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陈放走回去的时候，胡同里人已经少了很多，不过刚才那个要买鲫鱼的人还在那等着。

    一见陈放来了，那个黑衣男子便轻车熟路的从旁边摊贩那拿起秤，接过陈放手中的袋子后，一边称着一边问道。

    “兄弟，你这个鲫鱼怎么卖？”

    “公道价，八分钱一斤，您要是觉得合适就拿走，不合适就给我留下。”

    “跟您说实话，这鲫鱼我没打算卖，不过我看您急着要，也就顺手的事儿了。”

    一听八分钱，黑衣男子便痛快的掏了钱。

    “四斤七两，您看看秤。”

    陈放闻言接过秤扫了一眼，确认无误后便说道：“饶您二两，算四斤半，您给三毛六。”

    “得嘞，谢谢您了！”

    男子接过鱼放进自己口袋，又略带犹豫的开口道：

    “您别误会哈，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说还想要这个鱼，您要是还有的话，逢3、6、9您还来这边，有多少我要多少。”

    “行，您到时候来就行了，比现在再早一个钟头，我一准儿在这。”

    “那回见了您！”

    “回见！”

    黑衣男子走后，陈放也收了摊，拎着装鱼的破布袋在鸽子市逛了起来。

    别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当下的供销社有什么这里基本都有，供销社没有的这里也有。

    这里的东西有的要钱，有的要票，还有人专门倒腾钱票，种种情况，不一而足。

    最终陈放拿着刚才卖鱼的钱买了一些面粉和猪肉，便回家去了。

    今天探路还是比较成功的，这個鸽子市规模虽然不是很大，但人流量不少。

    陈放注意过，这么俩小时内，前前后后大概出来进去得有二三百人之多。

    可见市场需求之旺盛。

    马上就要进入11月份，四九城深秋初冬的夜晚，已经颇为见霜。

    陈放下定决心，要加快进度才行。

    从明年开始，这些监管将会异常严格，而且物资也会变得稀缺，仅有的那些也会变得价格高企。

    就连江河里的鱼虾都会被大规模捕捞，山上的动物也会被大规模猎杀。

    不要觉得鱼虾没人吃，说什么没调料，土腥味太大什么的。

    人饿急了连树皮都嘎嘎吃，有肉吃谁还会在意那点儿腥味。

    归根结底是鱼少。

    普通人没有工具是很难捕到鱼的。

    至于打猎要靠老猎人什么的，更是无稽之谈。

    不说别的，就陈放他们红星轧钢厂，连保卫科带民兵带厂护卫队，随随便便拉个四五百人枪出来跟玩儿似的。

    这么多人去放山，连狗都用不着，就纯靠人赶，都能把山里的牲畜都赶尽杀绝。

    虽然五六年开始就禁止各厂矿企业动用保卫科下去打猎了，但人饿急了谁会管你那些。

    更何况，这种事都是打着集体名义做的，一个厂一万多人，一两个月没见肉腥了，这工人们哪还有劲头去搞生产？

    就在这种形势下，面对下达的指示被下面违反，上面也不好再说什么。

    人都快活不下去了，就别保护动物了。

    从那时候起，各单位将会动用保卫科、武装部、民兵和公安等部门力量，全面对周边山林进行收割。

    到了那个时候，物资的获取将会更加困难。

    必须赶在这之前把空间囤满才行。

    次日上班前，陈放特意起了个早到河边走了一趟，又收获了大小几十斤鱼，然后才去上班。

    到了单位后，陈放假模假样的找周大海拿了些资料，对外装作在准备拟定条例。

    装还是要装一下的，虽然自己的工作早就做完了，但是总不能现在就拿出来。

    要不然就坐实了李副厂长向自己泄密了。

    这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本身并不符合程序。

    谁要是拿这种事出来说，纵然他们落不了好儿，自己这一方也绝对要吃瓜落儿。

    装模作样的写写画画一上午，到了吃饭时间，陈放第一个拿起饭缸子，干饭！

    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走在路上，好几个和陈放打招呼的，基本都是些年轻的干部。

    昨天陈放在礼堂当着全厂干部侃侃而谈，其始终面带笑容，毫不怯场的样子，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陈主任，吃饭去啊！”

    “陈主任，工作做的怎么样了。”

    “陈主任和李峰打擂台有压力吗。”

    各种问候，有善意也有恶意，有的人看陈放顺眼，同样也有人看他不顺眼。

    不管别人怎么看待自己，陈放始终脸上挂着微笑回应众人，保持着有理有节。

    这态度让一帮女同志们大生好感，好几个都有意无意的上来搭话问好。

    跟在陈放旁边的小王模样也非常周正，称上一声帅哥完全没问题。

    有人见陈放面前围着的人太多，于是就把主意打到了小王身上。

    说是小王，其实他比陈放还大三岁，之前去北边参加过志愿军，只是没上一线，后来复员到了红星轧钢厂。

    小王因为形象气质好，之前一直都是红星轧钢厂保卫科的颜值担当，接触过不少女孩子。

    所以对跟自己打招呼的女同志也是有说有笑的，丝毫不见慌乱。

    ……

    “柱子哥，老样子，还是一荤一素。”

    陈放递过去饭缸子说道。

    “得嘞！”

    傻柱二话不说，一把大勺稳稳的又是一勺满满的肉，放到了陈放碗里。

    虽说之前陈放拦着自己不让打许大茂的时候，傻柱还觉得他人品不行。

    但事后回想一下，傻柱觉得陈放说的也有道理。

    尤其是一堆专业名词，让只上过扫盲班的傻柱觉得陈放业务能力很强。

    傻柱，也不光是傻柱，其实当下对于有能力的专业人士都是很尊重的。

    比如易中海的七级钳工、刘海中的六级锻工和傻柱的厨艺。

    这些手艺都是很受人尊重的，想着学徒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比如易中海，这老小子手艺很好，不仅厂里车间里尊重他，街道上同样也很尊重。

    若非如此，这个一大爷也轮不着他来当。

    “小陈伙食不错啊！”

    刘海中从后面冒了出来，冲陈放打招呼道。

    “诶，凑合吧。”

    陈放冲刘海中笑了笑道，“刘师傅，您还说我呢，这不是比我还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