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天界与人界相差无几，有山川河流，有宫阙殿宇。

    有一条河名为洛水，据说是三界形成之初从天界之上的星河掉下来的残片所化。

    若在水中瞥见星辰，仔细看就会发现那并不是天上的星辰映在水中，而是与天上的某一处能完整拼合的星辰模样。

    自天界有了第一任天帝与天后起，洛水就是三界中的洛水神君。

    天界传闻，洛水神君面冷心冷，所有神与仙见了，都不由自主退避三舍。

    这其中却不包括西华宫的礼乐小仙锦瑟。

    锦瑟是天后成为天帝妻子前一直带在身边的一把二十五弦的瑟，后经天后点器赐名，成了西华宫里礼乐小仙之一。

    锦瑟第一次见洛水神君，是在洛水河河岸。

    洛水神君一袭水色华裳，坐在岸边，鼓着用水凝成的二十五弦瑟，曲调清澈明朗，灵韵通透，吸引了来洛水河边寻找谱曲灵感的锦瑟。

    锦瑟听得如痴如醉，直到一曲终了，才敢走过去。

    “西华宫锦瑟，见过仙君，敢问仙君方才所奏是何曲？”

    被锦瑟误认为是仙君的洛水神君，挥手散了水凝的瑟。抬眸间风华绝代，嗓音却是冷的如人界六月飞雪。

    “不知”

    洛水神君准备离开，刚一转身，就被锦瑟抓住了衣袖。

    神君转过身，眼眸都带着冷冽。

    锦瑟缩了缩脖子，松开手，大着胆子开口。

    “仙君息怒，原谅小仙有所冒犯，只是听到仙君所奏之曲，一时惊为天人，仙君戛然而止，并未奏全，颇有些遗憾，不知仙君可否告知是什么曲子。”

    原本有些不快的洛水神君，忽然盯着锦瑟，眸中冷冽之意都褪了几分。

    “你听得出曲谱不全？”

    锦瑟有些莫名，这么明显，能听出来不是很正常。

    “是”

    洛水神君又将水瑟凝出，将方才所奏的曲子，加了一段又奏了一遍。奏完后，偏眸问道

    “如何？”

    锦瑟认真的想了想，有些不确定。

    “全是全了，就是觉得似乎有所残缺？”

    “你没听错，曲子，我记忆里听来的，不知曲名，亦无完整的曲谱。所以我也不知”

    洛水神君说话声依旧冰冷，不带一丝情绪起伏。

    锦瑟听出来，这位仙君是在解释回答自己不知是真的不知而不是生气自己打扰他。

    锦瑟对这个陌生仙君的害怕情绪消失的一干二净。

    “不知仙君可否将曲谱借小仙研习一二。”

    洛水神君没出声，就在锦瑟以为没戏的时候。神君从怀里拿出一张曲谱递给锦瑟。

    锦瑟惊喜的接过道了声谢。

    “谢仙君”

    “华年，知音难得。”

    洛水神君说完就一个转身不见了踪迹。

    锦瑟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位仙君在告诉自己他名为华年，引自己为知音，无需言谢。

    “华年仙君，真是名如其人，似水华年，鼓瑟技艺高超，就是寡言少语了些。”

    锦瑟捧着曲谱，在河岸边喃喃自语，很快就因迫不及待想要研习曲谱，回了西华宫。

    想来所谓始于才华，说的就是锦瑟初见洛水神君的模样。

    锦瑟回到西华宫与同为礼乐小仙的瑶琴说起自己的奇遇，才从瑶琴那得知华年仙君就是传说中那位冷面洛水神君。

    只是年月久远，神君与仙君都习惯了称其为洛水神君，真正的名字反倒没什么神仙还记得了。

    瑶琴是一把七弦琴，会知晓洛水神君的名字，只因是第一任天帝所造的一把五弦琴，听过那时其他神君叫洛水神君的名字。

    瑶琴后来的两弦是现任天帝遇见天后以后，加上去的，帝后二人以前感情好的时候常琴瑟和鸣。

    后来天后给锦瑟点器的时候，连带着瑶琴也给点了，派他们两个掌西华宫礼乐。那以后帝后再不曾琴瑟和鸣过，打打闹闹的过了几万年。

    锦瑟听闻瑶琴所说，只觉得洛水神君也不似传闻中冷得那么不近人情，无非是话说的太少了些。

    锦瑟再次见到洛水神君，是几百年后与瑶琴被天后派去人界点器。

    天界

    “西华宫小仙锦瑟”

    （“西华宫小仙瑶琴”）

    “拜见天后”

    “免礼，今日召你们来，只因听闻人界皇室有八音，民间亦有八音，特命你二人前往人界点器，成西华十六仙，若无异议，即刻动身。”

    “是，遵天后命。”

    ……

    “一线仙。”

    “小仙在，天后有何吩咐？”

    “让你理的姻缘线如何了？”

    “天后放心，姻缘线打得都是好结。

    各路神君现已自请去人界历五十载的修心劫，未成亲的神君差不多都去了，就连洛水河的那位也去了。”

    “很好，北斗那边准备的如何了？”

    “小仙从北斗神君那过来的，神君说，万事俱备，只等天后吩咐。”

    “那就走吧，叫上北斗，跟我去见天帝，许久没去人界，想念的紧。”

    人界

    “锦瑟，我有点不明白，点器向来是神君们在做，天后怎么会派你我二人来人界”

    “估计是天帝又惹天后生气了，天后一直想来人界，你看这西华十六仙仙谱，除去你我，其他仙谱都是亮着的，你我只需前去记录在册，带回西华宫。其它的天后都安排好了的。”

    “真的诶，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哪里是我知道的多，是瑶琴你不喜与人交涉，不问世事。

    这样，皇室那边很少需要与人沟通，交给你，民间需要打交道的多，就交给我吧。”

    “感谢锦瑟如此贴心，回去给你做甜羹。”

    “成交”

    ……

    鬼界

    “你说，那家伙去人界了”

    “是大人，时刻为大人注意着那位的动向，错不了。”

    “哼，总算让我逮着了，洛水，你给我等着！”

    “大人！您不能走啊，您有什么事我们去替您做！”

    “滚！”

    ……

    “阎君，不好了，那位大人他，他离开地府，去人界了！”

    “几万年的恩怨，他愿意去就去，你们拦也拦不住。”

    “可阎君，那位大人走了，谁掌奈河啊”

    “……，速派鬼差去追！……算了，让鬼差注意着他的动向，等我过去。”

    “是，阎君！”

    ……

    人界

    一辆马车，在街道上缓慢行驶着。

    马车里，坐着的正是到人界民间点器的锦瑟。

    “玉管、唢呐、二胡、铜锣、云萧、月琴……还有战鼓和铙钹，战鼓需要去关外，铙钹，铙钹在……天音阁？……车夫，转道去天音阁。”

    “好嘞，驾！”

    ……

    天音阁是一民间乐坊，里面有许多民间艺人，包括戏班子。

    这一日，天音阁搭了一台戏，唱得是一位将军戎马一生，荣归故里，却得知心爱之人病魂归西，将军守了国家，却没能护住深爱之人的戏。

    锦瑟要寻的铙钹就在戏台边伴乐，于是锦瑟就坐在天音阁二楼看着戏，等这场戏结束后去后台找铙钹。

    随着乐声叠起，锦瑟不免有些感伤，然而看到戏的最后一幕出现那个戏中病魂归去的女子在台上水袖长舞时，猝不及防被惊得目瞪口呆。

    那是洛水神君啊，锦瑟怀疑自己眼花，看了又看，没错，就是洛水神君，那扫向自己的眼神一如初见时的冷冽。

    锦瑟还神奇的读懂了洛水神君那一眼所表达的意思，去后台寻他。

    锦瑟有些忐忑，在洛水神君离开戏台后，喝了一杯茶给自己压惊，大义凛然的去了后台。

    许是洛水神君有所交代，锦瑟到后台的时候，除了神君在铜镜前卸妆，没有任何人在，锦瑟上前一步行了个礼。

    “小仙锦瑟，见过洛水神君”

    “华年，为何在此？”

    “……好的，洛……华年神君，天后派我和瑶琴来人界点器。说起这个，华年神君可见过这戏班里的铙钹。”

    “这个？”

    锦瑟看着躺在神君手中巴掌大的铙钹，拿出仙谱对了对。

    “……就是它，华年神君能否割爱？”

    “不是我的，给你”

    洛水神君已经恢复了自己的本来样貌。将铙钹扔给了锦瑟，颇有些嫌弃。

    “多谢神君”

    “不用”

    锦瑟诧异怎么神君好像话多了不少，这是因为不熟才少言寡语，其实熟了以后话就多了，可他们也没多熟啊。

    锦瑟接过铙钹将其登记在册后，想起最近天界里的事，锦瑟不由问道。

    “华年神君也是来人界历修心劫的吗？”

    神君摇摇头，顿了顿，又点点头。

    锦瑟满头雾水，一双看着洛水神君的眼，盈满了疑惑。

    “我不需要，寻曲谱。”

    这下锦瑟明白了，洛水神君不需要历修心劫，到人界是寻曲谱来的。是了，锦瑟后知后觉想起来，历修心劫的到了人界都是不带记忆的。都是神君出场方式过于惊人，影响了自己心神。

    福至心灵的，锦瑟忽然想到了那份残缺的曲谱。

    “华年神君，是找上次那份残缺的曲谱吗？”

    “嗯。”

    “那，找到了吗”

    “有线索，在东方。”

    “所以华年神君是为了找曲谱线索才到戏台上演出吗？”

    锦瑟有些好奇，毕竟若非亲眼所见，很难想象洛水神君穿着戏服跳舞的模样。

    洛水神君没回答，而是看向了锦瑟身后，很快锦瑟就听见来自身后的脚步声，锦瑟转身看去，只见一着锦衣华服富家公子掀开布帘子走了进来。

    “华年兄好风采，给天音阁带来不少彩头……这位姑娘是……”

    “朋友”

    “啊，懂，我都懂，你放心，你交代我的事都派人去查了，一有消息就传信给你，这边后面没什么事了，你们自便自便。”

    富家公子一边说着，一边将洛水神君和锦瑟二人虚推出了后台。

    锦瑟看了看落下的布帘子，又看了看神君，满心茫然。

    “朋友”

    神君皱了半晌的眉，冷冷的开口说了同样的两个字。

    锦瑟瞬间领悟，富家公子是朋友，演戏是帮朋友忙，自己是朋友，所以叫来一起聊聊天。

    想起仙谱上还有一个战鼓，锦瑟对着神君拱手道。

    “天后派给小仙的任务还未完成，华年神君就此别过。”

    “嗯”

    ……

    锦瑟离开天音阁，雇了一匹马，小仙不像神君，来人界行事不能使用术法。

    锦瑟骑在马上，叹了口气，拿出仙谱一看，战鼓所在的关外就在东方，真巧，或许还能遇上神君也说不定呢。

    锦瑟收起仙谱，策马而去，一骑绝尘。

    ……

    沙尘漫天的关外

    一身穿红白两色相间衣袍的男子和一穿一身白衣的男子，打的难分难解。

    白衣男子一身冷冽不言不语，红衣男子一身张扬絮絮叨叨。

    “洛水！你只守不攻是什么意思，我今日非要跟你分个高下！”

    “我这几万年修炼不是白修的，再说当初要不是你使诈，我怎么可能在鬼界一待就是几万年”

    “你倒好，在天界得了个个冷面神君的封号，我在鬼界天天跟鬼打交道。”

    远处聚集着一堆瑟瑟发抖的鬼差，大声喊着。

    “大人，神君，别打了，别打了，二位打了快半个月了！”

    他们这群鬼差也在这喊了将近半个月，什么用也没有。

    “这可怎么办，阎君什么时候过来？”

    一个扛着招魂幡的鬼差问。

    “应该快了，奈河里的鬼，让阎君一直脱不开身。”

    一拿着锁魂链的鬼差回道。

    ……

    锦瑟骑着马来到关外，悄悄的潜进战鼓所在的营帐里，给战鼓登记在册后，决定去皇城与瑶琴汇合，好带着这些乐器回西华宫。

    为了加快速度，选的回去的路与来时的路不是一条。

    锦瑟骑着马，要路过一片无人经过的荒野。

    远远的就看见前方一片烟尘滚滚，走近了才发现，是三个人在打架，旁边还有一群人围观。

    锦瑟本想视而不见，绕过去，然而一打眼，那围观的一群人全是鬼差。

    吓得锦瑟差点从马上掉下来，锦瑟就是一礼乐小仙，对付一个鬼差还行，一群……锦瑟拉紧缰绳，让马走了回头路。

    没想到被一个拿着锁链的鬼差给拦下了，跟在拦住自己鬼差身后扛着招魂幡的鬼差朝着打的热火朝天的三人大声喊着。

    “别打了！别打了！天界来人了！招来天帝天后就大事不好了！”

    此话一出，那边三人立马停战，一红白相间衣着的男子一脸怒容站在一边，一白衣男子冷冷的站在另一边，一黑衣男子单手插着腰站在二人中间。

    锦瑟仔细一瞧，是洛水神君！能和洛水神君打在一起……那个黑衣的好像是阎君？另一位……锦瑟没见过，但光是阎君就足够吓到锦瑟这个小仙了。

    锦瑟赶忙下马，走上前去，一一见礼。

    “西华宫小仙锦瑟，见过神君，见过阎君……”

    “你是没看见本大人吗啊？”

    着一身的红白相间衣袍的男子出声道。

    “行了，忘川，你打也打过了，还要闹到什么时候，跟我回去。”

    阎君严厉的对男子说完，转而笑着对锦瑟开口道。

    “是昔年天后随身携带的那个锦瑟吧，今日之事你可全当没见过，这人是我鬼界的奈河，名为忘川，你叫他大人就成。”

    锦瑟连忙道“见过忘川大人。”

    阎君走过去揽过奈河肩膀“这下满意了？走吧，回鬼界。洛水神君，给你添麻烦了，告辞。”

    “你！你放手……”

    忘川的声音随着跟在阎君与忘川身后的鬼差们离开了人界。

    留下锦瑟与洛水神君面面相觑。

    好一会儿洛水神君才开口。

    “旧怨寻仇，僵持不下，阎君劝架，没劝成，幸有你，阎君和鬼界……不待见帝后。”

    这是锦瑟听洛水神君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了。

    “吓死我了，我就是一个小小的锦瑟小仙，今日不止见到了好多鬼差还见到了阎君。”

    锦瑟舒了一口气，拍拍自己的胸脯，还有些没缓过来。

    “别怕，我陪你。”

    “……华年神君，你说什么？”

    “你去哪？我陪你一起。”

    “不，不用了，华年神君不是要去找曲谱，我这就去回皇城与瑶琴汇合，回天界了。”

    “无碍。”

    洛水神君打定了主意要送锦瑟回皇城，锦瑟便也没在推辞。

    洛水神君施了法术，不日便到了皇城。

    在皇城外见到了与天界将军打得不可开交的北斗神君和一线仙，还有观战的天后。

    天后见到洛水神君也没什么意外的反应，看到锦瑟倒是高兴了不少。

    “锦瑟！来的正好，天帝大概是疯了，派人来拿我，我正缺一把趁手的兵器，快来。”

    锦瑟闻言化成一把二十五弦瑟，落入天后手中。

    洛水神君就站在天后先前的观战之处，看着天后将锦瑟弦刃音杀用的出神入化。

    最后那位天界的将军在天后与北斗和一线手中败落，狼狈的离开了人界。

    ……

    “天后，小仙锦瑟已将民间八音全部登记在册，还不曾与瑶琴汇合。”

    “无事，瑶琴我也见过了，西华十六仙已成。天界你们也暂时不用回了，回了也没用，过段时间还得过来，就当给你们放假了，在人界好好玩玩。

    正好洛水神君也在，你也可以多向神君请教一下乐曲。北斗，一线，咱们走。”

    得，锦瑟知道这回帝后又闹掰了。想着天后说可以向洛水神君请教乐曲之事。锦瑟看向洛水神君。

    “华年神君，你去找曲谱，可否带上我？”

    “走吧，去东方。”

    ……

    人界的极东之处

    “找到了，就是这里，锦瑟，来听。”

    洛水神君站在一面山壁前，拉着锦瑟往地面贴了过去。

    “这，曲谱在地下？”

    锦瑟顺势和洛水神君一样贴在了地上。

    “嘘，用心听。”

    锦瑟闭上眼，很快就听到了初见洛水神君时听见的曲调，更加灵动，更加完整，那声音直击心海。

    锦瑟听着听着就哭了，亘古的乐声萦绕在耳边久久不曾散去。

    等锦瑟起身睁开眼，见到了半蹲着的洛水神君。

    “华年？”

    锦瑟还有些哽咽。

    洛水神君拿出帕子给锦瑟擦了擦眼，从半蹲着改为坐在了锦瑟身旁的土地上。

    “很熟悉吧”

    “为什么？”

    “琴川，可听过？”

    “听过，瑶琴的七根弦就取自琴川，据说琴川是另一把瑶琴，琴音只有瑶琴能听见。”

    “一样，这曲子是天地间的脉搏，生命循环不息的律动之音，自天地初生时就存在，能听见的都是与天地脉搏息息相关的存在。

    洛水与奈河就是在这样乐曲里诞生的。

    我留在天界，奈河去了鬼界，与我无关，奈河应是误会了什么，我不知。

    而你，二十五弦，应是取自人界的三山五岳，五湖四海八荒。成为三界里除了我与忘川，唯一能听见这支乐曲的人。”

    “……华年，你今日说了许多话。”

    “是你说我过于寡言少语”

    “……那时我自语说的话，你听见了啊”

    “嗯，此曲谱我在天界寻了数万年，在人界寻了百年，只为不让这天地之音，消失在三界，不，不是消失，是一直存在，却再无人能听得见。

    现在找到了，你可愿同我一起将这曲子抄下来传遍三界？”

    锦瑟看着连说温柔的话都是一副冷冰冰神色的洛水神君。

    “自然愿意。”

    而后两人开始记录曲谱。

    ……

    小仙锦瑟与洛水神君华年在人界携手传播曲谱，感情日益深厚。

    后来天后回天界的时候二人也跟着回了天界，同许多对神仙眷侣，一起在天帝与天后的见证下成了婚。

    再后来天界与鬼界逐渐消失。神与仙开始消失在天界，鬼界的鬼也开始减少。

    直到天界与鬼界彻底消失，只剩下了人界。

    ……

    一日人界一家棺材铺里迎来了一位稀奇客。

    老板是一个拥有深灰色眼瞳，穿着黑白两色相间印着阴阳鱼衣袍的男人。

    男人看着走进来的女人挑了挑眉。

    “来我这打棺材吗？”

    “明镜，许久不见。”

    “……洛水神君？！您这是玩什么呢？还有天界都没了，您是怎么留到现在还扮作您夫人的模样啊？”

    男人曾是天界天帝打造的一面能通阴阳，能辨真假，能观天地的镜子，对当初天帝多看了两眼惹怒天后的女人，也就是这位神君的夫人锦瑟小仙，可是印象深刻的很。

    “……几百年前，我们二人就离开了天界，入了轮回，鬼界没了，这是我和我夫人，最后一次轮回，轮回里她一直没有记忆。

    入轮回前，我把自己身上的一根星弦与天界的十二根天弦和鬼界的十二根鬼弦，都加在了锦瑟身上，她对我的所有记忆都存在五十根弦柱里。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记忆总会有恢复的一天，我知道你是从天帝那学来的打棺材的本事，给我和我夫人打一副吧，天界神仙冢里悬挂的那种

    等我夫人记起来的那天，你把棺材交给她，告诉她我在这副棺材里。”

    “……您可真厉害，看在当年打造我的时候，您也出过不少材料的份上，打一幅棺材都是小问题。

    您也知道，我是天帝造的，辩真假明是非，骗人我是做不到了，我能做到的就是只做不说。”

    “足够了，麻烦你了。”

    “不麻烦，只是神君您就这么走了……”

    “她与我不同，是可以与世长存的，我终归是要回到天上去的。

    我已经把她变做了我的模样，让她以为自己就是我，我是她。而且荀藜曾去找过扮成我的锦瑟……”

    “得，算我白操心。”

    男人看着扮作锦瑟模样的洛水神君离去，有些牙疼，爱情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瞅瞅这昔日冷面神君，都成话痨了。男人瑶瑶头，转身就去准备给那二位打棺材去了。

    ……

    有道是洛洛华年恋的是西华宫锦瑟，弦弦锦瑟思的是洛水河华年。

    只是洛水华年终归于天，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皆忘断了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