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辈之巅

第二章:群情激昂

    鼠民们依然没有弄明白黑点蛇话里的意思。但是看到黑点蛇已经不耐烦了,感觉已经很麻烦她了,很是过意不去。也就不好意思再继续追问了。

    虽然他们谁也不知道天堂和荣华富贵具体是个什么意思,但是从黑点蛇的语气来看,似乎也不是很差,好像还很不错。这也算是个好消息。至少比之前大家担心的好多了。这样大家也算放心了一些。回去以后,也可以给其他鼠民一个交代了。大家再也不用每天那么煎熬了。

    “真是打扰蛇大仙了,让您受累了。”鬼影满脸感激地对黑点蛇说道。其他鼠民也一顿千恩万谢。

    鬼影一行对黑点蛇表达完感谢,就迫不及待地返回了鼠族大营。他们想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为了让鼠民们彻底放下心来,他们一路上统一了口径:要尽其所能地,把那个我们都弄不清楚的天堂和荣华富贵往好里说。只有这样,大家才能把心放到肚子里去,鼠城才能恢复到原来的岁月静好。

    “天堂,知道什么叫天堂吗?那里从来不刮风,也不下雨。每天的空气都很干净,没有一丝灰尘。地上一尘不染,锃光瓦亮。大家每天都像是生活在一面巨大无边的镜子上。”

    “还是贫穷限制了我们的想象力。荣华富贵你肯定想象不出来。每天吃饭都不用自己动手,有其他老鼠来喂你,你只需要张开嘴巴就行。而且,一天想吃几顿就吃几顿,行吃什么就吃什么。抚摸肚皮这样的力气活儿,就更不需要自己动手了,有专门的老鼠帮你抚摸。想摸哪里就摸哪里,想摸多久就摸多久。挠痒痒也一样……”

    鼠民们都睁大了眼睛,不知道是太惊讶,还是太向往,眼珠子都快滚出来了。满满的羡慕,掩饰不住的神往。

    “那几个去了天堂的,都不知道早点回来跟我们说一声,可真够自私的。”

    “天堂里的老鼠也是四条腿吗?可以娶几个老婆?”

    “我也想去天堂。怎么样才能尽快失踪?”

    鼠民们似乎一刻也不想等了,恨不得现在就去天堂。鬼影他们费了半天口舌,才把秩序维持好。并郑重做出了承诺,说大家都有机会,但是天堂原来的地方太小了,想去的老鼠又太多了。所以,天堂近来正在扩建,一旦扩建竣工,立马安排鼠民们分期分批地过去。

    接下来,大家每天都急切地等待着天堂扩建竣工的消息。但是等了几天,也没等来。就在大家耐心就要耗尽的时候,等来了在那个月黑风高的晚上,鼠族大营被黑点蛇偷猎事件。那只被黑点蛇被咬伤后,口吐白沫浑身抽搐鼠民的样子,至今还如噩梦一般,在鼠民们心中,挥之不去。

    鼠民们心中的美梦,瞬间被击得粉碎。什么天堂,什么荣华富贵,都编的,都是骗老鼠的。

    大家心中的天堂轰然垮塌了。大家眼前的威胁迫在眉睫。那几个鼓吹天堂多么好,荣华富贵如何享受的鼠民,都把头深深地垂下去,不敢看大家的眼睛。鼠民们关心的是,黑点蛇还会再来吗?下一个命丧蛇口的,又将是谁?没有事能回答这些问题。一切都不可预知,一切都不可把握。性命攸关,大难临头。

    “围着我们大营,挖一条深沟,再把南边河谷地带的水引过来,把她挡在外面。”忽然有一个鼠民说道。

    “蛇会游泳你不知道?我看最多只能把我们自己挡在里面。”一个年轻的鼠民大声反驳道。

    “要不我么搬家吧。惹不起躲得起。”又一个老鼠提议道。

    “我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这片土地下面埋葬着我们的祖先,怎么能说搬就搬呢?何况这里还是世界中心啊!”那个年轻的鼠民又反驳道。情绪激动,声嘶力竭,唾沫乱飞,甚是得意。

    “……”建议搬家的那个鼠民瞪着眼睛,并不认可那个年轻鼠民的说法。他觉得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了。但他伸了伸脖子,咽了口唾沫,眨了几下眼睛,把张开的嘴巴又闭上了。好像是被那个年轻鼠民的气势给镇住了。

    讨论事情最怕这种,你不说他不说,你一说他立马否定。你抛砖引玉,他捡起砖来拍你。大家都不说话了。场面陷入静音模式。

    “建一座城!”忽然,首领鬼影用决绝的口吻说道。关键时刻,他再一次表现出了非凡的智慧和气魄。一筹莫展的鼠民们,唰地一下,都把目光投向了他。鬼影接着说道,“工程有点大。但苦了我们这一代,幸福子孙无数代。”

    “我从没见过老鼠建的城。”那个年轻的鼠民又说道。他已经连胜两局,气焰愈加嚣张,有点搂不住了。不过这一次他否定的毕竟是首领鬼影,还是有点胆怯。声音很小。

    “你想造反吗?还知道自己是谁不?连首领的话你都敢否定?!你没见过老鼠建的城,那你见过你是怎么死的吗?要不要见一下?”一个健硕的鼠民腾地站出来,对那个年轻的鼠民大声吼道。说完,仍然恶狠狠地盯着那个年轻的鼠民,使劲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那个年轻的鼠民瞬间蔫了下去,低下头。

    “好!建城好。”

    “辛苦我一代,幸福无数代。”

    “首领说得对,我们听首领的。”

    ……

    再没有异议。都是赞同。强烈赞同。

    立刻马上,说干就干。鼠民们喊出了“一城建,百年安”的口号。成千上万只老鼠,夜以继日,三班倒不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大力出奇迹。

    三年之后,一座巨大的城,在太古大陆中心位置,拔地而起。高耸入云,宏大威严。整座鼠城成圆形,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有一座城门。鼠城很大,站在这个城门,看不到另一个城门。城墙很宽,可以并行五十只老鼠。鼠城是整个太古大陆最浩大的工程,号称奇迹,远近闻名。

    至今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历经风吹雨淋太阳晒,墙体上斑斑驳驳,都是时光痕迹,岁月沧桑。但依然坚固如初,巍峨屹立在太古大陆的正中央。保护着鼠族万千鼠民的安静生活。

    以上为《鼠城建造考》学术报告的主要内容。已经在太古大陆上存在了那么多年的鼠城,为什么忽然弄出来这么一份学术报告呢?这还要从大概一年前说起。

    当时,不知道为什么,鼠民们就像约定好了似的,忽然之间,都关心起鼠族的前世今生来。一时情绪高涨,愈演愈烈。大家迫切希望弄清楚“我是谁”、“我从哪里来”和“我到哪里去”这些宏大问题。很快就掀起了一场认祖归宗的“寻根思潮”。

    鼠民们的强烈情绪,惊动了鼠城的现任首领鬼拿。他关心民情,顺应民意,安排自己的副手,鼠城副首领法师负责此事。法师集合鼠城几个最老的老鼠,还有几个最聪明的老鼠,一共十几个。组成一个“寻根问祖专题小组”,专门研究这个问题。

    小组成员们都被称作专家,这是一个很高的荣誉,肩负鼠族殷切期望。他们四处打探,各方搜集。敲墙打砖,挖地查土。大张旗鼓,轰轰烈烈。半年之后,终于弄出来一份学术报告,名曰《鼠城建造考》。该学术报告主要说了两个事情。

    一个是上文提到的鼠城建造的背景。就是祖先们岁月静好的日子被黑点蛇的偷猎搞毁了,后来在时任首领鬼影的倡议和带领下,建造了这座伟大的鼠城。另一个就是弄清楚了那个英明伟大首领鬼影的身份。他不是别个,正是鼠城现任首领鬼拿的十三世祖。

    学术报告中还提到,当年首领鬼影的大德大勇,血脉相连,至今仍然流淌在他的十三世孙,也是鼠城现任首领鬼拿的血液里。重点强调了,这真是鼠族万千鼠民之大幸。

    鼠民们“寻根思潮”的初衷,是想弄清楚鼠族的前世今生。最后却把鼠城的建造背景搞清楚了。还顺便搞清楚了,鼠城现任首领鬼拿的十三世祖的英雄故事。这可真是一个意外的收获。鼠民们为鼠族曾经的苦难而感叹,又为鼠族曾经的壮举而自豪,还为鼠族伟大的前首领而鼓舞。鼠城上下,群情激昂。

    “民意不可违,搞个‘感恩节’吧。感恩我们的祖先,感恩我们曾经的苦难,感恩我们现在的幸福生活。”副首领法师,给首领鬼拿出主意说道。

    “搞!”鼠城最高权力拥有者,刚刚又被证明从祖上就严重不凡的鼠族首领,老鼠鬼拿,对手下法师的提议非常支持,立刻同意。

    一场主题定为‘感恩·自豪·激进’的大型庆祝活动,在鼠城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