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莉告诉亚瑟，猫屎咖啡馆的收入比她一开始预想的还要高。

    “一天怎么会卖出一万杯？”亚瑟看着报表，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整个动物园也没有那么多游客啊，难不成一个人喝好几杯不成？”

    “不是，我开通了外卖服务。”

    “外卖？”

    “是的，一开始我还有点犹豫。做外卖的话，会不会影响了游客进动物园的意欲。但是后来发现我想多了，愿意来动物园的人，并不会在意有没有那杯咖啡；但是很多只想喝杯咖啡的人，是不太可能只为了一杯咖啡跑来动物园的啦，人要上班的。”

    “但是外卖谁送呢？”

    “马啊，我们不是有很多马吗，他们跑得快，又有耐力，最重要的是，他们牲前都是不怕辛苦不怕累的人，变成马之后，这种特性更加凸显了。而且我和他们商量好了，每完成一单都可以有十先令的补贴，这样算下来，他们有的马一个月甚至能收入一万镑。”

    “做外卖马仔也能赚那么多的吗？”

    “那是最勤劳而且最聪明的马才能做得到啦。”

    “也是，那是他们应得的。”亚瑟继续翻查着报表，然后继续追问。“月卡也能赚这么多？这些人真能喝得下那么多咖啡吗？我看一张月卡是能买180杯？一天喝6杯？疯了吗？”

    “大多数人并不真的能喝完180杯，但一天一两杯地喝下来，算总价对他们来说也还是划算过一杯杯地单买的，所以他们都不介意。”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会突然那么多人要喝咖啡的啊，以前我们国家不是都喜欢喝红茶的吗？”

    “正因为以前都是红茶，而且还要为了加奶还是加柠檬搞得里外不是人，所以咖啡正好解决了他们的问题。而且不仅仅是这样，对现在的金花人来说，咖啡确实在变成一种必需品了，福音计划已经推行得很火热了。”

    “又是那个咯咯咯！”

    亚瑟看完了报表，便亲自和多莉一起去巡铺，看看现在的猫屎咖啡馆到底有多火热。

    一进门，他就看到了埃莉诺，坐在一个昏暗的角落，对着她的打字机，但是没有打字，而是在挠头发。

    而且，不仅仅是埃莉诺，整个猫屎咖啡馆里，到处都坐着和埃莉诺差不多的人。他们对着打字机，却很久才敲一个字，然后继续慢悠悠地呷一口咖啡。

    “这些人来这里做什么的？”

    “办公啊。”

    “来动物园办公？”

    “对啊，猫屎咖啡馆在电话亭的讨论区里，已经成为了最佳办公学习地点排行榜的前三名了。”

    “这又是为什么啊？”

    亚瑟再次确认观察了一下猫屎咖啡馆，这里人来人往，有贵族们在吹水，也有只是为了喝一杯饮料的人走来走去，更有为了摸猴子女仆的毛而陶醉得亚瑟觉得是的变态，再加上吧台那边麝香猫不断和客人确认订单时的说话声音，声声嘈杂，音音入肺，这里绝对不是什么合适工作或者学习的地方。

    “这里算得上挺吵的吧？”

    “但是在这里工作学习能被很多人看见啊。”

    “啊？什么意思？”

    “有些人就是这样子，当有人看着他的时候，他们就会更加有工作的动力。你让他在没有人的安静房间里，他反而光顾着玩耍，可以一整天过去了，啥也没干出来。”

    亚瑟听了，完全不能理解，但他再观察一眼，环视整个猫屎咖啡馆，虽说是有人在噼里啪啦敲打字机，但大多数人依旧是很久才敲一下啊？

    “如果不是在众目睽睽的监督下，他们连很久的这一下都不会敲的。”

    “真是奇了怪，这些人。”亚瑟很疑惑。“工作是做给别人看的吗？”

    “对于相当多的人来说，工作当然只是做给别人看的啊。难道工作还能是为了做好事情吗？”

    “或许吧，但那个家伙。”亚瑟说着，一边向他一进来就看见的埃莉诺那边走过去。“那家伙做的工作，确实就是给别人‘看’的。这间咖啡馆里，大概只有她符合你说的吧。”

    “她在这里呆很久了，亚瑟少爷，有没有问题？”

    “她只要付了钱买咖啡，她有权利坐多久都行啊？”

    “她在这里连续三天了，没有走过！”

    “什么？三天！”

    多莉这时候才告诉亚瑟，埃莉诺从三天前在这里办了月卡之后，就一直赖着不走，就算晚上咖啡馆要打烊了，她也不走，只坐在咖啡馆门外那些露天桌椅，继续敲打字机。

    “她倒是少有的真正在努力干活的人。”

    “是的，埃莉诺住了进来之后，天天都喝足六杯咖啡，是很少有的能真正喝完月卡咖啡的人。听猴子们说，她一边写稿子，一边喝咖啡，有时候喝加柠檬的，有时候又加牛奶。”

    “咖啡加柠檬又是什么鬼操作？”

    “大概是因为要写给柠党的稿子。”

    “都这样子了，不能好好休息吗？”亚瑟虽然并不喜欢埃莉诺，但看见她这个样子，也难免生了恻隐之心。

    “她有时候也会趴下睡一会儿，醒了之后又继续喝咖啡和写稿子。”

    “有那么多稿要写吗！”亚瑟的脑子里又想起伊莎贝拉那烦人的咯咯咯声。“一定是伊莎贝拉，她一定是那种使唤人就往死里用的那种。”

    “但是还有个问题。”亚瑟的思路突然被打断了一下，提出一个新问题。“埃莉诺是个记者对吧，她不用出去采访的吗？她一直呆在咖啡馆？那她怎么报道新闻？”

    “根据猴子们的回报，埃莉诺是这样说的：‘我每天最少都要敲一万字出来，我哪有时间去实地采访啊？反正那又没有关系，你们都不在乎事情是不是真的，你们只在乎故事好不好看，那我在这里就够了，够了！’而根据我自己的猜测，在咖啡馆这里，她没准可以得到更多情报呢。毕竟很多贵族都在这里吹水，前几天公爵不就在这里差点说了什么重要的事吗？”

    “也对，咖啡馆茶馆，口水对口水的地方——但是，在这里得到的消息，没有多少靠谱的吧？”

    “她说了，她不在意靠不靠谱，亚瑟少爷，我们动物园不也被她的假新闻害了多少次吗？”

    “哎！”亚瑟长吁了一口气，将那些瞬间涌上来的冤屈吐出来。“别提了！”

    “亚瑟少爷，就随她这样子下去吗？”

    亚瑟看见埃莉诺又一次趴在桌面上，睡着了，下巴不小心压在打字机上，敲出了一长串的C。

    “就让这种只知道敲的码字佬死在咖啡杯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