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玄问月

8. 抄经

    晨曦撩春寒,空谷掩庭院。

    青阳道院的藏经阁就坐落在松柏森森的空明山谷中,后院里石唯正伏案誊写。当日自己还没入住下院就被蓝督学带到了藏经阁让自己抄写道经,这一抄就抄了一年,此刻,在熬了一夜之后,最后一部经书终于抄完了。

    看着脑海中山河图上新增的空明山,青阳道院,以及道院里摆放的九十九部道经。石唯惊诧于自己现在居然已经过目不忘了。

    这脑海中的山河图就是石唯为了练习记忆在脑海中勾画的记忆标识。当初跟先生学习时自己的记忆很是一般,父亲就一直念叨“一定有什么方法能提高记忆,多找找方法。”不想让父亲失望的石唯就做了各种能想到的尝试,直到后来他把最喜欢的先生的《山河图》记在脑子里时,有了以此为标记去记忆其他东西的想法,坚持了几个月,基本就可以做到过目不忘了。但也要时常重新记忆一般,而且在读诵时一般都是很慢才能记住。可这一年来,自己无心记忆的道经竟然随时可以回想起来。不知是启魂的人都这样还是就自己这样。

    “石唯,道经可全部抄录完毕?”布长老如期而至。果然是说一年就一年。

    “长老,弟子刚刚全部抄录完毕。”石唯施了一礼。

    “可有收获?”

    “经文深奥,弟子怕是穷一生而不得解。”

    “慢慢诵读就是。可曾引气入体?”

    “弟子还未曾做到。”石唯有些汗颜。听院长说过修行会慢,也想不到会这么慢。

    “不要着急,总会做到的。”布长老捻了捻胡须,“今日老夫前来还有一番机缘给你。”

    “不知长老是何意?”

    “空明阁的第三层上有座石碑,碑文诘屈聱牙,据老夫研究这也是一部道经。你可以把他抄录下来作为道院的第一百部道经。因这空明阁的开启与你有关,故此这份抄录就算是对你贡献的回报了。可否?”

    “弟子愿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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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明阁第三层内空空荡荡,只有地中央立着一个丈高的石碑好似从地面生长出来一样。

    “可能看懂上面的文字?”布长老目不转睛地看着满脸疑惑的石唯。

    石唯摇摇头,“这并非上古石篆文。”

    “这是上古奇篆文,比石篆文、骨篆文、云篆文更为稀少。”布长老神色肃穆。“这上面的文字一字都不可传将去处,能做到吗?”

    “弟子谨记!”

    “好,你慢慢抄录吧,一日后老夫来接你出去。”

    看着布长老凭空消失在看着楼梯口,石唯又仔细打量了下四周,空荡而静寂,静得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

    书箱中取出笔墨,铺好薇草纸,石唯抄了几行心中却是狐疑,这明明是一部《阴阳阵法基要》,为何长老告诉自己是道经?是长老不认识奇篆文还是故意掩饰?

    难怪先生告诫自己不要告诉任何人自己懂得奇篆文。看来这奇篆文所记录都是很机密之文。

    既然有一日的时间石唯也不着急抄录,写上一句琢磨片刻。

    “……以魂力刻写的阵法称为禁制,通常附着于灵物表面,以启动关联阵法”。碑文到此中道而止。

    石唯奇怪地绕到石碑后面却没看到一个字,又仔细地看了看石碑,确定这不是半截石碑。可这《阵法基要》明明是还没有写完,难道还有一块石碑?

    阵法启动通常是隐藏起来的,禁制是特殊的阵法。

    石唯灵光一现,这石碑是否也有禁制附着其上呢?

    思索之间手已不自觉地轻轻触摸着石碑,感受着指尖的变化。当触及到碑文时指尖那凹凸的线条立时让石唯明白这经文之中还隐藏着经文。石唯略一犹豫,将隐藏的经文抄录了下来,内容正是关于禁制的讲解。

    空明阁第二层内,布长老和一个酒糟鼻子老者正看着眼前的镜子,镜子里石唯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这个弟子心性不错,发现了隐藏的经文并未藏私。”布长老捻着胡须满意地点点头。

    “那个紫衣少女循规蹈矩,至始至终都没有触碰过石碑;那个凤目的小子摸了半天一字未写,倒是知道自晦;这个小子倒是坦荡,不过这三人还是没人能打开阵法,难道你我的猜测有误?”酒糟鼻子老者矜了矜鼻子。

    “用了一年的时间你我都没能开启这空明阁的控制阵法,除了此办法,舒老,我们还有他策?”

    “答出青阳三问之人就是开启法阵之人,这也只是你我的猜测,如果这小子还不行不妨将三人同时放到这里,要是再不行……”舒长老摇了摇头,“这空明阁就不用开放了。”

    “这风长老去上古战场查看快一年了,要是他在或许多些希望。”

    “风老头也只是能解开二阶阵法,这石碑上的阵法是几阶我们都看不出来,他行?”舒长老明显地不认同,“不过这不少去战场外围的弟子都回来了,风老头还舍不得回来,莫不是去了战场的深处?“

    “你是说他被困了?”布长老嘿嘿一笑,“那是极有可能的,再过半载不回你我得有一人去找找他了。”

    “过一年再说,让他多困些时日,总是……”舒长老吃惊地看着镜子。镜子里什么都看不见了。

    “阵法启动了,咱们过去接管阵法。”布长老率先向三层掠去,却“砰“的一声被什么撞了回来。

    ”这……”两位长老面面相觑,“三层有独立的护阵?这怎么进去?”

    石碑此刻正不知所措地看着裂开的石碑中缓缓升起的一个金环,状似扳指又比扳指大了许多,淡淡金光洒落在自己的身体上,自己竟是想动都动不了。

    自己只是触摸到了最后一字竟然触动了石碑的禁制?石唯这阵法基要倒是没有白抄,此刻已然猜得出是自己触动了禁制所致。

    那片金光在石唯周身环绕片刻骤然收缩进石唯的身体,石唯只觉一阵头晕目眩,躯体欲裂,六识尽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