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原

第十二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五)

    “哇哦,好大一棵灯笼树!”连霁惊呼。在他的视野的尽头,是一个挂满灯笼的灯笼架。与连姝遇到的一样,灯笼里没有火光,有的是挂有答案的红绳。

    “灯笼里没火,那还叫灯笼吗?”宋子京取下一个灯笼,查看了一番,发现了红绳。“答案就在其中吗?”

    宋子京抽出红绳,看到了红绳上的书签。

    “让我看看上面写了什么!”连霁摆着八卦的表情急忙凑过去,“嗯……山有木兮木有枝……山有树树有枝……燕宁兄,看来这姻缘算的挺准的呀!”

    宋子京收好书签,说道:“算的再准,也不是那秃子算的。我想,这里每个灯笼都有一个这样的书签。选灯笼是随机的,求姻缘得到的答案是随机。那秃子不出力只赚钱!”

    “那要揭穿那和尚的骗局吗?”连霁围着灯笼架绕了好几圈,似乎也想选一个灯笼。

    “子卿,我看还是先别选了。”宋子京指着自己左侧的墙壁,“你看,这里有一扇门,去探个究竟。”

    连霁对那处墙壁看了许久,也没发现什么门,“燕宁兄,你确定?这里没有门啊……”

    宋子京抱臂于胸前,扬着嘴角,说道:“门就在这,你仔细看看。”

    连霁拖着腮看了又看,仍没看出门在哪,以为是宋子京在逗他,古里古气地说道:“燕宁兄,你不会在逗我玩吧……这里明明没什么门……”

    “有啊,你再仔细看看。”

    “燕宁兄,事不过三!你还想骗我三次……哇哦……”连霁惊得说不出话来。因为他看见宋子京就在那个地方,推开了一道石门。

    “怎么样,我没逗你玩吧,”宋子京指着石门后的黑暗,示意进去,“去里面看看,敢不敢?”

    “喂,不要小瞧我!”连霁赌气似的,一个箭步跃进黑暗之中。

    上天往往在人最自信的时候,降临一些非凡的挫折给人致命一击。

    “嘭!”重物砸地的声音响起,不看就知道,连霁摔倒了。

    “好歹拿个油灯嘛。”宋子京拿起一盏油灯探入门后,抬眼就看到连霁淤青的眼角,“子卿,你这变脸变的快呀。我看,你可自立门户,搭个戏台当角儿。”

    连霁捂着淤青的嘴角,嘟哝道:“燕宁兄,你就别取笑我了。谁知道进去就是梯子啊!”

    宋子京走到连霁前面,说道:“去看看上面有什么。”

    宋子京走在前面,连霁走在后面。不知走了多少台阶,不知走了多久,来到了一处栈道。栈道紧贴着墙壁,有几处分支,四通八达。墙壁上有几处小洞口,从远处看,漆黑一片,不知洞里是什么。

    “这梯子倒和我们下来到楼梯差不多,”宋子京指了指墙壁上的小洞口,“走,咱们去瞧瞧。”

    “燕宁兄,千万小心呐,”连霁一股神神秘秘的表情,“洞里保不准——有——蛇~”

    宋子京:“我……”

    “小——黑——蛇~”

    宋子京:“我……”

    “吐着信子,嘶——啦——嘶——啦——”

    宋子京:“我……”

    “小——黑——蛇——来——咬——你——咯——”

    宋子京:“我……去你的!”

    宋子京给了连霁一板栗,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靠近一个小洞口。来到洞口前面,往里看时,宋子京不住地咽口水,手紧握刀柄,以防触及心底的恐惧突然袭击。

    从远处看洞里一片黑暗,可凑近看时,洞里却是一片风景。震撼的风景,肮脏的风景,毫无人道的风景。

    宋子京看到了一个赤身裸体的丹凤眼秃子,骑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妇女。床摇的很厉害,丹凤眼秃子一脸享受,那妇女却没有丝毫动作。那妇女正是求子的那个。

    宋子京感觉好恶心。宋子京感觉好愤怒。宋子京感觉杀意已起,来自自己的磅礴的杀意。

    想不到啊,真想不到!和尚破了色戒,玷污有夫之妇!我为那对夫妇付了金子,本以为是帮他们,却亲手把他们推进了深渊!我……有罪……糟了……我的时燕!

    “燕宁兄,没必要这么生气吧,”连霁看着怒气冲冲的宋子京飞速的离开,宋子京甚至还拔出了刀,“哎,不就是一面镜子嘛……欸?我去他奶奶的!”连霁终于知道宋子京为什么如此生气了。这搁谁谁不生气!哪有和尚睡女人的!

    “燕宁兄,教训那帮和尚也算我一个!”

    是我大意了。我明知这帮秃子有问题,竟留时燕一个人在那儿。我不该这么做的。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每次自己的决定都让至亲之人陷入险境。我……我除了一身武艺还有什么?什么事都做不了,什么人都做不了。今已弱冠,一事无成。未来在哪里?我没有未来的。战死沙场将是我的归宿。可时燕是有未来的。她跟着我不会幸福的。我要加入太子的阵营吗?我该怎么做……时燕……我该怎么做……。

    “施主,您不能进去,这有辱斯文……”一个小和尚手忙脚乱地拦着宋子京。

    时燕就在这屋子里。我的感觉不会错的。

    “施主,女施主就在里面,可您现在不能进去……”

    时燕……我的时燕……我该怎么做……。

    “哎,施主,请您不要在硬闯了。您再硬闯,小僧可就叫人了……”

    时燕……我的时燕……如果没有我,你会更好吗……。

    “施主啊,您可就别怪小僧动粗了……”

    时燕……我的时燕……山有木兮木有枝……下一句却是……。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突然就暗了下来。暖风渐冷,微风渐劲,郢刀渐煞,山雨欲来。

    “施主,您……”小和尚不敢再动。他头一次见到如此磅礴的杀气,如同磅礴的大雨即将狠狠地拍打着大地。他不想作大地上的生物,他没那么傻。可是,满身杀气却满眼迷茫……施主啊,您此生将坎坷崎岖啊……。

    宋子京来到门前。他确定江时燕就在里面。

    木门被狠力踹开。木门被踹开的瞬间,一股沁香扑面而来,仿佛有无数花瓣拍在脸上,躲不掉也不可能躲掉,因为这是命中注定。

    “子京!”

    沁香越来越浓,花瓣越来越多。花香包裹之中,宋子京看清了。他的时燕朝他奔来,她张开双臂,她展开笑脸,如此美丽,如此灿烂。

    她抱住了他。抱住了她的子京。她仰着头,看着他的眼睛。她的眼光如此温柔,像温柔的春水洗刷他的污浊。他的眼神不再迷茫,他的眼里有了光。

    “子京……山有木兮木有枝,这是我的答案,也是我的心里话。”江时燕把粉扑扑的脸埋在宋子京怀里,紧紧的抱着宋子京。感受他的心跳,他的温度。

    “时燕……山有木兮木有枝,这也是我的答案,我的心里话。”宋子京紧紧的抱着江时燕。感受她的体香,她的温柔。

    “子京,你要永远相信自己,因为,”江时燕温柔到看着宋子京,眼里带着星光,“你永远是我的大英雄。”

    “我会的,我一定会的。”宋子京对着江时燕的额头,献上承诺的一吻。会什么呢?我会娶你的,我一定会娶你的。

    “燕宁兄,我找来了帮手,我姐……哇哦……”连霁看着宋子京吻着江时燕,陷入美好的幻想之中。“如果我和木槿妹妹……诶,姐,你去哪儿……女人啊,真搞不懂……”

    连姝默默的往回走。大雨倾势而下,连姝走在雨中,没有躲避。躲避是没有用的,我爱你你却不知,这是现实的、真真切切的。水珠顺着连姝的脸颊流淌,流进连姝的红唇。苦的?咸的?已尝不出;雨水?泪水?已分不清。

    心悦君兮君不知。这是我的答案。也许,把你留下心中,我孤独终老,或许也不错。

    “咳咳……燕宁兄,我们是不是该干正事?”连霁想当大侠了。

    “当然,我们去大干一番!”宋子京拿回放在江时燕身边的唐刀,对江时燕说道:“时燕,你先回家等我。我与连霁去宰几个畜牲!”

    江时燕捏捏宋子京的脸,踮起脚尖对宋子京捏红的脸送上红吻,“子京,我和木槿在家等你回来。”

    一听到木槿,连霁显得干劲十足,“时燕姐,让木槿也等我回来!”

    江时燕捂嘴呵呵第笑道:“当然,子我姐姐也会等你哦。”

    一想的自己的姐姐,连霁脑中就浮现出姐姐的板栗,连忙催促宋子京,“燕宁兄,事不宜迟,送时燕姐出寺,我们就干票大的!”

    “好!不过你的话听起来像强盗!”

    “哈哈哈!我就是强盗!专抢畜牲!”

    “哎,三位施主,不需要伞吗?小心风寒啊!”小和尚拿着两把伞朝宋子京他们喊着。

    宋子京:“⊙ω⊙”

    江时燕:“⊙ω⊙”

    连霁:“⊙ω⊙”

    “小和尚,扔过来!”

    “衣裳都湿了。”

    “子卿,都怪你,催什么催!”

    “嘿哟!燕宁兄,明明是你被爱情蒙蔽了双眼,连下雨了都不知道!”

    “嘿哟!子卿,你是板栗吃的不够啊!”

    “燕宁兄,敲人别敲头!”

    “子卿,我没敲你啊,我请你吃板栗呢!你别跑!”

    “呵呵哒~,好啦~,你们别闹了,伞不是扔过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