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看见丽莎公爵，第一直觉就是，完了，自己得罪了丽莎公爵。

    因为他的疏忽，现在动物园的餐厅里，多了一万个丽莎公爵的翻版。满大街的在逃公主，都在模仿丽莎，丽莎应该很不高兴吧？

    “对不起！丽莎公爵，我真的没想到她们会这样子，给你造成困扰了！”

    “困扰？有趣，亚瑟园长，你对这件事的看法？”亚瑟感到很奇怪，为什么丽莎公爵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不满，反而真的像是很好奇很期待的眼神，在闪闪光地看着他？

    “她该不会喜欢上我了吧？”亚瑟这样白日做梦着。

    “你在想什么啊亚瑟少爷！”啪地一声，亚瑟的脑袋被多莉姐姐拍了一下，醒了。“公爵大人在问你话呢。”

    “我真的对不起！”

    “人家不是说这个啦！”

    “啊？什么，我不是故意——”

    “算了！我来说好了，公爵大人，请不要介意草民僭越。”

    “多礼，多莉小姐。快告诉本公，你们是怎样做到的。”

    “我们什么也没做，是公爵大人自身散发的光芒吸引着她们，让大家都喜欢上你，羡慕你，模仿你，想要成为你。但她们都不可能成功的，我们餐厅里只有活蛞蝓，没有牡蛎。她们都不过是东施效颦，甚至连东施都不算，她们连蛞蝓都没有真的吃进去，假的，她们假装的。”

    “虚伪？原来只是这样啊。”丽莎听到这样的解释之后，反而有点失落了。

    “公爵大人，您是不是——不太满意？”多莉心水清，看出来了。

    “非也，也不能因这种事责怪你们。但是，即便是假的，我们也从来没有做到过你们这一步。女仆，告诉本公，你们怎么做到的。”

    “怎么——公爵大人，您的意思是……你想要更多的人模仿你？”

    “非也，本公想知道，你们是如何将她们驯化到这个地步的？虽然还有缺陷，但真的真的，是一个划时代的进步。”

    “驯化？”就连诡计多端的多莉，也开始慌了，这丽莎公爵说的话怎么也越来越难懂。

    “驯化，用食物降服动物，让他们听话，让他们为人类所用，让他们发挥最大的利用价值，你们在小学的时候难道没有学过的吗？”

    “学是学过，这个词谁都懂，但我们刚刚不是在说——那些假公主们吗？和驯化动物有什么关系？”

    “知一反三，亚瑟园长。”

    亚瑟读书的时候成绩中规中矩，属于那种有点小聪明但不肯用功的。当然，这么多年下来，他总是不肯用一下自己的脑子，什么都能依赖多莉女仆，那些本来就只是小的聪明，也不知道剩下多少了，他当然不知道这时候该反什么三，只知道呆若木鸡，张大个口只有个窟窿。

    “亚瑟园长，人类是动物吗？”

    “是——也不是。那，说出来好像很奇怪。从生物学的角度来看，人只能是动物啊，人不是动物难道还能是植物不成？谁也不想当个植物人对吧。但是你要是跑外面，找个人对他说，‘你就是个动物’，又好像会被人打死……”

    “真相，人就是动物，亚瑟园长，不要被世俗的蒙蔽你探寻真知的双眼。”

    “是，是，是动物，人类是动物。”

    “那，回到话题的本身，驯化是什么。用食物让动物听话，发挥他们的最大价值。亚瑟园长，依你所见，一个人的最大价值，是多少头牛，多少只羊，多少只鸡，多少条狗加起来，才能比得过呢？”

    此时此刻的亚瑟，有点想说，假如那个人就是他亚瑟的话，那可能还不如一条狗。

    “不知道。”

    “无可估量，亚瑟园长，如你所言。那么，亚瑟园长，你又觉得在我们乳党的农场里，蓄养了那么多的动物，起初都是怎样来的？”

    “公爵，你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当然只能是‘驯化’了啊。”

    “可教。亚瑟园长，如你所见，我们乳党在‘驯化’这条路上，可是走得很久，也走得很远的。但是——”

    丽莎说到这里，忍不住停顿下来，唉声叹气，看着窗外，叹得外面的树叶几欲飘零，而秋天还没到来。

    “我们被弯道超车了。”

    亚瑟和多莉的思维也被超车了，没有追上丽莎的跳跃。刚刚她还在满嘴半文不白地装腔作势，怎么突然就说起那么工业化的词来了？

    “乳党的骑士贵族们，在最近这一百多年，远远落后柠党的佞人们太多了。你看到我们现在还能和他们较长短，乃过去我们积蓄的优势依然能勉强撑住而已。但如果再这样下去，恐怕是要比不过了。”

    亚瑟和多莉陷入了沉默，总算听懂了，原来丽莎公爵在担心经营工商业的柠党，要压过基本只经营农业的乳党。这是小孩子也能见得着的趋势，也就只有那些蠢不可及，并且身在暴风眼中心的乳党贵族们愣然不知而已。

    可是这又跟刚刚说的事有什么关系呢？

    “困难，本公思索了很久，终于找到了问题出现在哪里。”

    “总不能是——驯化？”

    “聪明。亚瑟园长，我们的驯化之道，被柠党佞人超过了。我们以前确实领先了很多人，我们不止驯化了植物，我们更驯化了动物。我们种植小麦和水稻，我们又饲养牛羊和猪狗，我们成为了万物之灵，主宰了一切。我们以为自己已经天下无敌了，却忽视了暴风的中心眼。我们居然忘记了，驯化人类。”

    这又是什么离天大谱的暴论？亚瑟和多莉面面相觑，觉得眼前这个贵族大小姐，个子虽然不高，但体内包涵着的奇怪东西确实够多的，难怪她看起来这么富有。

    “思齐，亚瑟园长，我看你们动物园的驯化工作做得不错，尤其是对人类的。虽然和柠党那些奸佞还差一点，但确实是我们从来没有做到的程度。亚瑟园长，你能不能将这种驯化之术，传授给我们乳党？”

    亚瑟更是哑口无言，什么驯化之术，什么传授？难道丽莎公爵是想让他教乳党的贵族们，怎样让那些在逃公主去吃蛞蝓吗？

    “居然能让平民吃下那种食物，你必然有过人之处，亚瑟园长，请教教我吧！”

    丽莎公爵认真的样子，让亚瑟不好意思说那是他瞎整出来的活。他也不敢拒绝丽莎的请求，亚瑟只好向多莉打打眼色，讨价还价的事情，还是交给女人来吧，她们擅长多了。

    “教就教吧，但不包学会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