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爱恋唯爱相寻

第十章:初次交锋

    萧凰无所谓的态度明显惹怒了持/剑之人,因为她感觉到剑/刃离自己的脖子又近了一分。

    头上悬/刀的滋味可真不是人受的,何况,她从来都不喜欢被人威胁。

    素手一抬,拇指和食指轻轻的捏住剑/刃,让脖颈有了一丝可以活动的空间。

    萧凰微微偏过头,看向身侧离自己一剑之远,全身上下都隐藏在夜行服里的人,只余一双阴/鸷在外的双眼,透露出宛若死/人一般的气息。

    “不知在下与你是有杀/父/之仇,还是有夺/妻/之恨?”萧凰问得莫名其妙,赤练一时间也听得稀里糊涂。

    他从未娶妻,哪来的夺/妻/之恨?而且自己从小便是孤/儿,何时又有了杀/父/之仇?

    难道他从未见过面的父亲是眼前之人所/杀?!可是此人又怎会知道谁是他的父亲……

    察觉到对方身上愈发浓郁的杀/气,萧凰不由得紧了紧捏住剑/刃的指腹。

    “阁下未曾反驳,那在下便认为你是否认的意思了,既然我俩之间无怨无仇,阁下又何必对我有这么重的敌意呢?何况我也不认识阁下,你完全可以……”

    “把我当成路人”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她就听见那人冷/声说道:“对主子不敬的人都该/死!”

    哎?对他的主子不敬?!

    “阁下怕是找错人了吧,在下并不认识你家主人。”

    要不是颈侧寒/光凛凛的剑/刃,萧凰真想无视眼前这一切,掉头就走。

    也不知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神/经/错/乱/患/者,鬼/知道他的主子是谁啊?

    再说了,她到京都来也没几日,还不至于得罪了谁而不自知吧。

    难道,他是将军夫妇以前的仇/家?

    “你确实不认得本座,因为见过本座的人,会/死。”就在萧凰思索如何逃脱之际,一道低沉的声音徐徐传入耳中。

    星空下,男子负手而立,一双深邃的眸子冰冷的漠视着周遭的一切,孤傲的骨子里透着一股子遗世独立的气质,将他深深地隔绝在尘世之外。

    月牙儿的光晕是那么巧合的笼罩在他挺拔伟岸的身形上,一身黑袍无风自动,越发透着一种奇异莫名的神秘感。

    只可惜男子脸上大部分的面容都被一块银质面具给遮掩了去,不禁让人猜想,那面具底下到底会是一张怎样的脸,才能够和这通身的气度相匹配。

    听言,萧凰诧异的侧过头去……那一刻,她说不上来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看他踏着月华而来,一步一步的走向自己……不知何时,红狐面具下的脸庞,竟然已是挂满了颗颗泪珠。

    嘴唇微动,她轻声呢喃:“你是谁?”

    “嗯?”银面人脚步一顿,“你确定想知道?”

    清冷的声音唤回了萧凰的理智,“抱歉,失礼了。”

    未曾理会一个陌生人的反常,银面人身体稍稍前倾,“为何是压倒性的杀/戮?”

    思绪回笼,萧凰暗自退后一步,撇过头去,问:“回答了阁下的问题,阁下能放我走?”

    虽说她的智商测试值远超平均水准,而且以前为了锻炼身体还练习过柔道什么的,说不上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好歹也是国际学府的优秀毕业生不是?

    但……识时务者为俊杰,在绝对武力的碾压下,一切阳谋阴谋皆是纸老虎。

    在这两人面前,就算自己的武力值不为负数,想必也差不多无穷趋近于零了,萧凰无可奈何的承认了这个现实。

    如果有针之类的细小坚硬物品,她可能还有把握趁其不备,毕竟对于人/体/穴/位,她不可谓不熟悉。

    再不成有只匕/首也行呀,对人体哪些地方造成伤害能使其短时间内失去攻击力的方法,她脑子里有一箩筐。

    可惜,此刻萧凰身上除了一个钱袋之外,其余的什么也没有。

    好在她很明智的没有说“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而是问道,回答之后,自己还能不能离开?

    一方面满足了别人的要求,另一方面又为自己争取了权/益。

    很明显,面前这个以大半张面具遮掩的人,也明白了她的意图。

    “你,很聪明。”男人微微侧目看着她的眼睛。

    “多谢夸赞,不过是死是活,阁下能给个痛快话吗?”萧凰故作轻松,语调爽朗的道:“天色已晚,在下还得回府就/寝。”

    “哦?看来是本座耽搁了你的入/睡时辰。”

    不等她再说些什么,银面之人稍稍抬了一下左手食指,她脖子上的杀/气霎时间便消失殆尽。

    萧凰知道这是对方所给的答复,虽然她从未见过此人,而且他身上隐约散发出来的气息,可比那个毫无一丝人/气的侍卫,来得更加让人胆战心惊。

    但奇怪的是,即便如此,她心底却不可言说的对他有着一种潜意识里的信任感,时隐时显并不叫人轻易发现。

    得到了确切的结果,萧凰也不在磨唧。

    她指着地上的尸/体说道:“此人因利/器穿/胸而过,心/脏/破裂/而/死;旁边那一具是被人割/破/脖/子上的血/管,流血过多导致的……”

    时间悄悄过去,空荡的街道上,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不紧不慢的说着,两个“听众”也配合得很好,一言不发的听着。

    “他们身上唯一的相同之处便是,面/部表情毫无痛苦,身上配带着的长剑并未出鞘,并且现场毫无打斗痕迹。”

    “还有就是,地上的流/血/量虽然不少,但也不多,除了有天气较为寒冷的因素,剩下的便是他们在死/前并无太大的情绪波动。”

    “情绪激动会导致血管内的血流量加快,地上绝对不止这点儿血/迹。”

    “血流量?”银面人好似不解的打断。

    “嗯……就是血液在一定时间内的流动速度。”

    萧凰简单且白话的解释了一下后,继续说道:“而人要在这种情况下死/去,那么对其下手的凶手就绝对不可能从正面出击,除非后者出手极快,都没能让他们在第一时间内发觉……这就是在下最开始得出来的结论。”

    “嗯,还有呢?”

    “还能有什么?”萧凰反问。

    听这人的语气,他根本就不像毫无所知的样子,反而像是在……测试她的推断能够达到什么样的地步。

    可转念一想,他们在今日之前,根本从未谋面,何况像他这样的,连身边的侍卫都能有那样的气势,恐怕他自己也不是一般人。

    那么,此人必然也不会对她这种小人物感兴趣,萧凰扯了扯嘴角,不禁为自己刚才萌生出的想法感到好笑。

    见两人都不开口,她掩唇咳了一声,“在下可以走了吗?”

    “本座说过,见过本座的人,都得死。”银面之人说的甚是漫不经心。

    萧凰绣眉轻皱,“阁下是想出尔反尔?”

    “本座何曾承诺过你什么事?”

    是啊,他的确不曾承诺过什么,不是吗?

    “除非,你给本座一个,让你活着的理由。”

    证明自己的利用价值吗?萧凰暗暗松了一口气,“不过是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而已,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哦?口气不小,那你可看出了这是哪里的螳螂?哪里的黄雀?捕的又是哪只蝉呢?”

    听着某人突变兴味的语调,萧凰只觉得头顶上一排乌鸦飞过……

    活该她自己多嘴,不过话说回来,她才回京几天,或者说她来到这个时空才多久?

    活人都还不认识几个,要是她知道那些什么虫子啊鸟的是哪家的……才怪了好吧。

    不过心底的疑狐,她自是不敢对着眼前之人透出半点来,毕竟武力值是个硬伤啊!

    但是,萧凰却不知道,在她面前的这两个人眼里,自己才是深藏不漏的那个人。

    用赤练的想法来说就是,普天之下武功修为能达到主子的本就寥寥无几,更何况超过主子的人。

    可这位带着红狐面具的少年,却能在一走进此中深巷就发现了尾随而至的主子和他,便见其内功之深。

    这也就是为什么赤练从一开始便杀/气外放,却始终没有动手把萧凰脸上的面具一剑挑下来的原因。

    不过他更愿意相信,是自己的修为太浅才会“连累”他家主子,因而也就愈加不敢动手,怕误了主子的事情。

    谁曾想,之前萧凰并未发现有人跟随其后,甚至还因他们的贸然出现而受惊……

    以至于当她后来知道了这事的前枝末端,犹为佩服自己的福大命大,没仓促的沦为某人剑下亡魂。

    “这……在下就无从得知了。”萧凰摊了摊手,略有几分无奈。

    不管此刻在别人眼里她有多么高深莫测的武功,或许就连同他们的周旋都有可能是为了不暴露自己。

    但想象是丰满的,现实永远都是骨感的,现在的她也不得不稍微妥协一下。

    见没人搭理自己,她拱手作揖,施了个文人儒生的礼,道:“灯会也差不多该结束了,在下得回……”

    “宫漓袹。”银面人悠然开口,语调放得低沉而又缓慢,听起来分外挑动心弦。

    萧凰一愣,“什么?”

    “本座的名讳,记好了。”

    宫漓袹?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萧凰脸上不自觉的扬起了一抹笑容。

    “哦,那阁下也早点回去休息吧,熬夜对身体不好,告辞!”

    快速的说完,她转身就向来时的路走去,反正今晚是不会再入这条巷子了,要是再遇见什么奇怪的人和事,恐怕她就得把命交代在这儿了。

    萧凰故作镇定的加快步子,又细细留意着背后的动静,心下暗喜,好在那宫漓袹还算守信。

    见那道白色的人影越走越远,赤练了无生气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意。

    历来知道主子名讳的人,就只有一个下场,“主子,属下去……”

    “不必,你只需跟着就是,好不容易出现了这么一个有趣的人,死了,可就不好玩了……”

    这边,萧凰并未选择直接回去将军府,她走到街市的布庄里买了一匹布、剪刀和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然后在将军府外那条街的一家客栈里,开了一间单人房。

    随后,她进屋摘了面具,把买来的黑色布匹做成简易的披风,用几根布条将头发松松垮垮的绑着,让额前的刘海和侧面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

    虽然今夜之行有惊无险,可保不齐哪天又突然窜出来一个“神/经/错/乱”的人,就算为了给自己减少点麻烦,她也不能大摇大摆的走回去。

    一切准备就绪后,萧凰又坐等了半个时辰,而后她利用剩下布匹做成的绳子,从窗户边……爬了出去。

    京都一隅,阁楼里。

    “他果真是进了骁勇将军府?”宫漓袹指尖轻扣着案台,好似浑不在意的问着。

    “是,属下在客栈的房顶上待了将近半个时辰,之后便瞧见那人乔装打扮翻窗而出,顺着尾巷小路进了将军府的后门。”

    “即墨黎云的府邸,最近可出现了什么可疑之人?”

    “回禀主子,并无异常,只是……”

    见赤练难得神情闪烁,宫漓袹凉凉的扫了他一眼,后者不由脊背发寒,立时回道:“只是骁勇将军之女即墨萧凰,偶尔会教导自己的贴身丫鬟有关于夏禹王朝征/收/赋/税的作业流程,并且极为精通的样子。”

    “什么时候的事?”

    声音如常一样的冰冷,辨不出丁点儿情绪,但依着自身极为敏锐的观感力,赤练此刻竟察觉出了自家主子的一丝不悦。

    他立即单膝伏地,垂首说道:“墨颜上次回来复命之时,正值主子外出,私以为此事甚微,便未曾书于信券之中。”

    话落,他便如木雕似的立在原处,等指令,亦是等……惩戒。

    主子历来见微知著,得冰山一角而窥全貌,世间少有人事能让他放在眼里,更遑论一位皇朝官员的家中宅院之事。

    赤练起初也并未觉得一个官宦小姐懂点闺阁之外的物什有何不妥,但如今看来,确是他和墨颜的大意疏忽。

    片刻的沉寂过后,伴随着房间里食指轻点案角发出的清脆声响。

    “快到除夕了,宫里某些角落的鼹鼠会有点躁动,如果有想要蹚这趟浑水的,你们在旁边看着就好,其余的,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语气甚是云淡风轻。

    对于自家主子忽转的话锋,赤练怔了瞬,“是!”

    起身告退,而后一个呼吸间便隐入了暗色。

    风过处,阁楼里只剩一人意味不明的摩擦着手中的银质面具,眼前不由浮现出那抹在灯会河畔孤寂的身影。

    “即墨萧凰?呵,登台的人可真是越来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