回去了。”张恒意有所指。

    陈元亨知道，他是在帮林如梦解释，耸了耸肩，“她力恢复得快，不代表灵魂强度就特别高。灵魂之战对她来说，负担不小，是需要多休息。我又没什么事，不需要探望。”

    “嗯。”

    张恒应了声，转头看向阳光明媚的窗外，欲言又止。

    过了一会。

    他嘴唇动了动，颇为不适应地开口：“谢谢你，救了如梦。”

    “我救你的时候，你都没道谢。”陈元亨摇头失笑，“老张。你现在怎么矫情起来了？”

    “不一样。”张恒回过头，眼神无比认真，“我……”

    “我懂。”

    陈元亨抬手制止他说出接下来的话，“每个老父亲都这样。我见怪不怪了。我没当过爹，但有丰富的当儿子经验。”

    张恒张了张嘴，一时间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真他么的有道理。

    “老张。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陈元亨好奇。

    张恒没好气，“话都让你说完了。我说什么？”

    “我们之间的话题有很多，比如昨晚的事情？”陈元亨笑嘻嘻，迫不及待想找人分享：自己以弱胜强、机智得一逼、险之又险的老六行为。

    这经历，比用奇遇秒掉传奇境梦魇，可要刺激多了。

    他起码可以吹一个月！

    “你不说昨晚的事情，我心情还好一点。”

    张恒愤懑又无奈，“老子防了如梦学校里的小年轻，防了局里的小伙子，怎么偏偏被你个来没两天的小子钻了空子？”

    “我怎么钻空子了？”陈元亨一脸无辜。

    “怎么没有？”张恒激动得拍床而起，“你和如梦才认识两天，就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狗血剧。继续让你们相处下去，剧本会发展成什么样，我都不敢想象。”

    这是来自老父亲的担忧。

    陈元亨能够理解。

    情分归情分。

    自己辛辛苦苦养的大白菜，才刚刚长成，谁家舍得让外面的猪给拱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也不行！

    人之常情。

    陈元亨其实很清楚，张恒心中真正的想法，直接点破：“老张。你这人真不实在。你认为是如梦连累我，心里感到愧疚就明说。我们哥俩，生死之交，还是知音，至于这么拐弯抹角？”

    “我……”

    张恒哑口无言。

    他沉默好一会，终究长长叹了口气，不情愿地点头承认：“是我不够坦率了。说实话，要是没遇到我们两个，你也不至于接二连三遇到生命危险。我们俩有些克你了。”

    先是，他无意中引来了传奇境梦魇，害得陈元亨差点陪葬；再是，林如梦上门赠送3级道具，意外惹出魇行者袭击行为。

    陈元亨被牵扯到这两次危险中，其实很无辜。

    张恒越想，越觉得是自己打破了陈元亨平静生活，害他陷入生命危险，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自然。

    他担心林如梦才十八岁，这就被陈元亨拐走，个中忧虑也占了一小部分。

    他不想，因为自己和陈元亨之间的事情，对林如梦人生轨迹产生不利影响，甚至产生束缚……如梦应该有更加自由的、凭借自身意志去过的幸福人生。

    陈元亨两世为人，看得很开：

    “老张。我觉得是你想太多了。命运具体会怎么发展，谁知道？或许你所反对的，其实就是命运的一部分。”

    “传奇境梦魇那次。你没有放弃我独自逃生；后来，我才有机会发挥能力，解决了危机。昨晚那次，没如梦牵制住魇行者；我也没机会绕后，当一波老六。

    世间万物，有因必有果。

    这一切都是命运使然。

    我们不能看清命运，又怎么可能改变命运？那就顺其自然呗。

    说不定，最后和我在一起的不是如梦，而是你呢。擒贼先擒王……”

    “滚蛋！老子是直的！”张恒没好气。

    他又不得不承认：这小子说的话是有些跳脱，但很有哲理。

    这小子才来短短两天，这就和局里几个重要人物都打好了关系，做人是真没的说。

    这小子也太会搞人际关系了吧？这让他更加担忧了。

    “好啦。老张。你就别想太多。”

    陈元亨温声劝说，“我们之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交给时间来决定就行。大不了，以后我们各论各的，谁也不吃亏。”

    “滚犊子！”

    张恒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要是闲着没事，去看看如梦，少在这烦我。”

    “我和如梦孤男寡女在一个病房，你岂不是更烦了？”陈元亨眉毛一挑，对老父亲的心灵造成了暴击。

    话还没说完。

    他有所预料地拔腿就跑。

    同时。

    张恒大怒，把手里的橘子砸了过去，“我是怕如梦担心你，不利于修养！如梦绝不会看上你小子！”

    “嗒”的一声轻响。

    橘子被砸在快速关上的病房门上，“啪嗒”摔落在地，一如老父亲那颗万分纠结的心。

    “这小子……真是让我又爱又恨。”

    “等他能负担得起圣物的消耗，我匀一件过去，算是还了人情。省得他有借口对如梦下手。”

    “那可是我辛辛苦苦养大的闺女，还只是个高中生啊！这个禽兽休想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