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来信

第28章:鸿门宴

    沿途小雨淅淅沥沥,黑色大地反光出一个个油亮小水坑,荡起圈圈涟漪。

    丁隐棂小心翼翼避开,但永远别低估黑夜设下的埋伏。

    一脚踩踏进去,肮脏污水和泥沙溅上来,才知道发光水坑是障眼法,看似平地的地方才危机四伏。

    唯一幸运的是,她穿着拖鞋。

    泥沙硌脚底,湿粘稠感很难受,她心里也有几颗小碎石,不痛,但硌得难受。

    目的地是离学校3公里左右远的一家小清吧。

    今晚下雨,路上行人寥寥。

    不远处小清吧招牌一闪一闪,努力招揽来往客户。

    丁隐棂收起雨伞,将其插到公共伞筒里。

    小清吧没她想象中的喧闹,反而抒情缓慢曲子打底,加上暧昧灯光,让人产生昏昏欲睡的感觉。

    客人不多,稀稀拉拉这边坐几个,那边坐几个,也有独自饮酒消愁的。

    丁隐棂忽略服务员招待,寻着遥远的嘈杂声,径直往里走。

    最里面果然聚了大撮人,几乎全是男生。

    她没有贸然闯进去,选择在周边小桌坐下。

    就着流转灯球,她一眼看见中间的柳桑茴。

    码格灯光也掩饰不了她的妩媚。

    两边人数悬殊,左边孤单一人,右边人多势众。

    流转灯光打到左边的人脸上,丁隐棂认出来,他是穆沛泉。

    他昂起头一杯杯酒下肚。

    对面的人时不时嘘他,人群领头是周桂帆。

    丁隐棂相当震惊,穆沛泉居然一个人赴约,没带上兄弟们。

    谁给他单枪匹马的勇气?

    喝到第3杯,柳桑茴看不过去,急忙劝阻:“你别喝啦,你一个人怎么喝得过他们呀。”

    “他要逞勇就由他,喝死往路边扔,别污染人家的店。”

    周桂帆双手洗牌,岔开双腿身子嚣张冲着穆沛泉。

    兄弟们一个叫得比一个响亮。

    “别说我们以多欺少,他自己要逞能,我们没办法呀。”

    “叫他觊觎不属于他的人,今晚给他点颜色看看,他不是很勇吗,当初老大被他打出鼻血来…”

    话没说完,周桂帆反手给那个智商盆地一个爆头。

    丁隐棂低头忍笑。

    看来辛邑乾他们算不赖,不会当面揭老大的短。

    她抓牢手机,反复摁亮屏幕,灭了再亮,审时度势,必要时给辛邑乾他们打电话,搬救兵。

    手机光引来探视,静默半晌,柳桑茴就呼叫她名字。

    “原来棂棂你早就来了?”

    随后她跟穆沛泉揶揄,口吻骚贱:“你的新欢来接你来了。”

    玻璃杯砸实木桌,穆沛泉朝她这边望去,不语,表情不详。

    丁隐棂没有低头躲避,挺直腰杆,明晃晃回视穆沛泉。

    她没有亏欠他的,也不抱任何希望。

    穆沛泉转头将酒杯里最后一滴酒送进喉咙里。

    此时拱火者开始挑衅:“什么玩意?你居然脚踏两条船,好意思过来装痴情?”

    “这妞身材看起来不错,可以搞。”

    再次玻璃杯砸实木桌,这次声音更大,似乎砸出破口碎裂。

    柳桑茴挽起双臂,头偏到一边,大声质疑:“既然你要吃回头草,何必纠缠我呢?我专门让你的新欢过来瞧瞧,你到底有多贱!”

    丁隐棂倒吸口凉气,原来柳桑茴叫她来,是让她充当工具人,奚落穆沛泉。

    如果两个男人为柳打起来,正好打她脸,亲自教育她什么叫东施效颦,自取其辱。

    丁隐棂喝上一口柠檬水压压躁火,紧盯着穆沛泉动作。

    只要他出言不逊伤害她,她立马收椅走人。

    穆沛泉迟迟没有表示。

    对峙半分钟,沙哑声起:“再来。”

    周桂帆凑近身体挑衅:“再输,至少喝上一打啤酒才能走!”

    丁隐棂赶紧给柳桑茴发信息:“快阻止,别让他喝了,小心酒精中毒。”

    柳桑茴亮开屏幕,瞧一眼,置之不理,继续抱胸。

    “好。”穆沛泉态度毋宁质疑。

    说好的不含糊,兄弟叫来服务员,搬来一打啤酒。

    丁隐棂攥紧手机,掌心冒汗,她犹豫着要不要叫辛邑乾他们过来。

    周桂帆快速洗牌,几招花里胡哨,牌已经发放完毕。

    看他手法娴熟,平时应该没少玩。

    丁隐棂屏住呼吸,头发不知是被雨水打湿还是冷汗浸湿,湿漉漉搭在前额、侧脸、下巴上。

    她只看到周桂帆时不时变换姿势,后面兄弟无人吱声。

    而穆沛泉稳坐不动。

    这时,柳桑茴突然站起来,拿上一罐啤酒。

    “棂棂呀,来都来了,不如喝几杯助兴?”

    柳桑茴边走边扯开啤酒拉杆,径直朝她走来,语气像极老鸨。

    已经洞悉她的意图,丁隐棂不再对她笑脸相迎。

    她冷漠摆手:“我不喜欢喝啤酒,你自便。”

    柳桑茴延长甜腻声线,掺杂着老鸨尖酸刻薄的讽刺语调:

    “你不喝点,万一你男人输了要喝一打,你就光杵着看他喝死?”

    那边有些聒噪,兄弟们开始幸灾乐祸起哄。

    丁隐棂明白,穆沛泉危险了。

    没多想,她起身想找店主,被柳桑茴拦住去路。

    “我下午就告诫你,别对他有幻想,你不听非要作贱自己是不?”

    “穆沛泉说你不合他眼缘,还使劲倒贴,他觉得恶心,说你不知廉耻,耍手段破坏他好事,说你是个狠毒女人。”

    “他说你cos的火灵儿难看,毁了他的女神。”

    “他还说毕业后再也不想见到你,你是他人生的污点,甩都甩不掉!”

    “你再喜欢他,你就是犯贱!”

    丁隐棂对柳桑茴颇多意见,单单最后这句,她认同。

    周桂帆用力将最后底牌甩到桌面,大喝:“你输了!”

    身后兄弟们互相弹冠相庆。

    不能再拖了,丁隐棂推开柳桑茴,被她反手扇了一巴掌。

    脸上火辣辣,压抑已久的怒火爆发,丁隐棂伸手也给那张憎恶的脸一记清脆巴掌。

    柳桑茴捂脸惨叫。

    丁隐棂已经来到吧台,威胁调酒师说:“让你店长安排保安驱赶那群人走,否则闹出人命,等着停业整顿。”

    调酒师不敢耽误,急忙叫人帮忙。

    回到原地,穆沛泉和周桂帆互相扯着彼此衣领叫嚣,恶战一触即发。

    有人挥舞空玻璃酒瓶,为恶战造势。

    万幸的是,几个保安及时赶到,他们极力劝说双方冷静。

    气氛拱到顶峰,有人不服气,把玻璃瓶砸向沙发。

    碎片射开,丁隐棂赶紧捂脸。

    等她再次睁开眼,闹事那人已经被保安制服。

    看来这里的保安相当有经验。

    “你们再不走,我们就要报警了。”一保安威胁道。

    双方继续哄闹几分钟,由周桂帆一声吆喝,其他兄弟纷纷收敛。

    临走前,周桂帆拉着柳桑茴的手,五指紧扣故意在穆沛泉面前显摆。

    有人趁机淬了口口水到穆沛泉身上,他攥紧拳头,手臂青筋暴突。

    不过瞄了丁隐棂一眼后,他没有采取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