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请别让我低头
“这军训实在太累了。”
关雎见状一笑，知晓对方可能也在军训中，于是正要去安慰对方，结果却在这时愣住了。
因为这条消息的上面还有数条消息，是两天前发来的。
“你知道吗？我们班居然也有一个关雎......”
“当时吓死我了，还以为是你。”
“你在吗？”
第三条消息与前两天隔了一天......
两人在同一个班级？！
关雎惊住了，不会这么巧吧？
“你也是三陵大学考古学专业的？”
“真是你？！”
在手机的另一头，也就是操场中，正是载歌载舞的时候。
可是，令所有人一愣的是，人群中猛地站起了一个身影，她猛地朝着某一个方向望去，空空如也！
身影令人瞩目。
因为其人居然足足有一米八五！
而且更重要的是，对方还是一个女生！
她的名字叫云娴雅！
“额，不好意思，有些激动了。”
云娴雅实在是太激动了，一时间没注意到场合。
说完，她重新坐下。
真是她......
居然真的是她......
不同于此时脸上的歉意，云娴雅内心早已被掀起了惊涛骇浪。
班会那晚的自我介绍是她第一次知道女孩的名字。
可是她如何能想到此关雎为彼关雎？她如何能想得到，在她心中本该上初中的人却一跃成了自己的同班同学？
她想过是重名，但唯独没有想过两人是同一个人！
不止惊讶，不是惊喜，此时云娴雅更多的是难以接受！
是五味杂陈！
“真的假的？你还在操场上吗？我来找你！”
“我这边离得很近，马上就到！”
猛地，云娴雅心中一跳。
操场上还是欢欣的场面，大家或是唱歌，或是鼓掌。
“谢谢大家！”
一首歌唱完，云娴雅茫然地随着大流鼓掌，似乎不鼓掌就会被人耻笑一般？
“你怎么了？”
身旁有人发觉她的异样，询问道。
但云娴雅只是摇头：“没事没事，只是发生了一些事情。”
什么叫“没事”的同时又发生了一些事情？
云娴雅是解释不清楚的。
但隔着衣服的手机震动却一直在提醒她：
女孩就要到了。
莫名地，她一阵惶恐。
在惶恐中，教官宣布解散的声音更是像死亡的钟声！
她躲不掉！
两人都是新生，她们认识的地方不多，但唯独操场是两人都知道的场所。
既熟悉又显眼。
莫名地，云娴雅想去林荫下坐坐，那个女孩平时发呆的地方。
夏末的尾巴，其吹来的是炎热的风，但它只是物理上的风。
是吹不散心里凉意的。
这个地方风景真好啊。
月荫下，有叶子的欢声笑语，偌大的操场尽收眼底，以及可以将上面的人群看得细致。
这是关雎平时看到的场景吗？
“对不起......”
默默地，云娴雅说出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什么？”
她猛地一惊，一回头，然而什么也没看到。
都出幻觉了......
云娴雅苦笑一声，不过却在这时，她目光一凝。
在路的那边，出现了女孩的身影。
一如班会那晚所看到的那样，她背着杏色书包，上面是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
“是你吗？”
远远地，女孩举起右手，激动地喊到。
可可爱爱，没有脑袋。
女孩眼睛真的很美很美，是暗淡灯光下、远处看不到的美。
她不敢再去看。
“是我......”
女孩走近了，对方眼中有着新奇。
或许她到现在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她的同班同学吧？
云娴雅低着头。
她不喜欢低头，但现实却是不得不低头。
她实在太高了，高到就连许多男生都得仰视。
一米八五的女生......
关雎很惊讶，惊讶其腿比自己命还长！
云娴雅余光瞥见了这抹惊讶，心中不免好笑。
这眼神与其他小女生看到自己时，是一模一样的。
“对不起，我......”
“对不起什么？”
云娴雅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对不起什么，她真的说不出口，也无法面对自己的好朋友。
“没事，哈哈，是之前没认出你啦。”
打了个哈哈，她揭过了这个话题。
这一晚是她们的第一次相认，但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快乐。
关雎也是，云娴雅知道。
她们像是第一次见面的同学一样，互相询问着对方的“情况”。
你姐姐在哪啦，你怎么一个人来学校啦，又是为何一个人跑这么远上大学啦......
这种既熟悉又陌生的问答，使得双方都很难受。
此番场景，谁能想到她们是相识了两年的朋友？
“你好奇怪。”
女孩如此问道。
她是真没意识到吗？
云娴雅沉默了。
她当然知道问题出在哪里，问题出在了自己身上。
她无法面对两天前的自己。
女孩走了，离去前她说了一句话：
“你是不是太累了，那我明天再来找你。”
那弯弯的眉眼，云娴雅难以忘怀。
关雎终究是没意识到，没意识到云娴雅也是排挤她的一员。
又或者说，是天真的她根本没有想过“好朋友的背叛”？
雪崩之下，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一边是一个群体，一边是某一个人。
权衡。
权衡利弊下，云娴雅站到了大部分人的选择中。
她从未站出来说过一句话，甚至是舍友的嘲笑也保持了沉默。
如果是其他人，她或许一辈子也不会意识到错在了哪里！
可是，被排挤的人偏偏是自己的好朋友，是与自己在游戏中共同捡了两年垃圾的好朋友。
关雎没意识到这点，但云娴雅却是走不出心中这一关！
“也不怪我吧？我又不知道她是关雎......”
她开始欺骗自己！
“什么关雎？那个被排挤的关雎吗？”
然而或许是云娴雅自言自语时的无意识，声音大到被舍友所听见。
“不是！”
云娴雅猛地一声说道，声音略大。
这一刻她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对舍友的反感宛如一颗即将破土而出的嫩芽。
“凶什么嘛？！”
女生叽叽喳喳地表示着不满。
可云娴雅并不想理会，因为她此刻心中乱做了一团。
“好朋友被排挤了，我居然无动于衷？！”
这一晚，她一遍又一遍地反问自己。
哪怕对方不是关雎，自己就该做一个观众吗?
......
云娴雅也不知道自己是几点睡着的。
第二天，她顶着一双沉重的黑眼圈，按时来到了操场集合。
清一色的军训服，远远望去宛如一片绿色的海洋。
而就在这绿色海洋中，云娴雅无疑是很显眼的。
没办法，一米八五的女生，放在哪里都足以引人惊叹。
男生这点和女生略有不同，男生一米七以上看起来也就一般般，但女生若是一米七以上，却会给人极高和身材比例极好的感觉。
何况是一米八五呢？
那一双长腿，足以令无数人艳羡。
关雎会来吗？
云娴雅记得关雎说过，她会来！
可是，在女孩最喜欢待的树荫下，却并没有任何身影。
军训开始了。
对于一个学生，军训是不陌生的。
初中，高中，大学，似乎军训才是学生们的第一课。
记得军训中会有这样一首歌：团结就是力量。
在歌曲、方队中，他们整齐划一，明白：他们是一个集体。
不参加军训是可惜的。
某雎并没有食言，她如约来到了操场附近。
一如平时，背着杏色小书包，甚至还戴着一个帽子。
像是来旅游的一样。
关雎离这个班级越来越远了。
“加油！”
关雎对着方队中的云娴雅小声说道。
对方看见了她，但云娴雅不能回头，因为在集体中不允许有不一样的动作。
云娴雅有些焦躁，一个不留神，有了失误......
不能分心哦！
还是一样的选择，一边是集体，一边是个人。
云娴雅深吸了一口气，这次她还是选择了集体。
因为这一次，集体这边是“对的”。
集体与个人，对与错......
她急得大汗淋漓。
又或是热的？太阳实在太过毒辣，衣服实在太过厚重。
不止是她，新生们都或多或少地出了汗。
教官，要不歇歇吧？
所有人在心中呐喊，操场上其他方队的休息，使得他们再难静下心来。
没有对比就没伤害。
而好在，教官还算是个人，大手一挥，允许了他们的原地休息。
众人舒了一口气。
不少人更是累得原地坐下，云娴雅同样想如此，可是嘴巴的干涸使得她不得不起身去拿水杯。
“可以帮我拿一下水杯？”
舍友的话让她一愣，但还是点了点头。
她抬腿走开，在这里有着颜色各异、款式不同的水杯。
“在这里。”
两人的水杯很好认出，她一手拿了一个，正要往回走，可是她愣住了。
同样是树荫下，那边正坐着关雎。
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人们嬉嬉闹闹。
可云娴雅宛如什么都听不到一般，她望着女孩，女孩也在望着她。
时间彷佛静止了一般。
她呆愣住了。
“啊，不好意思。”
可拿水杯的人实在太多了，她立在原地，怎会不被人撞到？
那是一个女生，其满脸歉意。
“没事。”
云娴雅摇了摇头，握紧手中的水杯，脚步挪动。
往回走的方向。
余光中，那一抹失落，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面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就连嘴角亦被咬出了血丝。
“我真是个蠢货！”
明明一样的声音，明明是一样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