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今天的交流会就先到这里。接下来，协会的场地还会开放两天，诸位可以自行交流。”

    会长侃侃而谈。

    掌声雷鸣。

    “其详哥，快！咱们快去找他们要签名。刚刚会长说的听到没！这些人皆是业内翘楚，以后统统是大神。”

    “乘他们还没名声鹊起，咱们先收藏一下亲手签名，无本翻五番啊。”

    情绪亢奋的漆窑一手拽着程其详，一手拉着行李箱，想要窜到那些潜力作家面前。

    “呃，你先去！我去打个电话，马上就来。”

    程其详拿出手机，作势拨打。

    “电话等会啊！再过会人家去聚餐，咱们可就没资格到人家跟前露脸。”

    漆窑想带程其详发财的心思十分坚定。

    “真的很重要，会议手机静音没接到电话。刚看到消息，家里人摔断腿，我得问问情况。”程其详随口胡诌。

    “啊！家里人重要，那你快去吧。那我在他们跟前给你留个位置，忙完赶快过来！”

    漆窑不再做纠缠，拉着行李箱冲锋。

    程其详抓紧机会开溜，再过一小时动车就要到站。

    已经出来两天了，今天是王言思留的最后期限，程其详必须得抓时间赶回去。

    程其详回头看了眼正发动嘴甜特性，不断鞠躬、讨好各位作家的漆窑。

    不好意思啦，漆窑。好好认识一下人心险恶，以后不要那么容易被骗了。

    不过电话倒是真的，还未主动联系过程其详过的王言思，竟然接连拨打了两个电话。

    不再做留念，程其详离开作协，去酒店取行李的路上回拨王言思，打车前往动车站。

    ......

    “来，身体靠近点呀。小伙子，你主动点。哪有结婚证离得这么远的。”

    “美女笑一个呀，长得这么好看，领证的这样的好日子还冷冰冰，这可不好。”

    程其详僵硬的朝王言思挪了挪，王言思嘴角勉强勾起一丝。

    “再近点，重拍一张。”

    程其详一点点靠近，直到碰到王言思的肩膀。

    砰！啪！

    随着程其详踉跄摔倒在地，随着惯性撞上场地周边的柜子，摔碎了陶瓷花瓶。

    场面陷入沉默。

    “要不你俩过会再来拍？”

    “好”清冷的女声响起。“那个花瓶我会赔。”

    王言思率先起身离开，程其详起身顺了顺沾满灰尘的漆黑长裤，拍了拍在白衬衫里的手肘，而后一言不发的跟着王言思出门。

    ......

    “车后箱有备用的，换身衣服，等等去拍照领证。”

    地下库，王言思的车边，程其详杵在原地，终于按耐不住开口质问。“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摇摇头，王言思沉默不语。

    程其详深吸一口气，尽量放松语气，让口吻听起来平和些。

    “王小姐，我想我们是不是出了些什么分歧。可能需要我稍微提醒你一下，第十五条款和第十六的内容。”

    见王言思一言不发，程其详把条款的内容逐字背出。

    “第十五，甲乙双方需互相尊重，不得随意冒犯对方。”

    “第十六，甲乙双方若有分歧，应协商处理，不应对另一方使用武力胁迫。”

    “换身衣服，等等去拍照领证。”王言思手掌握紧合拢，声音依旧不带感情。

    “虽然我想您并非故意，但我好像刚刚被空气踹了一脚耶。”

    不过泥人也有三分火气，莫名其妙被推倒，然而却对方始终不愿说些什么。程其详再怎么想平和，语气里也难免带上些阴阳怪气。

    王言思微微张嘴，沉默片刻，又再次合上。许久后，再次张开嘴说道。

    “换身衣服，等等去拍照领证。”

    “虽说王总您似乎家产颇为丰厚，但我想三百万也不是笔小数目。”

    “如果是您主动违约，我好像没有理由不要这笔钱。不过可能您有难言之隐，亲亲，我这边可以同意撤销合同哦。”

    “您就支付我一个月的薪酬就好，多的我也不要，毕竟令尊令堂赚米不容易。”

    空旷的地下车库回荡着程其详不大的声音。

    毕竟程其详和王言思的这次交易其实算得上各取所需，那些合同里的酬付对程其详来说是迟早能独立获取的。

    等到几年后领养小孩再离婚，到时候程其详肯定完美掌控身体，不会再出现不孕不育的状况。

    换魂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谁也说不好。

    至于期间如何对家里人交代财富来源，迟早也能找到别的合理解释，最差还有个中彩票的借口。

    “换身衣服，等等去拍照领证。”

    王言思说话不喜欢对外人过多重复，这是小时候母亲漠视而养出的习惯，成年后早早坐上高位更是固化这个习惯。

    但显然，今天她破例了。

    “以后我会跟你解释，但不是现在。”

    坐在车里的王言思惜字如金，车库里明亮的灯光照在程其详微笑的脸上，显得像舞台剧上沉默的小丑。

    快按住阳光大男孩！他要放盒子了！

    “既然是您事先隐瞒，按照合约里的内容，我也能单方面撤销吧?”

    不痛不痒的回答显然不能让程其详满意。

    “如果是因为我来迟了，您生气也无可厚非，但当时我已经和你解释过。您也没什么意见，下动车后，我可是还滴水未进呢。”

    程其详再次总结自身出现的问题，随后说道。

    “不是这个原因。”王言思摇了摇头，从车里起身出来。

    “按照合约，我也没有隐瞒你。一见面，我就告知你了。”

    “我厌男，只是没有细说厌男的程度。”

    “现在，在这里，和你说话都是强忍恶心。”

    王言思一步步往程其详的方向逼去，鞋底和地面碰撞的声音回响在地下车库。程其详板着身子，没有后退一步。

    “现在，马上去换衣服，然后去拍照领证。你不可能拿得出三亿，除非你想吃一辈子的免费饭。”

    程其详哑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良久，一言不发拿起衣服离开地下车库。

    是的，王言思说的没错。

    王言思没有违反的条约的情况下，程其详差不多是把自己‘卖’给她了。

    合约里的条款并没有什么漏洞，当初程其详也是找人看过的。

    这下好咯，赔了夫人又折兵。

    如果程其详一天没赚到三亿，他一天就没办法自由。

    只要王言思不主动提出离婚，或许程其详就只能继续这样屈辱下去。

    但好在，王言思为了保护自身的条款里，也顺带保护了程其详一些。

    想到这，程其详落魄一笑，不得已用啊Q精神宽慰自己。

    换好衣服，用清水洗了洗脸，程其详拍拍脸颊，强打精神。

    【好了，程其详。你该去面对王总了，现在形势比人强。】

    【这仇我记下了。】

    【避其锋芒，权且忍让。等赚够三亿，迟早和她清算。】

    收拾好行头的程其详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来自原世界的记忆加持，程其详自信他能做到。

    慢步回到地下车库，程其详在靠近黑色库里楠BlackBadge时加快脚步。

    “车后座里有水和面包。”程其详刚打开车后门，王言思的声音随之响起。

    “那个，对不起。”

    啊喏，口咩纳塞？程其详在心中冷冷嗤笑。

    “等等换个女性工作人员来拍，我会克制住的。”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从不久前那一刻起，程其详就已经打算好了再也不相信王言思。

    她的道歉对程其详来说，无异于黄鼠狼给鸡拜年。

    程其详关上车门，倚靠在车窗边，不理睬王言思。

    王言思撇了眼后视镜，自觉理亏也不再说话。

    ......

    “帅哥，这会哄好媳妇啦?不赶巧，我换班了，得换个人给你拍。”

    刚刚的摄影大叔看着一前一后走来的两人，开口调侃走在后面的程其详。

    “呵呵。”

    尴尬而不失狸猫的回答，虽然平复了情绪，但显然他还没有走出阴影。

    一阵热风拂面而过，路边香樟树的古怪气味随着此起彼伏的蝉鸣，送到程其详面前。

    他扯了扯领子，本就烦闷的心情，这三伏天燥热的空气更是添把火。

    转过头，王言思的背影刚进入大门，没有半点停留等候的样子。

    【还伪装给妈妈表演，路人面前都不能克制，迟早会违背合同，说不定自己能早获自由。】

    程其详心头一振，快步跟上王言思。

    ......

    “小言今天去领证了？！怎么回事？她本来不是只打算找个假男朋友来应付我吗?”

    王安离眼睛圆睁，不能控制的张开红润小嘴，眉头拧巴成一团，面色凝结。

    “我也没想到”叶绮雯同样眼神呆滞，面色茫然。“底下的都是些什么飞舞，这就是他们说的一路跟着小言？”

    “明明阿发那天确实把东西放他身上了啊，他不是还在省会作协吗？”

    王安离眉宇间散不开的疑虑，实在不解，一个大活人怎么突然就出现在两三百公里外的地方。

    “会不会是他衣服不要了，留在省会。”叶绮雯提出最合理的可能。

    “或许吧。毕竟那东西，基本所有手段都发现不了。”王安离也不得不赞同叶绮雯的想法。

    她们不知道是，早在程其详落地省会，就被人诱导着去买了条项链。

    “！安离，我想到了，之前小言托付我去弄份合同。我备份还没来得及删，快来一起看。”

    房间内阴郁的沉默氛围，叶绮雯突然惊叫，吓得王安离心跳慢了一拍。

    不过此刻王安离也顾不上了，立刻接过手机逐字阅读。

    【第一：乙方与甲方成为合法夫妻，并作为上门女婿入门。】

    ......

    【第十三，甲乙双方婚后共育一子以完善人际关系及社会关系。】

    ......

    【第二十八，乙方程其详不得向任何人告发甲方王言思的私下恋情。】

    反复细读合同，王安离慢慢松开紧锁的眉头，她发现了问题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