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动物园也没有很多钱啊，丽莎公爵。虽然是有盈利了，但是，你要明白啊，公爵大人，我不是老板，借钱这种事，你还是要问陛下——”

    “不是不是，亚瑟园长，本公是要跟你借水，是水，不是钱！”

    “水？”

    “对，就是水。”

    “我还以为你这个大骑士，全金花国农场主的掌控者，我们国家多少河流的源头是在你的领地之内？我们喝的哪条河水不是归你所管，你要找我借水？”

    “时乎时乎，会当有变时。”

    “什么屎乎？”

    “亚瑟园长，河的源头，不是我，是天。就算是本公，也没有办法保证天如人愿，我们今天能享受河水的滋养，但明天呢？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尤其是他们现在，种的可是柠檬树，柠檬树！”

    “柠檬树和其他果树，又或者其他的庄稼，除了是柠党的代表之外，应该没有什么特别不同的吧？公爵大人，既然他们愿意种柠檬树，那也没什么啊，反正公爵你自己都拉下面子跟侯爵结盟了，手下们种点柠檬树有什么的呢，多点就多点呗，到时候他们赚不了钱，自然就会种回他们本来该种的东西，难道不是么？”

    “不是这样的！亚瑟园长，你明明也知道了当中的问题，种柠檬树，最终是赚不了钱的，这个是母狐狸的陷阱！”

    “是这样么，多莉？”

    “或许吧，我猜一下，假如所有农人一窝蜂地涌去种同一种作物，确实会有很大风险的。比如说，一旦遇到某种作物的天灾或者天敌，会出现大面积的失收；又或者假如到了柠檬收成的时候，市场的价格不高，那一窝蜂的种了那么多柠檬，怎么卖得出去？到时候又是农人损失，骑士损失，为了改种柠檬树，他们说不定现在都借了款改造农场，然而收成的钱却还不上贷款，来年甚至连农场都关闭，又或者要变卖农场，那就不止是亏钱的问题，甚至是整个金花国粮食安危的问题了。”

    “这么夸张的吗？”

    “这还只是最容易就能想到的情况，假如夫人来我们乳党帮忙个一两年，她就知道还有很多更糟糕的情况。”

    “那——你说要我帮忙，我还是不明白我们能怎么帮忙？你说要跟我们借水？这又和他们种了柠檬树有什么关系呢？”

    “亚瑟园长，你们动物园里有骆驼的，对吧？”

    “是有，但骆驼又——”

    “亚瑟园长，骆驼的驼峰能贮藏很多水。”

    “不行不行不行！就算你把整个动物园的骆驼都去榨干，连血和骨髓都拿走，也不可能够你那么多农场浇水用的啊！”

    “亚瑟园长，不只只是水的问题。你们动物园，现在着实与农场的生死安危有着莫大联系的！”

    “除了有动物之外，我想不出还有什么联系。”

    “就是有动物！你们动物园有那么多动物，到现在都还保持着像一个正常动物园的样子，而不是像大笨城的其他地方，人不人鬼不鬼的，这就说明，亚瑟园长你着实有抵抗那只母狐狸，还有抵抗工业化的能力！”

    抵抗工业化的能力，偷懒对吗，亚瑟这样想。

    “你们这里还有很多动物，这和我们不同。本公之前就已经提到过的情况，现在越发严重了。”

    “之前就说过……你是说，农场里的动物不生孩子吗？连动物也这样的那种？”

    “是的，就算是在农场那里，母狐狸的祸害依然没法避免。齿轮真的会把一切动物都碾碎，就算我们农场距离大笨城很远，也还是免不了受影响，如果不是本公的祝圣在维持，许多农场现场怕是都倒闭了。”

    “可是，现在大笨城也免不了这样的情况啊。而且，我真的想不明白，城市的人都不愿意生小孩海能理解，大家都明白，可为什么你们农场里，就连动物也会出现这种情况？”

    “亚瑟园长，万物皆有灵，动物又不是傻的，它们百年千年地被人类圈养，然后被人类取走它们的奶，它们的肉，你以为它们不知道的吗？”

    “我懂了！动物们不想被奴役了！”

    怎知丽莎公爵却摇摇头：“是谁奴役谁，亚瑟园长，你到现在依然弄不清楚吗？”

    “谁奴役谁，难不成，还真能是动物奴役我们不成……”

    “如果不是为了获得肉，蛋和奶，有谁愿意守着那些牲口，守着他们的棚子，和那些臭烘烘的牛屎马尿混在一起？谁愿意连自己吃的都顾不上，睁开眼睛先想的就是牲口们吃没吃？不就是因为动物和人类的这层合作关系，让这些被圈养的动物也从大自然里脱颖而出，拥有了庞大数量的种群。那不就是它们奴役了我们？”

    “你要这样想我也不能阻止你。”

    “亚瑟园长，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人类会是，或者说一直是这个星球的唯一霸主吗？人类正在无限地提前耗尽星球的资源，动物们对大自然的反馈往往比人类更加早。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动物们比我们人类更早地感觉到将要出大事。所以它们想要断绝和人类的合作关系，才会自我停产的呢？”

    “那，又关我的动物园什么事？”

    “在动物园这里，本公看见了人类和动物共存的仅余的一丝希望，如果农场将来真的要发生什么生态平衡被破坏的事情的话，比如说因为某些人的愚蠢而无脑地种植了太多柠檬树导致缺水，这种危机如果有谁能彻底解决的话，那一定是皇家动物园的你们，这样天人合一人畜兴旺的地方，这样和动物打成一片的人，能拯救我们的农场。”

    “公爵大人，话虽如此，可是——”多莉还想谈更好的条件，却被亚瑟阻止了。

    “丽莎公爵，假如你真的这样认为的话，那其实根本不必特地来求援的。”亚瑟说。“假如真的有那么一天，那我们自然而然地就会拯救一切，难道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