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少爷！”女王走了之后，多莉在城堡里冲着亚瑟大喊着。“你不会读空气的吗，空气！刚刚女王那么生气了，你还跟她讲那么多条件？还懊恼没问工资？你刚刚差点就死了你知不知道！”

    “什么嘛……女王不是挺满意的吗？”

    “哎，少爷。”多莉刚刚那句怒吼其实已经算泄愤了，作为女仆，她不该这样和自己的少爷说话。不过，亚瑟从来没有用那些框框条条约束过多莉。

    “算了，好好想一想，该怎么把动物园整好吧。对了少爷——你今天为什么这么晚？刚刚都还没来得及说呢。”

    “哦，对哦——”亚瑟这才想起来，今天白天才经历过的那段奇遇。“这么说来，今天还挺奇怪的，怎么突然一下子遇到那么多怪人。”

    “怪人？”多莉依然心有余悸，又被亚瑟吓了一跳，赶紧看城堡门，确认女王一行人真的已经走远了。“你怎么能那样子说！”

    “哎我不是说女王——”

    “就算你早上见到怪人了，你那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女王也是怪人好吧！”

    “啊……烦死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早上碰见的那个神经病科学家，他真的是个怪人！”

    亚瑟挠挠头，刚要到嘴边的话，又被他吞了进去，一股莫名其妙的虚荣心涌上来了：假如跟多莉说，自己今天被一个矮个子秃头佬撂倒了，被他按在实验台上，浑身插满了电线，却没法反抗，岂不是很丢人？

    “到底怎么回事嘛！”多莉也被好奇心挠得直痒痒的，揪着亚瑟的手臂，大摆锤一样“说嘛说嘛”地摇晃。

    “今天有个人跟我说，我可以跟别人签订《畜约》，让人进化。”

    “什——什么？少爷，你刚刚说太快了，我没听清。”

    “我能让人进化，进化。什么社会型，什么畜牧，什么牲物的，我也记不清了。”亚瑟说这些词的时候，也是越说越没有自信。

    说这个谁会懂啊！

    其实亚瑟原本也不相信达·文西，他怎么看都应该是个神经病。但是，仔细回想一下，他今天好像跟动物特别有缘：早上挤沙丁鱼罐头车，又在达·文西那里见到了树懒，达·文西还跟他说什么野性之力什么生物的，然后晚上女王就找他来当动物园园长。

    这难道不是街边的荷叶包鸡，全都是整定的么？

    “牲物——生物——哦，是动物！那个人的意思，或许是说我可以在特定时间里把人变成动物。多莉，你要试一试么？”

    亚瑟刚说完就觉得多莉不可能答应。

    “可以啊。”

    亚瑟又猜错了。

    “少爷，我有拒绝过你吗？”

    就在多莉说完的那一瞬间，亚瑟觉得自己的指间，不知怎的，像被什么人突然塞进来一张传单。城堡里，明明除了他和多莉之外，并没有任何其他人。就像达·文西不知道怎地就从裤裆里掏出来那只树懒一样，亚瑟的手一放在桌面上，一张薄薄的，却又厚重的纸，被拿出来了。

    “《畜约》……少爷，你从哪里拿这张东西来？”

    “我也不知道。”亚瑟知道这样的话肯定不能让人信服，只好硬着头皮去读那张纸上写的内容。

    今有契约人多莉，与亚瑟缔结契约，并承诺从今以后达到以下要求。

    第一，每周一至周五，上午九点至下午六点，成为亚瑟的员工，听从亚瑟的任何工作安排，不得有异议。中途十二点至一点半为休息时间，可以享用午餐，但要随时听候差遣。

    第二，在以上工作时间之内，根据工作需求和自身特点，化身为世界上已知的某一种动物，直到工作时间结束为止。如有额外需求时，契约人可申请延长化身时间。

    第三，在以上工作时间之内，契约人由服从亚瑟安排的工作中获得的所有经济效益，均归亚瑟所有。

    第四，契约人可在每月初获得上月工作的酬劳，薪资为每月0镑。

    契约人签名：

    “这什么鬼啊！”亚瑟不禁懊恼，自己怎么真的把达·文西说的话当回事了。姑且不讨论他到底是怎样凭空变出这张《畜约》来的，就看这内容，横看竖看，斜着看，那都是一份劳动合同，而且，是一份没有工资的劳动合同啊？

    这样的东西有什么意义？

    “但是少爷，你看这里，‘在工作时间之内，化身为某一种动物’。你说那个人给了你一种，把人变成动物的能力，就是指的这句话吗？少爷，只要别人跟你签订了这张合同，你就可以把那个人变成动物，然后他用动物的身体来帮你打工，是这个意思吗？”

    “诶？”亚瑟挠挠头，再上上下下把《畜约》扫了几遍，好像确实可以这样理解。

    “如果女王没有来过，我都想不出来这样的超能力会有什么用。但为什么这么巧，恰好就是今天，女王陛下就让你去做动物园园长呢？”多莉嘟囔着，已经一边拿起羽毛笔，沾上墨水，郑重地在最后的横线上准备写下。

    多莉。

    “少爷啊，你想我变成什么动物啊。是兔子？是猫猫？还是……”

    “我肯定不想你变成动物啊，为什么要——诶诶诶你别真的签啊！”亚瑟这才反应过来，但多莉已经迅速地丢下笔，把《畜约》藏在身后。

    不知道多莉签没签，反正她并没有任何变化，没变成兔子，没变成猫，什么都没有变，她还是多莉。

    “呼！我也是没药救了，居然相信这种鬼事情，怎么可能真的嘛！还好，还好。”亚瑟松了一口气，他的多莉还是多莉。

    “也不一定啊，现在已经下班了嘛，你看，都七点多了。”多莉指了指钟，这确实是一种可能性。

    但是要确定这种可能性，最快也只能等明天早上了。明天早上，亚瑟就会是皇家动物园的园长，女王说要他一个礼拜之内就提交计划报告，他一点儿头绪都没有。但，管他呢，最坏也不过是现在这样了。

    “咦，那张畜约呢？”亚瑟还想再次确认一下那张狗屁不通的合同，但不知道怎的，已经不见了。

    “多莉姐姐，你该不会真的签了那张东西吧？”亚瑟不安地再次确认地问。

    “你说呢？”多莉笑着捉弄他。

    “算了，看看报纸吧。”亚瑟随手打开一份《Moon》，这种老套的习惯，在亚瑟这个还勉强算年轻的人身上，着实显得有点不太相符。

    “反正这种事情又不可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