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秀快十一了，贫穷人家许多姑娘就是在这个年纪嫁人的，她被送养的那家人姓罗，在邻村算比较富裕，和石家类似，梁秀当初过去的时候，罗家给了梁桩五担粮食，还有一千铜钱，

    梁秀的未婚夫君罗旭比她大九岁，罗旭是大名，他们村的人都喊他二嘎，一是因为他排行老二，二是罗旭脑袋跟朽木似的，噶得很，没主见，总听哥哥和弟弟的吩咐，

    他兄弟对他媳妇动手动脚，打也罢了，还经常摸，罗旭像是没看见，还跟着他们一起，

    前天晚上，罗旭的弟弟给他出馊主意，叫他和梁秀同房，罗旭是嘎子，长这么大还没碰过女人，对梁秀顶多摸两下，况且梁秀年纪小，没几两肉，没啥意思，

    但十一岁的梁秀开始发育，罗旭的弟弟说，时候到了，于是罗旭色心上头，朝着还在为他洗衣服的梁秀扑上去，梁秀死命挣扎，打翻了水盆，还把罗旭推倒了，吓坏了的她连夜跑回了娘家，

    三个壮汉里，罗旭站在最右边，他属于胖的壮，脸上的肉有点挤，挤的眼睛成了三角形，鼻子大而扁平，嘴巴也很大，总的来说，这个男人很丑，梁秀如果嫁给他，就是鲜花插在牛粪上，

    “收了钱粮，梁秀就是我们家的人，这个道理大家都懂，我们不想闹事，要不把梁秀送回来，要不把钱粮退来，还有这一年来的利，我们家养她可花了不少钱粮，”这些话是罗旭的哥哥说的，以罗旭的脑子他可说不出来，

    “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有本事你们就来抢啊，”

    别跟梁桩提钱，一提，他的火气就冲冲的往上飙，

    “临头还敢嘴硬，信不信我们报官，你们家就全完了，”

    梁桩的脸色微变，耍着赖口气说“去啊，有本事你们就去，你爷爷我在这儿等着，”

    “呸，个杂种，敬酒不吃吃罚酒，”罗旭的弟弟冲动的抡起斧头就往梁桩这里冲，

    现场瞬间乱成一团，本村的男人纷纷走出来，或拦或劝，都是一个村的，无论人们如何在背后议论梁家，他们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别村耀武扬威的来欺负，

    罗旭也有点怕，连忙拉住弟弟，“别慌，别慌啊，先等等，要是弄出人命就麻烦了，”

    “怕什么怕，二舅在衙门里呢，”罗旭的弟弟故意大声嚷嚷，要让周围的人知道他们的厉害，

    梁桩一听，心里胆寒了，他不由自主的回头去看张青，

    张青竟也在回头，后面空荡荡的，天晓得她在看什么，她压根没把注意力给予这边一丝一毫，早到天外神游去了，

    梁桩好气又好笑，他什么都不怕了，

    “一群泼皮无赖，狗娘养的的东西，还好意思到这里来要钱，真是没皮没脸的要饭鬼，”

    一顿泼辣的怒骂又叫众人皆惊，只见周梁姐双手叉着腰，站在梁家里屋门口冲着几个男人骂道，“臭不要脸的狗东西，梁秀给你们是福气，你们要供着养着，”

    她抬手指着罗旭，“也不看看你的丑样子，跟狗屎一样丑，看得惹人作呕，我们梁秀模样好，性子好，你把她当丫鬟操打，打得遍体鳞伤，是要遭报应的，信不信？等着看好吧，”

    怀了儿子的周梁姐又恢复了生气，那尖刺叫骂让围观的一干人拍手叫好，他们不敢明着为梁家伸张正义，起个哄总会，特别是石婆娘，笑个不停，她脚下的瓜子壳落了满地，

    三个男人被周梁姐气的脸都绿了，罗旭的弟弟再也忍不住大步过来，“臭娘们，”扬手真要打周梁姐，

    这下人群里的周山站不住了，上次他惧怕贵族，失了儿子，这回不能再来一次了，周山心里怨媳妇多管闲事，人却冲上来推拉那年轻人，罗旭的弟弟也不是吃素的，一拳打在周山的肚子，周山人本弱，被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还真是狗娘养的，”梁桩也失了理智，抄起砍刀就冲过来，

    罗旭和他哥哥也加入帮忙，场面立马混乱到极点，带孩子来看热闹的都盖住幼童的眼睛，不愿他们见血，殴斗在这里很常见，尤其是男人们，言语不和，就喊打喊杀的，

    变故发生在罗旭的斧头挥向梁桩那一霎那，一颗成年人拳头大小的石头从天而降，正好砸在他的脸上，

    顿时鲜血喷薄而出，洒了一地，非常骇人，罗旭甚至感觉不到疼痛，他茫茫然的摸了摸自己脸，结果摸到了一手的血，“啊，”他怕得腿软，正好头又晕，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罗旭的两个兄弟也满脸惊骇，因为周旭的脸被砸烂了，血肉模糊，

    周山和周梁姐也呆愣住了，不止他们，周围那些看热闹的村里人纷纷往后退了一步，

    在场还能保持冷静的恐怕只有梁桩，他又回头，张青已经不在原处，他看不到她，

    “看，报应来了，老天爷都看不过去，”周梁姐忽然大笑道，冲罗旭吐了一口痰，“活该，”

    周山扯着她的袖子，“少说两句，”周山心里寒的慌，都是迷信人，他疑惑天上怎么凭空掉石头下来，难不成神仙真发怒了，

    这么久，足够痛感神经传导到罗旭的大脑，他开始惨叫，捂着脸大叫，血顺着他的手指缝不住的留下，他整个衣领全被染成了深棕色，地上汇聚着着触目惊心的血滩，而且正在慢慢被泥土吸收，

    罗旭的两个兄弟也怕了，他们不敢碰罗旭，以为他身上沾了鬼气，也因为他此刻的模样太吓人，

    原本剑拔弩张的场面变得焦灼，围观的村民一个个快步散开，周山也想拉着周梁姐走，周梁姐不愿意，

    最后直到罗旭的血快流干了，呻吟声小到快烟气了，他的两个兄弟才敢扶着他，匆忙离开，步子凌乱的想逃跑，

    望着他们仓促的背影，梁桩扔下砍刀，笑着对周山和周梁姐说，“今儿留下来”一起吃个晚饭吧，”又对屋里一直在看他们的梁婶子喊道，“杀只鸡，”

    在不知情的周家夫妻眼中，梁桩的笑容很诡怪，那只鸡他们有点不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