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国以充实
蜀将只好按照诸葛亮死前的部署,缓缓撤军退回蜀中。
声势浩大的第五次北伐,就这样被司马懿拖垮了。
魏明帝召司马懿,令他率兵联合乌丸、鲜卑、高句丽由海、陆远征辽东铲灭公孙渊。
司马懿领命点兵四万即刻出发,明帝亲自送出西明门,
又命郡守、典农等地方官吏前往拜见。司马懿发兵北进,
经孤竹(今河北卢龙南)、越碣石(今河北昌黎北),直指辽水。
司马懿到达辽东之后,命多树旗帜于辽河南岸,虚张声势,造成准备渡河的假象,
把对方主力吸引过来。而在暗中却将主力泛舟潜渡,逼近敌营,对敌形成包围之势。
众将穿行而过,直逼襄平。敌将卑衍见魏军突然出现在其后方,
果然沉不住气了,主动向魏军进攻。司马懿抓住战机,纵兵激战,三战三捷,
大破辽军。辽军退守襄平,魏军乘势进逼,包围了敌之巢穴襄平。
同年八月(再拖两个月就下大雪)流星击城,魏军散布谶纬,东国人心狂乱,
九月,魏军攻入襄平,屠灭当地十五岁以上男丁,随后乘胜平定了辽东、
带方、乐浪、玄菟四郡。是年底,辽东燕国平定,司马懿班师回朝。
经济上,司马懿在上邽兴屯田,京兆、天水、安南兴冶铁,穿成国渠,
筑临晋坡使雍凉足足食,并有余力供给关中不足,后来又大兴屯田于淮北,穿广槽渠。
司马懿在推广屯田,特别是军屯事业上有很大的建树。
约在建安二十三、四年,司马懿由转为丞相军司马后,
向曹操建议:“昔箕子陈谋,以食为首。今天下不耕者盖二十余万,非经国远筹也。
虽戎甲未卷,自宜且耕且守。”曹操行之。
魏国一时“务农积谷,国用丰赡。”曹魏和吴、
蜀对立地带的两大军屯基地的开创,都和司马懿有关。
曹魏和蜀汉的邻近地区,如长安、槐里、陈仓、上邽等地,都设置有民屯和军屯组织。
其中,上邦的军屯最著名。
这个军屯基地是在太和四年(230年)由司马懿上表倡议建立的,
《晋书·食货志》称:“宣帝表徙冀州农夫五千人佃上邽,兴京兆、
天水、南安盐池,以益军实。”主持具体事宜的是那时的度支尚书、
司马懿的三弟司马孚。
太和五年(231年),诸葛亮进攻天水。
这时上邽军屯上的小麦已经生长出来,有人主张“自芟上邽生麦以夺贼食”,
魏明帝不从,“前后遣兵增宣王军,又敕使护麦”。
司马懿与诸葛亮相持,多亏以上邽军屯的小麦作军粮,才取得胜利。
直至正元二年(255年),安西将军邓艾又在上邽“为区种之法,手执耒耜,
率先将士”,[84]进行屯垦,都说明上邽军屯的重要。
司马懿在太和五年屯长安,都督雍、凉二州诸军事,开始主持对蜀的战争。
为了增强实力,很重视对关中屯田基地的建设。
青龙元年(233年),司马懿组织兴修水利,“开成国渠,自陈仓至槐里筑临晋陂,
引汧洛溉舄卤之地三千余顷,”收到了“国以充实”的效果。
青龙三年(236年),关东饥馑,司马懿调运五百万斛粟输京师洛阳,以资救济。
可见他在关中储积有大量粮食。
曹魏和东吴邻近地带的屯田,主要是在淮河南北。曹操时曾“开募屯田于淮南”。
但仅是民屯。
正始二年(241年),司马懿主持对吴作战时,
始与邓艾筹划在淮南淮北创建军屯。第二年,司马懿“奏穿广漕渠,
引河入汴,溉东南诸陂,始大佃于淮北”。
第三年,司马懿又在这一地区“大兴屯守,广开淮阳、百尺二渠,
又修诸陂于颍之南北,万余顷。自是淮北仓庾相望,寿阳至于京师,农官屯兵连属焉。”
曹操当时刚打败袁绍不久,急需人才,听说司马懿很有才干,便征聘他出来做官。
司马懿得知消息后,觉得曹操是宦官之后,不愿意屈节侍奉他。
但他又不敢公开拒绝曹操,便假说自己患有风痹病,起居不便。
曹操怀疑司马懿是有意推诿,秘密派人在夜间查看。司马懿事先得到消息,
整日整夜都躺在床上。夜静更深时,那人潜入司马懿卧室,
然见他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那人仍不放心,拔刀向司马懿挥去。
眼见利刀夺命,司马懿只是睁大眼睛看着那人,身体依然坚卧不动。
那人这才相信司马懿果真得了风痹病,收起佩刀,回去禀报了曹操。
曹操当了丞相急于网罗人才,就又想起了司马懿,决定再次征聘他。
他对使者说,如果司马懿再不应召,就把他抓起来。
司马懿知道,曹操虽然爱才,但对恃才傲物、不肯亲附自己的人,却是不能容忍的。
司马懿害怕被杀,只得乖乖离家应召。
司马懿还在做曹操的谋臣时,曹操对他极不放心。
有一天,曹操作了一个梦,梦见有三匹马在同一个槽里吃食,醒来后心中便十分不快。
起初曹操以为是马超一家便杀了马超的父亲。
司马懿父子正好就是三马,而“槽”谐音“曹”,
“三马同槽”正意味着司马氏要吃掉曹氏。曹操感到这是一个不祥之兆,
便把太子曹丕叫来,对他说:“司马懿不是个甘做人臣的人,
将来必定会干预我们的朝政家事。”但曹丕后来十分信任司马懿,
并没有把父亲的话放在心上。后来,果然不出曹操所料,
司马氏父子三人相继专嬗曹魏朝政。
司马懿晚年宠爱柏夫人,连张春华都很难有机会见到司马懿。
司马懿生病卧床,张春华前去探望病情。司马懿说:“老东西真讨厌,
哪用得着烦劳你出来呢!”张春华因此羞惭怨恨,拒绝进食,
想要自杀,她的几个孩子也都不吃饭。司马懿惊恐而赔礼道歉,张春华才停止绝食。
司马懿出来后对别人说:“老东西不值得可惜,只是担心苦了我的好儿子们罢了。”
青龙二年(234年),诸葛亮发起第五次北伐,派兵在魏军营前叫阵、
辱骂、挑衅,但任凭你花招用尽,司马懿决心不动,仍然坚守不战。
蜀军叫阵无效,情急之中,诸葛亮派人给司马懿送去一套女人衣裳以示侮辱,
意思是说,你司马懿如此小心谨慎,只配作女人而不配作将帅。
如此羞辱魏军将帅,魏将确实被激怒了,他们火冒三丈,坚决要求出战。
司马懿见劝说或下令以不足以制止众将求战,只好告诉众将,
致书表奏朝廷请战,皇帝允许,就立即出战。
于是,司马懿给魏明帝送上请战书,明帝深知司马懿的用意,
立即派卫尉辛毗为军师,持诏到阵前,宣称皇帝有令,只准坚守,不准出战。
景初二年(238年)正月,魏明帝召回司马懿,命他率兵讨伐。
曹叡问他估计公孙渊有什么对策,司马懿说:“弃城而走为上计。
凭辽水抗拒我军为中计。坐守襄平那他就必成俘虏了。”
曹叡又问:“公孙渊会采用哪种策略?”
司马懿回答:“只有聪明人能正确估量彼此实力。预先弃城,
不是公孙渊所能做到的。他定会认为我们这次孤军远征不能持久,
先在辽水抗拒,再退守襄平,这是中计和下计”。
魏明帝问:“往还需要多少时间?”司马懿说:“去百日,回百日,攻战百日,
用六十天休息,一年时间足够了。”
临行时亲友相送,司马懿感慨作歌:“天地开辟,日月重光。
遭遇际会,毕力遐方。将扫群秽,还过故乡。
肃清万里,总齐八荒。告成归老,待罪舞阳。”
魏吴夹石之战,曹休中了东吴的诈降计,被打得落花流水。
司马懿请贾逵保护自己的儿子司马师,最后贾逵把司马师救了回来,
司马懿说:恩同再造。这个把这两人的战斗友谊升华了。
但传说中,最终却是贾逵的鬼魂搞死了司马懿。
事实上贾逵和司马懿的生涯当然多有交集,司马懿是曹操的幕府中人,
大秘书,运筹帷幄之中。贾逵多年征战在外地,懂得民情人心,善于治理州郡。
都是曹魏国的柱石级大臣。曹操奉天子以讨不臣,要的就是贾逵这样忠贞为国的人。
曹操大人总理天下,见到贾逵的业绩,说道,
如果天下二千石的人都像贾逵一样,我还担忧什么?
贾逵字梁道。这个人,非常的硬脾气。曹操和袁绍俩雄决死于官渡。
袁军别路进入河内。袁绍的大将郭援已经占据上风,把河北各县纳入袁氏。
贾逵坚决反对,败后被抓,对郭援说,我是国家大臣,你们怎么敢让我对你叩头?
郭援要杀他,众人求情,饶了一命。关起来,以后杀。
又让一个姓祝的义士放走。老贾的早年,就以硬气著称。
后来贾逵担任农太守。战时军政分离,驻地军官不大听从政府长官的话,
脾气很大。老贾大怒,抓起来给我打,打得军官脚也断了,残废。
老贾被撤职,曹操还是爱惜贾逵的才华,没多久又启用,继续出力。
司马懿和贾逵合作最多的是曹操死的时候,老贾是中军坐阵,司马是左右帮忙。
在曹魏权力交替的关键之时,贾逵和司马懿一起出力,
为曹丕顺利继承魏王的大位立下大功劳。曹操的勇武之子曹彰问,
我老爸的印绶在哪儿?贾逵说,这个事不是你可以过问的。这个臭脸普通人是不敢做。
因此贾逵也得到了曹魏的大信任。老贾可以制衡曹休,也出于史实。
夹石之战,是贾逵救了曹休,司马懿还在十万八千里之外也。
贾逵的职务是豫州牧,所以后人称贾豫州。这一战后,贾逵没多久就死了。
如果司马懿五六十岁死掉,一定和他哥哥司马朗一样是大魏的忠臣。
搞个謚号:大魏征西将军,威侯什么的。
不料这个人的命硬,什么事也难不了他,拖倒千古人龙诸葛亮。
而后还有谁可以和此人相抗衡?
司马懿的变化,外表体现出来的是他平辽东的狠辣。
砍下一大批脑袋,堆成一大个锥体,号称京观。
现代考古发现很多脑袋的堆集体,都是古代名将征天下的象征。
司马懿平辽东,已有天命有归的传说,老司马是只千年狐狸,
忍天下之不能忍是他的本事,所以诸多事情总是隐忍为上。
冰山的一角,就是酷烈的性格越来越明显。
魏明帝死,托后事于司马懿和曹爽。司马懿一直处于本分工作。
反而是曹爽上台,打压司马懿,欺凌皇室,过于不堪。
曹魏的一大批老臣大失所望,司马懿才联合老臣们动手收拾曹爽这一伙人。
曹魏嘉平元年,曹爽和皇帝曹芳一大批人去高平陵祭拜魏明帝。
司马懿发动政变,拦住回城之路,要曹爽交出兵权,以富贵家人回家。
结果曹真这个和猪狗一样的愚蠢儿子投降,真的交出兵权回家吃肉,
被司马懿一网打尽。司马家以多年征战四方的业绩为本,以知人善任为枝。
广接人才,收拾人心,没过几年,天下归心于司马氏亦!
司马懿诛杀了曹爽集团,曹魏根基大动。
当时的皇帝叫曹芳,比较懦弱。原先效忠于曹氏的军队都想起来搞掉司马家,
匡扶天下。最早起兵的是王凌,这人和司马朗、司马懿兄弟及贾逵都是好朋友。
王陵是征东将军扬州刺史,外甥令狐愚是衮州刺史,整个淮南对东吴前线,
都在他们掌握之中。令狐本来名浚,打西北胡人时,
手下高手田豫小有过错,他要杀老田。
皇帝曹丕大怒,骂他,令狐浚你怎么这么蠢!改名令狐愚。
这舅甥二人受曹魏大恩,一看情况不对就想动手。
计划是废掉曹芳,立年纪大的曹操的儿子曹彪为皇帝,摆脱司马家的控制。
正在交流消息时,令狐愚死了。王凌依旧派人找关系,要起兵打司马家。
王凌要起事的消息还传到司马懿耳朵。司马懿率大军沿水路进发,
先派人给王凌一封安慰信,这是司马的一贯作风,让敌人以为没事,
然后大军出其不意地直逼王凌驻地。王陵被骗,兵临城下,没办法,
交出印绶,自己绑了在水边等司马懿。司马派人松绑,送还他的物品。
再次安慰王凌,你自己上京城去和皇帝解释吧。
老朋友已经翻脸,如果贾逵地下有知,也要有个站队问题,
以贾逵的忠贞,想来他会毫不犹豫地为曹魏家出力。
王凌见没有当场追究责任,又自恃和司马懿是老朋友。
就坐了小船要去见司马懿。司马懿派人在河中间拦住王凌的船,老王明白事情严重了。
隔着十来丈,王凌说:“老哥你来封信叫我我就到了。
干什么带大军前来?”司马懿说:“因为你不是一封信会叫得动的人。”
王凌叹道:“你对不起我啊!”司马说:“我宁可对不起你,
不能对不起国家。”派六百步骑兵送王凌去京城。
一行人走到项县,王凌再一次试探司马懿的心思,向司马提出要钉棺材的棺钉。
司马懿立即派人送了棺钉过来,王凌知道这次死是免不了了。
项县的水边建有贾逵的祠。贾逵治理江淮一带功绩卓越,深得民心。
死后老百姓追念贾豫州,在江河边为他建了祠堂,纪念祭祀他。
王凌到祠堂里,对贾逵的塑像大声说道:“贾梁道啊贾梁道,
我王凌是大魏的忠臣!你在天之灵会知道我的真心。
一定要保佑魏国的兴旺发达。”就在贾逵的祠中喝下毒药自杀了。
司马懿再次对王凌、令狐愚这次行动进行了清算。
王凌、令狐愚都遭到剖开棺木、陈尸三天的死后羞辱。
被灭三族。曹魏国第一次针对司马家的抗争,还在襁褓中就被扼杀。
司马氏对政敌的心狠手辣,全面展现在世人面前。
这年秋八月,司马懿动不动就梦见王凌、贾逵两人变成厉鬼来找他算账。
每个晚上这两人骚扰着司马的梦境,让他心惊胆跳,终于一病不起,呜呼哀哉了。
贾逵生前是曹魏的大忠臣,死后还把曹魏的掘墓人司马懿带进了阴曹地府,
对曹家的功劳真的比天还大。
只可惜天下总有些奇怪的事情,让人不胜唏嘘。
贾逵的儿子贾充却是司马家的第一红人,
在帮助司马昭以晋代魏的政治斗争中拼尽了全力。魏晋之间最有名的弑君案,
司马家杀曹魏皇帝高贵乡公曹髦,冲在第一线,亲自指挥手下杀死曹髦的正是贾充。
如果地下有知,贾逵父子相见,该如何是好啊?
司马懿辅佐了魏国四代君主,见证了曹氏家族从兴盛走向衰亡,
为稳定曹魏政权做出了贡献,也为自己的孙子司马炎以晋代魏一统中国奠定了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