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冷漠地抵在自己头上。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而十一游却在远处睡着，恐怕在自己叫醒他之前，自己的头就会被子弹洞穿。

    不过还算幸运吧。自己的枪也抵住了对方的大腿，对方显然不想损失一条腿来杀死自己，不然他早就开枪了。

    “呼。”那人的呼吸声在兰克的耳边响起，男人随之轻声地说着：“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你想干嘛？”兰克问着，为了不让对方起疑心，他特意地小声说着。

    “你那把枪是上一代‘大鳄’兰克的吧？”他喃语着，话语的内容却让兰克的头皮开始发麻。

    “你想干嘛？”下意识地，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地，兰克颤抖地说着。手指按住了扳机，只要再用力一点就会发射。

    “你知道的吧？这一代‘大鳄’是打伤了兰克坐上去的，他对兰克的下落至今坐立难安。只要把那把枪交上去，他就会奖赏我，我就能从一只‘老鼠’晋升为一只‘饿狼’！”他狂热地说着，就连声音都没再刻意地控制。

    兰克再次看了十一游一眼，却发现他如死猪一样睡得纯熟。

    该死。

    “那为什么我不自己去交给他呢？”兰克问着，试图再拖延一点时间。

    “你？”那人笑着：“你个断腿的‘老鼠’，怕不是在见到‘大鳄’之前就被杀了，还想着把枪交给‘大鳄’呢？”

    “呵，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男人说着，而兰克的脸则逐渐变得阴沉。

    “好了，也聊的够多了。把那边的小伙子杀了吧，就当是你的投名状了。等我成了‘饿狼’就会保住你的。”男人在兰克耳边细语，他的一只手伸出，指向远处睡着的十一游。

    “我要怎么相信你呢？”兰克问着，左手试图摸上自己的右手。

    “你只能相信我！”男人突然暴躁起来，枪口猛地怼在兰克后脑门上，冰冷的触觉让兰克瞬间冷静：

    “凭我的枪！”

    “好。”兰克迅速应着，说着一点俏皮话试图缓解现在的氛围：“但你总不能让我赤手空拳打死他吧？再给我一把枪吧。”

    “就用你那把枪。”男人说着，却被兰克迅速的反驳。

    “不行，这可是我们交易的最后保障！”

    他咬牙切齿着，态度十分的坚定。

    “行吧。”男人无奈的说着，从兜中拿出一把枪丢在地上。

    “自己去捡。”

    兰克没有怨言，只是慢慢的伸下腰去捡着。因为轮椅卡住了男人的身躯，使得冰冷的触感最终从兰克的后脑门上移开。但兰克清楚，那把枪的枪口可始终对准着自己的头颅。

    “咔。”他扒开弹夹，男人看见，刚准备开口。

    “嗯，还有子弹。”兰克喃喃着，把男人原本想说的话瞬间卡了回去。

    “我又不会动这种小手段。”男人说着，放松了一点警惕。

    “谁知道呢？”兰克说着，拿出一颗子弹在地上敲了敲，甚至拆开看了一眼火药。

    “嗯，没有受潮。”他随意的将拆开的子弹向前扔着，原本有的七发子弹只剩下了五发。

    男人见兰克缓缓抬起身子，心中最后一点疑心也放下。

    “快点。”他将枪压在兰克头上。

    “不急，我的准星没那么好。”说着，他驱动了轮椅，慢慢地向前挪着。

    “快点，我的耐心是有限的。”虽说疑心逐渐减小，可耐心却在不断地消磨。

    “好，那就快点。”兰克说着，忽然加大了马力。

    男人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轰”地一声。

    有火药在自己脚下炸了，整个身子都向后倒去，手指下意识地开枪，却发现子弹在天空中翱翔。

    完蛋。

    “呵。”兰克笑着，手中的扳机按下。

    “砰！”子弹击穿了肉体，但却是击中了大腿！

    男人还没死，他抬起头准备给兰克一枪，却发现远处的十一游不知何时站起，手中还拿着一把手枪。

    哦，这下完了。

    “砰。”子弹直击头颅，随后白红的一片溅射在地上。

    “呵，又一次啊。”兰克知道自己那一枪很难正好将男人杀死，他赌的就是十一游没睡。

    还好用的是两发子弹的火药，一发估计不够，三发估计连自己的轮椅都会被掀翻。也还好摩擦引燃的是那么及时，没有在自己轮椅下爆炸。还好，还好...

    还好命运始终眷顾着自己。

    不过，也要面临一些代价了。

    “兰克，你，一直在骗我吗？”十一游收起枪，走近兰克问着。

    既然他没睡，那他就听见了他们交谈的一切。

    “我没有骗过你，我从没说过自己的名字叫兰克，只是你看见那把枪之后就这样叫我。我一直都叫克里斯。”克里斯沉静的应答。

    “那，那把枪是怎么回事呢？”

    “那，就说说我自己的故事吧。”克里斯笑着说着。

    “和所有'老鼠'一样，我出生时就被抛弃。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但我清楚第一个饲养我的人是谁。那是一个老人，他养我也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图我长大给他带来食物。但是这卑微的愿望也没有完成，因为他死在了一场'大鳄'的交替中，我在他的尸体上找到了那把MCK-2式手枪，并将此作为了武器。然后就是我独自一人的生活，直到我遇见了你。”

    “你骗人！”十一游忽然大声说着，黑色的眼瞳直勾勾地看着克里斯，像子弹一样想将他的头颅洞穿。

    “好吧，那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克里斯的头摇晃着，眼神摇摆不定地看着四周。

    “问这个不如回答你为什么骗我。”十一游逐渐靠近着，他的语气也逐渐平静。他依旧信任着克里斯，他只是对对方瞒着自己的东西有些好奇。

    “害怕。”克里斯看向了十一游的双眼，眼神坚定地说着：“害怕你听说后会远离我，害怕你远离我后自己一个人的生活。我无法在寒冬中独自一人活下去，我需要你的力量。”

    见状，十一游的语气逐渐变弱：“那，能告诉我你那把枪到底是怎么来的吗？”

    “其实，也和我跟你讲的故事差不多，只是细节上有些不同。”他抬头，惆怅地说着：

    “在我第一次遇见那个叫‘兰克’的人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双手，我当时以为他已经死了，毕竟他连呼吸都没了，但‘大鳄’不像我们想得那样正常。在我把他带回去当做备用粮食的时候，他醒了，并把那把枪架在了我的胸口上，对准了我的心脏！”

    “他用嘴叼着那把枪，含糊的说着，或者说命令着，让我给他找一些吃的，他会教我一些技术。”

    “我没有吃的，我只能拒绝他的提议。但他扭头就连开两枪将我的腿废了！”

    “然后他丢掉枪笑着说着：‘现在你必须接受我的提议了。’我忘不了他的话与那张脸。他像恶魔在狞笑，而我偏偏没办法拒绝！”

    “一个失去了双腿的人要怎样在都市里活着？我想不出来。我拿着枪，颤抖着指着他。咬牙切齿着却没有开枪。他就那样笑着，那样笑着看着我，他知道我会接受提议，因为我真的没有办法继续活着！”

    克里斯地脸也逐渐扭曲，语气越发的狂躁：“你应该知道了吧？那些机关根本就不是我做的，我一个人根本做不到那种程度！那是属于上一代‘大鳄’兰克的遗产，也就是他所承诺的那些技术！他没有骗我，可我越发害怕，我不知道他是否藏着一种机关，能将我和他同归于尽！”

    “那，他是被谁杀的？”十一游问着，看着克里斯，感觉他下一刻就会给天上来上一枪。

    “那种人怎么会被人所杀死啊。”克里斯看着十一游，好像在看着一个白痴。

    “那，他是怎么死的。”

    “被异闻杀的，像我们这些生活在二都和三都边境的人，迟早会被异闻杀掉吧？”他惆怅的说着，仰望着天空，看见黄昏是阴沉的灰色，那是工业时代残留下来的阴影。

    “所以我不想跟你讲啊，就像亲手揭开自己的伤疤一样。”

    “没，没事了。”十一游不知道怎么安慰别人，只是下意识地抱住了克里斯。

    “‘兰克’已经死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们现在还在一起活着。”克里斯也伸手抱住了十一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