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刀刃，几乎是贴着夏佐的颈部划过。

    他身体后躲，同时用胳膊死死抵住短剑，整把刀连根没入，穿透小臂的同时，鲜血汩汩地涌了出来。

    “躲开！”

    身后传来一声急促的叫喊，夏佐下意识地向侧面倒去。

    刹那间，一道比先前的震荡波都要强烈的攻击抵达，震飞尼莎的同时，也将地上的灰尘扫出了一片干净的扩散区域。

    夏佐大口呼吸着，向后望去。

    是格温，她在被女术士击飞后陷入了短暂的眩晕，终于在他遭遇刺击的时候醒了过来。

    她眼眶微红，也是半脱力的状态。

    “谢谢。”夏佐力竭扶着墙站起，勉强道：“掌握的...非常好。”

    格温快速从实验台上拿出两瓶药剂，跑到夏佐身边。

    闪烁着纯白光芒的药水，药瓶上有着微弱的符文，它正缓缓地流入着夏佐的体内，药水渗透进他的皮肤，似乎穿越了肉体，直接渗入到他的骨髓之中。

    巫师的体质没有猎魔人那般强大，夏佐现在已经几乎动不了了。

    他缓缓抬起胳膊，咬住剑柄将武器拔出，将短剑吐在地上。

    “去，补刀。”

    格温坚定地点点头，嗯了一声，倒握短剑起身。

    阴沉着脸朝女术士走去。

    风暴似乎平息了，夏佐再听不到走廊里传来的呜呜声响，也有可能只是耳朵被震坏了。

    他正了正下巴，一阵刺痛。

    牙好像也掉了两颗。

    无奈地笑着，他也没想到女术士如此难搞，地牢里的书籍非常齐全，他甚至还找到了阿尔祖的手稿，沿着药物组合，他勉强拖出栏杆里的几具尸体测试最基本的灼烧反应，第三天就带着格温度过了最难部分，猫派女猎魔人，如此诞生。

    后面他们一直在演练，可以说尼莎自从踏入地牢的瞬间开始，夏佐就没想过给她念法咒的机会，一刻不停的攻击。

    直到现在。

    不好。

    突然，夏佐瞳孔一阵收缩，刚要开口，却发现另一边的格温呆呆站在那里不动。

    被她影子挡住的，是一个如黑色火焰般的身躯，渐渐燃起，浑身布满毛发，先由红转灰，然后由灰转黑，最后......最后吞噬了它面前单薄的女孩。

    “放开她！”

    夏佐挣扎着爬起来，眼看着格温释放火焰法咒抵挡，但也只是一瞬间就被撕碎。

    轰！

    黑色的狐狸，像是从石砖缝隙开出的一朵巨大的花，四肢站在一个点上，飘忽不定。

    它的眼神空洞无情，就像是黑暗中的两颗深渊，又如能吞噬一切生命的光芒。每当它的目光扫过，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更加凝重，仿佛时间也在这一刻停滞。

    突然间，它挠抓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

    “看看我发现了什么？刚才，她释放的不是法印？而是真正的法咒！”它的声音雌雄难辨，像是无数年龄段叠加而成的喃呢。

    夏佐面色一沉，他感受得到强大的压迫感，不愿意回应。

    狐狸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摆动着整个身体回荡了一圈，靠着敏锐的嗅觉停在夏佐面前，直勾勾看着他。

    “厉害！厉害啊！让一个猎魔人使用法咒，你到底还有多大的能力！”

    盈盈的笑声传来，正如他们第一次在宴会上那般，仿佛一切都没有变。

    夏佐瞪着狐狸，随手抓起用剩下的药瓶就朝那脑袋上爆砸过去。

    瓶子划出一道长长的尾迹，这一下的力道打散了狐狸脑袋，但任谁都看得出来，并没有对它的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狐狸象征性地向后躲了一下，嗷呜一声缩回去。

    女术士又活生生站了起来，拼装着自己的身体。

    她先是抬起美腿，然后是碎掉的肩膀，最后扣上一片头盖骨，发出非常解压的“咔趴”声响。

    “你还是没醒，你不知道你的这项实验动摇的是什么，呵呵呵呵，精灵来杀走了蜥蜴，人类来又杀走了精灵，而现在算算时间，人类也到了该被杀走的时候......”

    尼莎勾出一个惨白的笑脸，稠红色的牙齿看上去诡异至极。

    “我们是长寿的种族，我们见到了太多，毫无疑问的，你就是那个改变历史的人。”

    她抚摸了一阵自己的身段，异常享受的晃动着脑袋。

    随后，像抛垃圾一样将虚弱的格温丢到身后。

    见状，夏佐突然笑了，对着她勾了勾手，示意女术士离近一点。

    尼莎已经被烧焦的眉毛微微颤动一下，仿佛第一次认识夏佐那般，扭动腰肢走了过来。

    “让我想想，已经成功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可以奖励你，或许让你在清洗记忆前享受享受，但这幅身体是你自己弄坏的，可不要嫌弃哦......

    “不要想着自杀，我可以让你在咬断舌头前就看到最痛苦的事情，直至回忆到受不了，你只有失忆这一条途径......呵呵，还是你告诉我的方法呢。”

    女术士缓缓接近，身体自然的晃动着。

    当夏佐几乎能感受到传来的温度时，突然死死抱了上去。

    “讨厌！这么心急？”她哈哈笑着，风骚尽显。

    夏佐想的当然不是那些，他现在只想停止这一切。

    假如穿越过来，就是为了陷入一个更可悲的循环，意义何在。

    为了消灭人类？图什么呢？

    他真想敲开自己的脑袋，好好看看先前“宗师夏佐”的那份记忆。

    他玩巫师的时候，有时候会为了救一个npc而去重开存档。

    为了活下去，他会伤害别人。

    觉得不公平，他也会站出来救人。

    给格温做实验，他的手会害怕到发抖。

    他就是一个正常人。

    为什么要给他这么不正常的身份！

    夏佐恶狠狠勒紧女术士的身体，死死咬住她的脖子，同时扯开腰间剩下的所有炸弹！

    这一刻，他身上的每一处都是武器，胸前猫首徽章的棱角也被他用来，一次次切进这个毒妇的胸膛。

    女人甚至还错愕了一下，之后是尖叫，毫不犹豫发动咒语。

    却被背后扑上来的身影击倒。

    嗷————

    格温此刻如同发狂的猫一般，琥珀色的眼中，瞳孔仿佛有切割灵魂的尖锐，她死死抓着女人，用一截木棍不断捅向她的眼窝。

    夏佐反应极快，没有片刻迟疑把炸弹尽数洒在地上。

    女术士已经顾不及咒语，维持形状，或者其他，夏佐能猜到，那个烟雾状的狐狸形态是专门用来逃跑的，并且免疫物理伤害。

    他要趁现在炸碎她，一点都不剩。

    但炸弹离得太近了！

    “格温，闪开！”

    夏佐张开手掌，手中忽然有一阵扭曲空间的怪力，随后，一道蓝色的椭圆形漩涡在女术士的下半身和更远的地方同时出现，比任何刀都要锋利地，降低一个维度将她拦腰切成两截。

    同样，无数焰火在远处炸开，掩埋了出去的通道，封住了清爽的水气。

    轰！

    夏佐抱着格温瘫倒在地上，他能感觉到女孩还在发抖，不知道是受惊还是愤怒。

    当一切再次归于平静，黑暗中，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微微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