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蒙毅与公子等人“宣读”密诏之时，赵氏管事已经找上了在南郭乡乡驿外院等候的郡守。

    “嗯。”

    闻讯的赵寿并没有多大神情变化，好似早就知道了羊舌劫的行动。

    “家主，小人该如何回应？”

    在赵寿身边跟得久了，管事也耳濡目染了许多，赵氏管事见此，心中也不免犯了嘀咕。此事家主又未同他对过口，唯恐回去说错了什么，打乱了家主，甚至是公子的布局。

    “你以为他们真不知乐氏等在阳周的布局？”

    赵寿的反问令管事豁然开朗。肤施豪族之间经过百年的联姻，早就藕断丝连，互有连桥，怎会真的一点儿都不知乐氏的谋划。他们整这一出戏就是怕公子会翻脸不认人，让自己来打探家主口风的。

    “那小人回去就说家主闻之震怒，请示公子制裁长史？”

    “不可。”

    管事这般回禀，若是公子真处罚了羊舌劫还好，若是没有处罚则会让旧魏豪族以为自己不过是装腔作势，反倒会在日后为难赵氏。而且这般回应也会在无形中架着公子，公子既不好否认，也不好顺意而为。况且现在公子还未同自己通气。

    “为何？”

    管事不解。

    “此事决断并非在我啊。”

    赵寿虚指了一下还在内屋受诏的公子。

    “小人明白了。”

    待管事走后，赵寿找上了向疾。他早就知道向疾与羊舌劫二人一直以来都在暗中调查肤施豪族隐匿田宅一事，想来向疾不可能不知道此事。

    “向县令，得饶人处且饶人，羊舌长史做得这么绝，就不怕报复吗？”赵寿也不虚言，直接了当的道明来意。他本就对公子瞒着他在肤施“妄为”有所怨言，现在直接将这口气撒在了向疾身上，“七门近千人尽数斩首示众。夷族之罪，怎可擅权妄为？且不说尚需本郡审核，就说长史不过是分管马政之吏，怎可如此专权？你今日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其实当赵寿找上向疾的时候他便心中明了，羊舌劫之事不可能瞒得过赵寿，但当从其口中得知七家豪族落得过夷族的下场也不免心惊于羊舌劫的狠辣和果决。

    由于赵寿并没有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量，他的诘问已经引起了周围长吏的注意，众人也都将注意力转到了二人身上。

    “什么夷族之罪？发生何事了？还请郡守向我等道来。”

    郡尉丞在得到郡尉的示意后，作为出头鸟出声问道。

    “郡守如此动怒，不知所为何事？”

    郡尉也跟着出声，想要探一探究竟。

    这正是赵寿想要的情形，旋即便将羊舌劫在肤施城中所为一一道出。

    “竟有此事？！”

    一旁的诸吏听闻后惊怒交加。

    在震惊之余，郡尉很快便明白了这是郡守在携众逼迫向疾。其要么迫于压力自担其责，要么“供”出公子。前者能剪除公子羽翼，使郡守在上郡一人在公子心中独大。后者则令向疾失信，不再受公子信赖。总而言之，专权久矣的赵寿容不得其他人分享他在上郡的权力。

    有好戏看了。

    果不其然，卒史马上发难，“向县令，可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