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你先坐回去，不是这幅画‘活’了过来，而是你与它产生了精神共鸣，所以只有你看到了。”

    “精神共鸣？”路明非盯着地板上燃烧的尘埃。

    “就是‘灵视’，你开启血统时大脑中闪过的画面。刚才你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曼施坦因皱眉，“龙类通常以文字传递力量，恐怕这幅画就是以龙文为笔触进行绘制的。当血统足够优秀的混血种解读它时，精神就会不受控制。”

    路明非默默地听着，不置可否。

    按照曼施坦因教授的解释这幅画‘活’过来的原因是‘灵视’，也就是所谓的幻觉。可他用转写封印寄存在眼睛里的幻术没有发动。

    为什么？

    是平流瞬之术无法将‘灵视’这种幻术支配转移到自己的幻术支配下？还是曼施坦因教授的理论出错了？又或者他是“白王血裔”的缘故？

    “真的假的？”芬格尔提出异议，“虽然我也不认为师弟是死侍，可教授你就算包庇也换一个合适的理由吧？我上次因‘灵视’不小心弄坏餐厅的吊灯，教授你可没听任何解释二话不说给我下了一个处分。”

    “风纪委员会从不包庇任何人！”

    似乎生存的理念被质疑了，曼施坦因教授勃然大怒。

    随后他怔了片刻：“这是五年前还是六年前的事了？芬格尔你别打岔！我这么说是有根据的，你们入学时都见过这幅画吧？”

    诺诺、芬格尔点头。

    “什么感觉？”

    “恐惧，世界在我面前毁灭的恐惧。”

    “威压，山岳倒塌的威压。”芬格尔提起这件事也不嬉皮笑脸的。

    “学院得到这幅画很多年了，只知道它的名字，不知道具体的用处。后来校长发现这幅画具有启蒙效果，能帮助野生种产生‘灵视’开启血统，还能让拥有言灵却不熟练的混血种迅速掌握它，这就是每次新生入学都展示它的原因。”

    “这么逆天的神器不应该挂在英灵殿让我们日日观赏么？”芬格尔瞪大眼睛。

    “它不能多看。”曼施坦因教授又揭晓一桩秘密，“长时间注视轻则精神失常重则自杀身亡，四十多年前上个S级之死就跟长时间研究这幅画有关。”

    “教授你还是没说师弟为什么会毁掉这幅画。”

    “这幅画的名字叫什么？”

    “黑王之死。”芬格尔终于明白了。

    这幅画的内容是黑王牛皮哄哄的从死人堆里飞出来，正要毁灭支撑世界的依格德拉修，跟‘死’有什么关联？原来不是画内的‘黑王之死’，而是这幅画被毁，黑王也就‘死’了。

    “所以说这幅画的真正用处是试炼？当血统足够优秀的混血种解读它时，会感觉到血统召唤，需要我们用意志力抵御这份威严与自身对力量的渴望，从而战胜乃至杀死画中的黑王？这几乎是个永不变质的金水啊！”

    卡塞尔学院只以屠龙为目标培养学生，但不是什么人都有直面龙的勇气，无论嘴上说得如何好听，见到龙的那一刻都会恐惧甚至因为垂涎那种力量叛逃，历史上不乏有过惨痛的教训。只有那些最出色、最优秀的混血种才能在龙王的威严下活动自如，有勇气对四大君主乃至黑王挥动屠刀。

    如何鉴别挑选这群勇士是个难题，这才是这幅画的真正作用。

    “我想不到别的解释。”曼施坦因点头，转向路明非，“本来我还对校长把你评为S级持保留意见，现在你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你的血统足够优秀。”

    路明非不得不承认曼施坦因教授的猜测无懈可击，难道真是他的‘平流瞬之术’无法转移幻术支配？

    真糟糕，以后碰到精通幻术的敌人恐怕会很棘手。

    “其实曼施坦因只说对了一半。”一个不应该出现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所有的灯同时熄灭，一双纯净的黄金瞳驱散黑暗。

    魔鬼版路鸣泽再次出现，小脸上写满肃穆，再也不是那个死皮赖脸的奸商，气场摇身一变。

    “真相是什么？”路明非对于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幅《黑王之死》的作者是克里斯丁·罗森克鲁兹。”

    路明非的眼睛转了转，这位是何方神圣？听都没有听说过。

    “不知道很正常，这幅画在秘党得到之前最后一任收藏者是艾萨克·牛顿。”路鸣泽缓缓地说。

    提到这个名字路明非可不困了，微积分、三大定律不知道让多少妙龄男女死去活来。他记得牛顿老爷子还兼任神棍，晚年不务正业痴迷炼金术。不过这老爷子和什么什么鲁兹有什么关系？

    “1382年，居住在图林根森林的戈梅豪森家族在宗教清洗中被满门抄斩，只有一个5岁的男孩幸免于难，他就是克里斯丁·罗森克鲁兹。当然，这是浮于历史表面的一段记载，实际上是戈梅豪森家族得到了龙类的秘密，大规模堕落成死侍，时任秘党领袖的教皇不得不以宗教清洗的名义剿灭这个家族，否则第二天龙类的秘密就要公诸于世。”

    “后来呢？”路明非充当出色的捧哏演员。

    “克里斯丁·罗森克鲁兹携带他看不懂的秘密活到十六岁，这一年他逃亡耶路撒冷，从伊斯兰的混血种口中知晓世界的真相，并凭借出色的天赋破译了为家族惹来灭顶之灾的秘密。从耶路撒冷归来后罗森克鲁兹组建‘玫瑰十字会’，于是1614年神圣罗马帝国的卡塞尔市接连出现《玫瑰十字兄弟会传说》、《兄弟会自白》、《克里斯丁·罗森克鲁兹的化学婚礼》三份宣言。”

    “再后来呢？”路明非追问。

    “他死了。”

    幸亏路明非没有喝水，否则一定把枸杞全喷在路鸣泽的脸上，虎头蛇尾啊，他还以为这家伙要对秘党发动复仇呢。

    “罗森克鲁兹的死亡反而令他组建的‘玫瑰十字会’名声大噪，因为这个秘密结社的宗旨是‘全面改革人类’，但要等人类的知识氛围足够成熟才能拿出他掌握的古老知识。秘党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可惜直到时任秘党领袖的教皇去世，也一直没找到罗森克鲁兹的秘密。”

    “1669年，艾萨克·牛顿成为卢斯卡教授，他买回了很多炼金设备与书籍，其中就包括罗森克鲁兹的三份宣言。三份宣言的年份和时间都是龙文密码，其实罗森克鲁兹是在招徕优秀的混血种，牛顿根据罗森克鲁兹遗留的密码找到了他真正的坟墓，在那里牛顿如同十六岁的罗森克鲁兹认识到真正的世界，并得到了《黑王之死》——戈梅豪森家族覆灭的秘密。”

    “你的意思是……牛顿晚年之所以痴迷炼金术，是因为这幅画？太罪恶了吧！”路明非惊呼。

    虽然牛顿和他的三定律让许多人深恶痛绝，但从人类文明发展的角度考虑，牛顿“不务正业”绝对是整个文明的巨大损失。倘若他沉溺炼金术的时间用于其它研究，恐怕今天物理学、光学会是新的天地。

    “没错，正是这幅《黑王之死》，戈梅豪森家族得到的龙类秘密是‘命运’，《北欧神话》女神诗寇迪掌管的‘未来’。”路鸣泽看着路明非，“罗森克鲁兹看到了‘未来’，并用龙文绘制出这幅画把戈梅豪森家族的秘密传承下去。《黑王之死》的表面效果正如曼施坦因所说，但你看到的也不是幻觉，如果你没有及时摧毁这幅画，承载命运之力的黑王尼德霍格已经毁掉了一切，因为你从命运的纺织线上跳了出去。”

    “你脱离了既定的命运。”

    说实话路明非没太听懂。

    但他善于抓住关键：“也就是说这次只是例外，我要是被幻术控制还是能自动脱离？”

    “是。”路鸣泽似怜悯地看着他，“只是想问我这个？不想知道这幅《黑王之死》究竟写下了什么样的未来？”

    “你会这么好心？不会拿四分之一的生命跟我换？”路明非斜眼看他，“我不信命运，如果真有这种东西，那它被创造出来的时候就是留着被人打破的。”

    “很好。”路鸣泽微笑，“哥哥，我等那一天已经很久了。等着你杀死真正的……尼德霍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