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用我来帮你不？”

    乔春燕避开周秉申探询的视线，俩辫子一晃一晃的跑去找李素华撒娇。

    “不用，厨房有我和你娘呢，你去找秉申和秉昆玩儿呗。”李素华笑盈盈的看着乔春燕，嘴角两边的小梨涡说明了她此时的心情。

    “我才不跟他们玩呢，我就陪着大娘您！”乔春燕打小嘴就甜，在光字片就没有不稀罕她的长辈。

    瞧她把李素华哄得，从进门到现在，就没合过嘴。

    而在里屋的周秉申，多少咂摸出点味道了，这尼玛是要相亲啊？

    “秉昆，咱娘啥意思？”

    周秉申瞅着侧卧在炕上，正在磕瓜子的周秉昆问道。

    “什么啥意思？”周秉昆那榆木脑袋要是能琢磨明白，明儿一早就能看见太阳打西边出来。

    周秉申问了个寂寞，想不明白的事就改天再想，这也是前世当咸鱼时练就的功夫，否则觉都睡不好，何必自找麻烦。

    之后的饭局，周秉申就跟腚上长蛆了似的，在炕上坐立不安，看着面前满满一大碗，都快冒尖儿的饭菜，多少有些哭笑不得。

    至于他对乔春燕有没有兴趣？

    答案显而易见了，但凡有点兴趣，他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难受。

    要不是顾忌乔家娘俩的面子，他真想开口说一句——咱们不合适！

    好不容易熬过了晚饭，把乐呵呵的乔家娘俩送出门，周秉申连忙道：

    “娘，您不会想把春燕介绍给我吧？”

    “咋的？不行啊？咱光字片除了你姐，就属春燕最漂亮。”

    周秉申讪笑道：

    “这个...结婚的事儿我不急，要不先介绍给秉昆吧，我瞅着他俩挺般配。”

    周秉昆一听，这还了得？急忙跳下炕头，鞋都不穿，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上，冻得他直嘬牙花子，他也顾不上了，拉开门冲屋外的俩人说：

    “哥，娘，我可不要春燕啊。”

    李素华不乐意了：

    “嘿？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娘费劲巴拉的给你们说媳妇儿，结果左一个嫌弃，右一个嫌弃，咋的，春燕哪不好？配不上你们呐？”

    老娘瞪眼了，周秉申也不好多争辩，倒是秉昆打小就愣，愣劲儿上来了谁也不顾：

    “娘，春燕是个修脚的，这一天得摸多少老爷们的臭脚丫子，我可受不了！”

    周秉申噗的一声笑出来，好家伙，原来根源在这儿，前辈子的‘世纪谜团’解开了，周秉昆看不上乔春燕不是因为她不好看，是因为她的工作性质。

    没想到，自己这小老弟占有欲还挺强。

    “你笑个屁！秉昆嫌弃春燕修脚，你呢？你咋看不上？”

    李素华没好气的拍了周秉申一巴掌，这下是真用力了，有点疼。

    “娘，我倒是不嫌弃她的工作，伟人说得好——劳动不分贵贱...”

    李素华又是一巴掌，指着周秉申的鼻子道：

    “你少给俺起高调，好好说话。”

    周秉申悻悻笑道：

    “这不是开个玩笑嘛，活跃一下气氛。”

    “活跃个屁！娘都要被你们气死了！”李素华狠狠剜了周秉昆一眼，盯着秉申道：

    “三儿啊，娘也不是逼你，但咱家就这条件，你大哥跟冬梅好上那是福分，不能指望同样的事再来一遍，你说呢？”

    周秉申知道一时半会儿跟老娘解释不清，只好用尽解数先把今晚混过去，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

    六月初，大地回暖，绿意布满街头，可能是气温的缘故，这个季节的吉春人，脸上多了几分笑容。

    火车站门廊那6根直径1米以上的圆形朱红明柱，威严壮观，明柱之间，人来人往，彰显这座东北老城的活力。

    不过在劳改农场又是另外一副景象，热闹这个词跟农场永远联不上关系。

    又是一节‘思想品德’教育课结束，周秉申将涂志强留了下来。

    几个月来，两人之间有了些‘小默契’，周秉申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给涂志强一些照顾，让他在农场里过得舒服些。

    “秉申...”

    “来一根不？”周秉申递了根烟过去，迎春，两毛八一包，在大部分烟民还为5分一包的葵花抠抠搜搜的时候，周秉申已经上了个台阶了。

    涂志强下意识咽了口唾沫，挤出笑容道：

    “秉申啊，你今天心情不错？”

    “我还成，倒是你，应该高兴高兴。”

    “怎么？”

    周秉申没急着说话，把烟嘴塞到涂志强口中，随手划了根火柴。

    唰的一声，火苗点燃，微微映红了涂志强的鼻头。

    两缕烟雾悠然升起，周秉申意味深长的说：

    “志强，你可欠我一回啊！”

    涂志强越听越糊涂，哪跟哪啊？

    “秉申，你就别卖关子了，我涂志强是什么你清楚，欠你的何止一回？”

    周秉申嘬了口烟，烟雾在肺里过了一圈，这才慢悠悠说道：

    “呵呵，你要放出去了。”

    涂志强眼中闪过精光，强按着内心的激动，可颤抖的嘴唇还是出卖了他：

    “真的？”

    “嗯，正好有这么个机会。”

    周秉申的话总是说一半留一半，给人很大的遐想空间。

    这不，涂志强自己脑补了很多画面，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恨不得当场给周秉申磕一个。

    好吧，磕一个可能有点夸张，但涂志强是真觉得周秉申够哥们义气，有好处真想着自己啊。

    “秉申...我~”涂志强哽咽着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周秉申一摆手，拿捏着姿态和腔调：

    “诶~~~说这个干嘛，顺带手的事儿，不值一提。”

    嘴上说着不值一提，回头涂志强要是真的黑不提白不提，周秉申能把他祖坟刨了，将他家祖宗十八代挖出来挨个骂一遍，没有这么不厚道的子孙！

    成年人的社会，话得分两面听——我不让你提，就是让你提，你要是不提，我怎么赚钱？我不赚钱，领导怎么进步？领导不进步，全队都不好过！

    你说是不是这个逻辑？

    当然，涂志强脑子还没坏，他很清楚这件事该怎么回报。

    “秉申，啥也不说了，兄弟记心里了，等我出去，你看我怎么报答你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