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兴土木
回到庄园,张齐便立即召集人手开始打造庄园的防御工事。
整个洹阳里都有里墙维护,里落中的居民又基本都是家无余财之户,因此防御工事主要集中在建有众多仓库的庄园附近。
太平道人多势众,一旦造反起事必定规模庞大,因此,防御工事的建造也必须更加严密。
除了加固庄园院墙、打造基础的拒马拌锁外,初步规划在庄外修建四座望楼,再沿庄园四周挖两道丈宽壕沟,上设栈桥,以及在距院墙不远处筑起一道半人高两尺宽的土墙。
种种工事一安排下去,大家便开始火急火燎的动工了。
对于如此大兴土木建造防御工事的行动,对众人的解释是:近来流民四起,贼盗横行,乡野之间世道不宁,因此须多加防御。
对这明显不符合实际的解释虽然不少人心中质疑,议论纷纷,但由于是族长张弘下的命令,倒没见有人不配合的。
一切按部就班地进行着,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庄外的工事已初见雏形。张家庄园大兴土木之事也传遍了临近几乡,甚至传到了邺县城内。
……
邺城赵家宅院。
赵欢听着手下小厮讲述城外张家庄园的动静,气得牙龈紧咬,就差将手中茶椀也给捏碎了。
想他堂堂赵家二公子,都乡侯中常侍赵忠的侄孙子,自出生时就是高人一等,从来都是他说一,别人不敢说二。没曾想此前在阴沟里翻了船,吃了秦通拳头,这笔账一直都记在他心上,发誓不灭了秦通决不罢休。上次因局势不利,又有张家二子出面,这才叫走了秦通。
他自知秦通拳脚厉害,自己手下宾客中无人能敌,因此特地花重金请来了江湖中有铁拳之称的徐纪。此人练得一手家传拳法,在河北游侠中有响当当的名声。
这次好不容易在城外破庙又寻见秦通,竟又被张家二子捷足先登接去了庄园,这二人着实可恶,是可忍孰不可忍!这次他打算再不顾及邺县张家的情面,但凡遇着机会势必一雪前耻。
只可惜上次之后,再没遇见过这二人。
听手下说张家二子最近一直在城外庄园活动,他起初本想去庄园寻事,却顾及到张家庄园的势力而放弃了这个打算。如今又听到张家在城外庄园大兴土木,完全像个没事人一般,由不得他不气恼。
“一帮酒囊饭袋,平时只知道喝酒赌钱,连个人都给我盯不住,到嘴的鸭子都能飞走,养你们还有何用!”气愤交加,拳头如雨点般落在院内每个人的身上。
找不到机会就报不了仇,报不了仇胸前这口恶气便舒展不开。
这边气还未消,那边就有小厮从门外跑进来报事。
“何事慌张?!”
小厮忙回道;“张家二子进城来啦!”语罢偷偷抬眼瞧了一下自己这位主子的表情。
赵欢闻言激动道:“当真?!”
报话小厮瞧见自家主子情绪激动,瞬间放宽了心,面带喜色道:“当真!小的亲眼看见他进了南门。”
“快!快带我前去!对了,去叫上徐纪。”
……
张家宅院议事厅。
张齐向张弘汇报了近日流民骤增的情况。
这个世道,流民每年都有,尤其这样的大旱之年,更不足为怪。
官府可不管你今岁家中收成几何,照常按你的人头、亩数收取赋税,交不齐的就得抓去做徭役。
可是,那些普通的田农又怎么可能交得齐那形形色色、种类繁多的赋税。
普通民户,受贫穷所困,租不起耕牛,也买不起更加耐用的耕犁,受制于落后的耕种技术,一年下来,辛苦所得也不过才一亩一石到两石之间,除开自用和缴纳部分赋税,根本没有盈余。
反观那些豪强地主,在官府的推动下,有足够的耕牛为用,使的也是更加先进的耕犁,有这样先进的生产能力,亩产能达到三石之多。
那些交不起赋税的农户,最终只好向当地豪强变卖田地换取钱财,以缴纳赋税。
久而久之,富者恒富,贫者恒贫。
当遇到如今这样连续的荒年,田地卖无可卖,走投无路,只好举家甚至举村迁徙,到别处去寻个生路,起码也能暂时逃避徭役之刑,运气好的话度过这个冬天,来年还能再逃回去。
这些流离失所的可怜人,一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多有饿死路上者。
如今不止在济阳亭境内,整个黄水乡境内的官道上都有一批批这样的的流民在迁徙活动。
这些流民都是结伴而行,少则三五户,多则上百人,扶老携幼,推车挑担,从各地涌来。
听着张齐说完,张弘深深叹了口气:“我也已经收到消息了。今年灾害影响甚广,各地迁徙流民甚众,这些日子魏郡就已聚了不少了。”
“事不宜迟,孩儿这就开始着手收拢流民一事吧!”
张弘轻轻点了点头:“流民一事就全权交由你去处理吧,城中之事我自会打点妥当。”
“那孩儿这就告退。”
“去吧。”张弘挥手道。
出得门厅,在正院花坛处见着了张弘的正妻刘氏,以及张弘的两个女儿——十二岁的张婷和四岁的张家小妹张瑶。三人在女婢的侍候下,此刻正于院内大槐树下的石凳上坐着。
张齐连忙过去请安。
尽管自己是穿越而来,按说与眼前的妇人并没有情感可言,但一来正主张齐这一世的原始情愫仍在,二来人非草木,在这三年以来的接触中,张齐还是被这位人母的关爱打动,令他逐渐接受了陌生世界中的这份亲情,以及现在这个家。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庄园忙碌,极少回到家中,因此疏于和家人团聚,他心中很是愧疚。
“阿母,长安不孝,这段时间一直忙于庄园事物,对阿母的照顾疏漏了,还请阿母原谅。”张齐恭敬地道。
说起面前这个儿子,出生时就没了亲娘,虽然不是亲生,从小对自己这个正母倒非常孝顺,尤其难得的聪慧过人,因此刘氏非常喜欢,从来都视如己出。
正主张齐的生母独孤氏本是鲜卑族人,生得貌美,又体长异于一般汉人女子,因缘巧合被张弘相中纳为侧房,深得张弘喜爱。后在生育时死于难产,留下独子张齐,被张弘取名“长安”,意在长健久安。
长安虽是庶出,因独孤氏早殁之故,张弘对于此子颇有怜爱。及至少年,生得越发俊朗,随了其母血缘,身子高于同龄诸人,由是更得府中上下喜爱。
此刻看着张齐恭敬的样子刘氏十分欣慰:“不打紧,长安你也已经长大了,如今和你哥哥一样也是你父亲的左膀右臂了,为母高兴还来不及呢,岂会怪罪于你。倒是小妹听说你回来了硬要缠着我来见你,这不就在这里等着你们忙完嘛。”语气中尽显慈祥。
一旁的张小妹此刻早已缠在张齐的手臂上多时了,摇着张齐的手臂叽叽喳喳个不停:“二哥二哥,你快给我做我的小马车呀,你答应要给我做的,二哥说话不算数,哼!而且我还要二哥陪我到野地里骑真正的小马驹呢,你什么时候带我去呀?”嘟着小嘴一副不满的天真模样。
张齐对这小妮子从来都是无可奈何。
先前那位正主张齐曾学过木匠,凭着他留下来的记忆,自己经常会给张小妹做一些小玩具。可是这妮子玩不了几天就没兴趣了,三天两头跑来缠着自己要玩具。前段时间确实也答应过给她做一辆小马车,最近一直忙着庄园的事情,就给耽搁了,谁想到这么久了她还给惦记着。
小孩子得靠哄,这么久相处下来,他已经掌握了这门技术。
弯腰抱起张小妹在她小脸蛋上亲了一口,笑呵呵地说道:“好好好!二哥可没有忘记你的小马车,只不过呢,二哥找到了比小马车更好玩的东西哦,就看你想要哪一个了。”说罢在她小巧的鼻子上轻轻捏了一下,他知道这小妮子马上要钻进自己的圈套了,这个时候他对自己的聪明头脑还是相当自信的。
果然不出所料,张小妹一听有更好玩的东西,瞬间来了兴趣,兴奋地拍手道:“好啊好啊!二哥快告诉我是什么好玩的东西?”
张齐故作神秘地笑着说道:“这可是秘密哦!你要是表现好了,下次去庄里二哥就带给你看。”
张小妹淘气地道:“不嘛不嘛,我想要二哥这会儿就带我去看。”
张齐轻轻放下张小妹,故作严厉道:“你忘了我说的了吗,不听话可是看不到的哦。”
张小妹嘟着嘴略显失望地道:“那我听话。”
“那你这会儿还闹不闹了?”
张小妹道:“不闹了。我们拉钩钩!”语气十分肯定。
“好!”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