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爱恋唯爱相寻

第七十八章:雏鸟状元

    “柴右御史请留步……”

    宫外,柴子歌刚想踏上回府的马车,便听得背后匆匆赶来的呼喊声,他略微一顿,抬手示意车夫将灯笼提高了些。

    待看清来人,他才开口问询道:“蔡士郎是在唤本官?”

    “实在抱歉,扰了您的行程。”蔡芹赶得急,气儿都还没喘匀,不由分说地先给柴子歌行了个九十度的礼,“方才御前……多谢柴右御史替沐昱解围。”

    看来并不是我“年纪长在了耳朵上”,柴子歌心下自我调侃了一番,好脾气的没去计较新进同僚热心冠予自己的官衔。

    对于面前这位“书中状元,庙堂雏鸟”,他眼中含着待人处事惯有的儒雅笑意,“在其位谋其职,本官只是尽了为人臣子的本分,蔡士郎不必行此大礼。”

    “要的要的,以前夫子常说沐昱不通人情性子木讷,但好在善恶是非还是分的。”

    蔡芹肢体前倾,神情中不禁透着几分急切,“倘若不是您出言相衬,下官人微话轻必是少不了难堪,不管怎么说,还是得多谢柴右御史。”

    话音未落,他弯腰又是一拜,身后的影子立时短了半截。

    柴子歌:“……”

    难道真是他年岁大了?突然冒出点头疼的毛病是怎么回事?

    “蔡士郎着实客气了,本官只是行了应尽之责,于人于己但求无愧于心罢了。”

    “老爷,该回了。”

    不等蔡芹再多作客套,候在马车厢尾的一名仆从极为自然的上前提醒了一句,像是做惯了这般考验眼力劲儿的事。

    柴子歌侧首听了,脸色倒是如常,他话语未断,接着说道:“时辰是不早了,蔡士郎若无要事,本官便先行回府了。”

    “无,无妨。”蔡芹摆摆手连忙开口,他本就因耽搁了对方的行程而略显羞怯,此刻道完谢更是腼腆了几分,“那……大人走好。”

    “嗯,城中傍晚时分落了点绵雨,天黑路滑的怕是难行,蔡士郎回去时还是打盏灯笼吧。”

    柴子歌说着话来令人将提灯递了过去,待蔡芹接手后,他才颔首转身,然而堪堪扶上车镫时,又听得背后一声急呼“柴右御史注意脚下”。

    他垂眸而视,只见脚边有几颗尖锐面朝上的石钉,在昏黄的光照下卡在地缝里不怎么显眼。

    挪开脚掌半步避免鞋底穿洞,柴子歌在原处停了须臾,道:“濬城此行……恐怕诸多不平,你既已请愿前往,便再无退路,若到时城关难入,轻装简行少备粮物,或能有意外收获。”

    言语稍歇,未等对方又施“礼佛”之举,他回过身和颜悦色的指着自己,纠错道:“是……左,御史。”

    ……

    朗月下清风吹过,宫闱尽头的石刻壁画延绵至九曲回廊,亭台小阁之间极近相连却四面空透,通常无人驻足。

    间隔规律的金色六角灯盏摆放于左右桹柱顶上,随着愈渐清晰的交谈声在地上拖出了两道细瘦长条的影子。

    “……你是没见着啊,那家伙可算是彻底出了回风头,老子有生之年还没服气过谁呢,不过嘛,就是他脑袋看起来不怎么好使。”

    本来走着有感而发的文艺路线,到了最后竟峰回路转的跑出来了几分幸灾乐祸的调子。

    “脑袋不好使?那人家的状元文牒是花票子买的?”

    杜芊甩着半截儿狗尾巴草在手指间折来绕去的转着圈,听了某人发了半个时辰的牢骚——偶尔还夹杂着气沉丹田中气十足且“抑扬顿挫”的实况转述后。

    实在忍不住就又偏头白了不知第几眼,她招魂似的拍了拍此刻正莫名傻笑着与她并肩而行的人。

    “照你这么说,那个……叫什么芹菜的?人家一介弱质书生揽下了满朝文武都不敢接的活儿,啧啧,不晓得那些经常把国祚苍生挂在嘴边的忠勇之士该作何感想?”

    “老肉条子都在油锅里滚黑了的,脸皮厚着呢。”荆明拧着两条大浓眉,“估计没憋着什么好,不过你这话听着咋如此不得劲呢,总觉得你是在变着法儿的骂我?”

    “放心吧,骂你多无聊。”杜芊斜了他一眼,悠悠的道:“再说了,我哪次骂你是藏着掖着的,不都简单扼要直奔主题吗?”

    荆明想了想,对此无不认同,“那倒也是,唉,都怪那帮老头天天念叨些有的没的,罚个错吧都得拐几十道弯儿,先扯东扯西的拉着你说教一通,要不是老子近来见识得多了,换成我刚去那会儿,被人训到脚后跟了还当做好话来乐嘞,搞得老子现在听啥都觉得喇耳朵。”

    “哈,那不正好,如你这般半截儿肠子都能通到底的物种,合该向信书局里的老家伙们多学学才是,要不怎能有你今日在议政殿里和人抬杠的口才?”

    往常听惯了某人在军营里满嘴的糙话,隔了半月不见居然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与文冠得主论长短,如何不叫杜芊拍手称奇?

    没私下里撺掇荆明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去给那些人放鞭炮贺祝词,已是她十分克制的结果了。

    “对了,听说那颗芹菜……还挺受棺材板老头的赏识?”话语中带着一丝看好戏的腔调。

    “你说御霖院那姓郎的大胡子啊?”

    “嗯哼。”杜芊嘴边翘起十足嘲讽的弧度,“通常呢,书虫都是死心眼牛脾气,但也不排除借米还糠的,你今儿可没给他好脸看,未必他日后不会……”

    “就那根蔫干菜?”荆明嗤笑一声,“风吹就倒的瘦猴子,老子会怕他?!”

    “当真是朽木不可雕啊你,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谁会和你撸袖子挽裤腿的干架?”

    杜芊甩了个标准的握拳锤过去,心累道:“当然,明面上比横肯定是你赢,可就你这木鱼脑子,敲一棒响一声的,防不住人背后折腾。”

    “我咋就……”荆明横眉竖眼的咋呼着揉了揉胳膊,须臾之间又在某道看“二傻子”似的目光中败下阵来,低言道:“还不兴人长进的吗?”

    没办法,谁让他面前的这位“奇女子”,不仅打小就和自己混在同个泥堆里,对他知己知彼到包括裤衩颜色不说,还经常在武力值上把他按在地上踩踏。

    除却那些血泪过往,更加让人心生悲凉的事——她……是荆明昏了头瞎了眼插了树枝儿拜了把子的老大!

    多次且毫无心理障碍的屈服于“老子堂堂九尺血性男儿岂能与女人一般计较”的君子风度,他早已练就了一身“打累了您坐会儿,骂累了您歇会儿”的铜皮……铮铮铁骨!

    “再说了,芹菜芽不见得是个有城府的,否则怎会去做那吃力不讨好的活计?”

    荆明撑着下颌略往旁边一转,怨念无比的道:“那小子瞄起来没几两肉,内里倒有几分胆色,不像某人……”

    得意时与老子把酒言欢,“落魄”了就将情深义重的伙伴独留在这宫墙大苑。

    吃无肉饮无酒,哪是一个馋字了得?天绝人道不可诉,且待肚腹唱空城,又是一个惨字能括?

    简直无处话凄凉啊,夜幽下,再相会,岂料她两手空,兜更空,没心没肝没义气!

    你人都能不走朝阳大道改翻墙了,来坛花刀白总不过分吧?

    实在不行,你裤腰带上还挂不了只卤鸡卤鸭卤鹅兔腿羊腿猪骨棒的嘛?!

    老子不信,不信不信不信!

    ……

    莫不是真叫那几个碎嘴的给念叨坏了脑袋?

    杜芊仿佛在某双炯炯有神的眼珠子里无比真切的,参透出了一首几乎化为实质饱含诗意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她用了点力气拍上对方的肩,借此抖了抖手臂上快要冒尖的鸡皮疙瘩,状若恭维的道:“不容易啊,能叫荆少将佩服的人,定然是芹菜里头的扛把子,万里挑一的菜梆头!”

    “嘁,差得远呢,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顶多……”

    荆明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停下步子哼笑了声,“你可少在这儿冷嘲热讽,别以为我听不出来,老子好歹在信书局里喝了段时日的黑墨水儿,别的不说,咬文嚼字的醪糟话还是听了几耳朵的。”

    “哟哟哟,怎么没厉害死你?”杜芊撇撇嘴,继而用着一种老生常谈的口吻。

    “精明鬼你自己说,就你这冲天炮仗没火都着的臭脾气,幸好是遇上本郡主这么称职又心善的头儿,百忙之中还抽空来慰问你一下,否则除了我,换谁能这般够意思?”

    闻言,荆明双手抱拳作了个不甚敷衍的礼,道:“多谢郡主大人的照顾惦念,您老人家咋不再晚来几天,或许就能见到一个外表与我极其相似,浑身却散发着水墨香味的霉干儿了嘞。”

    杜芊足下微顿,一挑眉道:“信书三阁里的经书文卷不少吧,能让你闲得发霉也是奇了……哎,你不是偷懒去了吧,别忘了你可是去受苦受难受折磨的,惨不忍睹心力憔悴才是你该有的模样。”

    “杜大小姐,你到底是来雪中送炭的还是来幸灾乐祸的?!”见她越说越带劲,好像巴不得亲送自己下大狱的架势,荆明不得不再次叹息年少时的无知,错拜了把子。

    “啧,四个字的串儿你在我跟前说得嘴溜有什么用?”杜芊耸耸肩,止住了笑意,道:“那本章程笺本还不是通篇错假字,难为人宫侍图你个方便,斗胆如熊的传到了御案之上,最后搞得咱荆少将自成派别的文墨天下皆知。”

    谈及此事,荆明就气短了,“那……那本来就不该是我干的活儿,要不是军中文书当日病倒床榻,信使公公又在营帐外催命似的叫唤……情急之下老子才好心代笔的!”

    “情急?急你奶奶个腿儿!”杜芊压低了嗓门,憋不住的爆了句混话,听来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摩擦声,“别人只要东西去交差,谁管你应不应做?”

    “老早就跟你说过,凡是遇到棘手的状况,你要么事不关己避门不理,要么不幸,天降鸟粪光砸你头上,那便深思熟虑量力而为。”

    “比方说此时此地……”见着某人扣扒在廊柱边心不在焉的样子,女子又抑制不住的旋高了声调。

    “若你实在手痒,不妨兑点墨汁儿松动一下你那被泥浆抹平的脑子,别等过段日子回了军营,提笔还是蚯蚓般的献祭体!”

    提起这事儿荆明就头疼,“横竖撇捺嘛,练……练着呢,但竹签儿你也知道,老子是粗人,没文化我认!”

    想到如今还不知在哪个犄角疙瘩里,被夏禹帝亲手拍下案桌,密密麻麻足有几页纸的军版卷章,他蓦地感觉有些委屈。

    “好赖我一笔一划的用了心,哪个字都没多点啥也没少点啥的,本想着咱皇上文采高啊,谁晓得……他竟然看不懂。”

    “别灰心。”杜芊叹了一口气,“以你那鬼斧神工般的字迹走向,普天之下难有共鸣之人。”

    言语中全然透着一种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的心理状态。

    “既然这样,那还罚我去信书局整理古籍干啥,说什么瞻仰文坛先辈的风姿,能让人自行惭秽,但老子并未觉着受到了佛光普照啊。”

    难不成真是我天资愚钝?荆明对此发自内心的表示怀疑,“那老子洗心革面痛改前非之后写出来的东西旁人还能认得吗?”

    ……词汇量有所增进是好事,乱用不可怕,敢用就行,杜芊心下略感欣慰,直接掐灭了“毒舌”模式,反问道:“你说呢?”

    “我咋知道?”荆明薅了两把头发,不耐烦道:“哎烦死了,管他呢,过得去就行,大不了老子弃文从武!”

    杜芊:“???”

    你从过文?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对了,老将军有说过让我啥时候回营吗?没兵练没枪使的,老子骨头都快散架了。”

    杜芊闻言给了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儿,少了几分玩笑的心思,道:“受着吧,本郡主连续好几日早出晚归的,可不敢去撞枪口上让老爷子扒皮,加上近来南边事乱,圣上头疼着呢,你再坚持个把月,好好待着别撒泼,难得你小子因祸得福一回,且好生珍惜吧。”

    “福个屁,你是不知道那书阁里的狼毫杆子见腕粗等身长的,两指擒直了比划还不能触地,简直比刀剑更磨茧子,墨没沾几下我手都快断了。”

    想他引以为傲的腕力竟败在一群“骨质疏松”的糟老头子手里,荆明就格外愤懑不平。

    见他捋臂将拳的架势,杜芊不由挑了挑眉,对于信书局特制的沉木笔,她倒略有耳闻,说是用来练习握力控制的工具,其实行的却是一种变相的体罚。

    然则,这种被大多数学子们视若酷刑的东西,极少有人知道它最初的来源不过是刑私督那位逝世多年的前任都督,随口而言的几句笑谈。

    起因为何倒是不甚明了。

    留存至今的,恐怕唯有那沉木笔所带来的成效浅显易见——其中之一,便是令好些“喜爱”在学堂里牵绳遛狗弄鬼掉猴的富家子弟们乖乖敛了心思。

    仅此一事,沉木笔的诞生在某些人眼里就已是大功德一件!

    毕竟夏禹是从战乱中而生的国度,“崇武贬文”的做派随着近些年的安稳民生虽有所消弭,但盛行过的风气始终会留下历史痕迹,深入血脉骨髓。

    后生晚辈受先人影响是在所难免的,比起舞文弄墨他们更热衷于舞刀弄棒,尤其是身份显赫的世家贵子,夫子轻易得罪不起。

    遇上屡教不改的顽徒,戒尺都动不得,唯有捧书练笔——即使那笔粗了些长了些重了些,只要没留下实质性的伤害,任谁来也说不得什么。

    哪怕手臂悬空立上半日,歇几个时辰便能缓和过来,最多吃点四肢酸痛的苦头,何足道哉?

    杜芊本以为只有整日抱书啃的文弱书生们,才会打从心眼里怵那些老夫子“一招鲜吃遍天”的整治人的法子。

    但她没曾想今日能在号称浑身腱子肉的荆明少将身上窥见“凭力气受罪”的本事,惊叹之余,差点勾得她都想翻进信书局里长长见识。

    压住心底跃跃欲试的想法,杜芊对着某颗犹自不开窍的脑袋道:“你可知因圣上需派兵去往濬城布防赈灾,即墨黎云手上的兵符已然易主,权握他手?”

    “所以啊,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得空了不妨去寺庙里捐点香油钱吧,好祈求金身菩萨每次都能洒点无与伦比的狗屎运在你头顶上。”

    “竟有此事?”荆明凝了神色,“你又是咋知道的?”

    杜芊不语,甩了手中蹂躏得不成样子的狗尾巴草,回以某人高深莫测的目光。

    晓得自己有“前科”作祟,惯常沉不住气,荆明退而求其次,腆着脸道:“那虎骁符现在谁人之手,竹签儿你总能说了吧?”

    “啧,那不明摆着的事儿嘛。”

    “摆…摆哪儿啦?”荆明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打哑谜,不至于要我立下毒誓你才肯透个底儿吧?我倒是无所谓,就怕以咱俩过命的交情,万一哪日天降雷劈的应验了,你岂不是离我方圆百里地都会受到波及……”

    “打住!少东拉西扯些没用的东西,本郡主如此聪颖机智身手不凡,掉了根头发丝儿都是世间损失,老天爷舍得劈我?!”

    杜芊寻了根长凳,大马金刀的坐下后,右腿曲起踩在中间,手肘随意的搁在膝盖上,话锋一转,悠悠然道:“南下之日,城外驻守营里的军队是由何方人马所调,兵符自然就在哪里。”

    “你是说……”荆明回忆起月前在外出狩猎途中,经过城防北营看到的几个绛紫衣方盖帽的人,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

    虽然双方没什么交集,但架不住他印象深刻。

    “紫襟黑帽”无事不登三宝殿,敲门无响必见血光,在夏禹几乎是一道约定俗成的规则。

    说来强横,可刑私督到底是受皇权辖制,至少明面上得按章程办事,不可能毫无缘由的越过界跑到军营里来“扎眼”。

    荆明身正不怕影子斜,何况北营辖区又不在他的巡管范围,“抄家灭门”的咋也轮不到自己头上。

    各人自扫门前雪,别人家的事他不打算瞎掺和,只想拍马就走,但抑制不住四肢生理性的鸡皮颤栗,跟染了瘟疫似的,愣是让他踩不稳脚蹬子,最后被迫看了一场男人之间的口角战。

    现在想起来,荆明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当时的场景——憋屈。

    “那些从边境回来的骑兵我可接触过,不是什么软毛兔子,咱皇上如此急着剥虎皮给恶鬼添置长毛大衣,咋想的啊?”

    “荆少将,请问你吃的白米饭都长在腿毛上了吗?”杜芊皮笑肉不笑的蹦起身,顺手就是一个冷栗子敲他脑门上。

    “你怕冷的话就多加几条棉裤,让粮食补贴在缺失的地方,争取能早日配得上战友们搜肠刮肚赋予你的名号成么?!”

    ……精明鬼?当年是谁抽风第一个喊出来的?!

    简直罪过,针对这种犍稚下几年都不裂缝的榆木疙瘩,气急了唯有暴力好使。

    “刑私督因何而兴别说你不知道,虎骁符放在那人之手与摆在龙案上不是一个道理?”

    “麻烦开动一下你那行兵布阵的脑袋瓜子好么,除了玩沙台插旗帜你就只打算安心的做个白痴?!”

    杜芊语不带歇的道:“得亏是你误打误撞的被罚去了信书局做杂役,暂时远离了军帐大营,否则此次濬城领兵的行队里指不定还得算上你,踩了土粪的都没你有运气。”

    对于老大的另类“关爱”荆明早已置若罔闻,唯独提及“信书局”仨字时,他当即像被戳了痛脚,闷声道:“有我倒好了,策马扬鞭的多痛快,总比日日憋在‘颜如玉黄金屋’里抄书强。”

    “呵,别以为南下会有什么肥差,搞不好狐狸没逮着白惹一身骚。”

    荆明:“……”道理他都懂,否则之前在议政殿上哪怕背着“戴罪之身”的名头他也会主动请缨,要不是顾及……

    身为国之将领,本该在提刀上阵的时候冲锋在前,可他眼下除了“识文断字”什么都不能做,心里多少有点憋屈罢了。

    荆明长舒了一口气,道:“老大,你就不能偶尔嘴下留德,日行一善?”话落,他转过头怀着略显期待的眼光。

    “……有点困难,我尽量?”杜芊同样报以真诚的回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