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纪福音战士之同人

第十四章 巴黎作战·第三村

    “……多坎坷,人生何须有多长,只要一路真常在,哪怕匆匆又何妨,又何妨,铃鼓铃鼓响叮当……”稀薄的空气中无法支持正常人类的呼吸,悠扬的歌声转化为电磁波信号在温带海洋气候的高空传递着。向天空中望去,赤色的钢铁框架如精致的鸟笼一层嵌套着一层向上不断延伸,底座蜿蜒着完美的拱弧,在周围的低矮建筑中鹤立鸡群,不断缩聚成为一幢独特的地标,镂空的金属结构,精美的雕花,优美的姿态,即使在单调的红色世界也不乏趣味。

    (巴黎强袭队完好,正在旧城区上空0地点处下降)

    (全舰,以防御状态慢速倒车。重力控制、自主移动、远程遥控,全部正常)

    (巴黎城区上空全方位安全,地表核心化状况为第六类)

    整齐的放射状近现代巴洛特式建筑沿着香榭丽舍大街向外蔓延,凯旋门后一根巨大的黑色石柱仿若巴别塔矗立在巴黎市中心上。石柱基本为规则的圆柱体,上空云端之上牵引着高抗压的丝线连接着八个巨大航母级钢铁护盾围绕着旋转,随即如花瓣般平行展开——钢铁护盾上均承载着一架巡洋舰,朝着四方做好战斗准备——中心倒掉的八号机悬吊在圆柱顶端上空。巡洋舰开始围绕圆柱旋转,原本垂直于圆柱的舰身调整姿态,沿着旋转的圆切线运动。

    “确认主舰的空间坐标,已到达作战开始地点。”

    “了解,全舰部署至戒备状态。EVA八号机及DSRV,正朝目标地点下降。”

    (敲响声声爱之铃铛,铃鼓铃鼓响叮当……)

    八号机在上一场战争中双臂。紧张的资金分配无法支持对手臂的修复,因此为了节约资金,并且能保证作战顺利进行,八号机围绕胸部安装了环形结构,两只橙黄色机械手臂嵌套其上,末端则是红色的拳头。不久,八号机在空中展平手臂,如一只展翅翱翔的雄鹰。“胸部吸附系统没有问题。”

    “船体固定完毕。”

    “DSRV降落。分析大气成分:氧气浓度-3,二氧化碳在可接受范围内,可以在此停留。”

    “明白,开始施工。”清脆的踩踏声,律子副舰长身着军绿色的EVA战斗服,上身披着白色实验服,一只胳膊上系着青巾飒爽地走来。高空中刮着狂风,掀动着实验服在空中飘扬。“时隔16年再访巴黎,曾被誉为花都的城市竟已面目全非,真令人痛心。”律子正在平台边缘,望着一望无际的红色建筑中矗立着的埃菲尔铁塔和贯穿巴黎的塞纳河——犹如一条澄澈的丝练延绵不绝。“L结界密度比预期还高,欧洲NERV第一封印柱复原操作的可执行时间设定为现在起720秒,”律子沿着封印柱顶端黑色立方平面边缘行走着,一面命令道。一旁,一台四脚支撑的设备稳放在平台中央,支撑着一枚白色的导弹状物体。为了在低氧气浓度环境下工作,作业人员都必须穿戴精密的防护服,并佩戴头盔。身着黄色战斗服的摩耶将插头插入机器,随即面对着电脑复杂的程序敲击着键盘,周围的男性工作人员均穿着黑色的战斗服,胳膊上仍缠绕着青巾。“为什么?怎么比预计还短180秒啊?有考虑过返航时间吗?”北上绿从梯子上下来,身穿着紫色的战斗服说道:“我更在意这羞耻的装扮,只限EVA驾驶员穿不行吗?”

    “行了,少说废话多动手。”伊吹厉声呵斥道。稀稀疏疏的键盘敲击声与风的呼啸声混杂在一起,每个人都神情严肃,着眼于眼前的工作。“怎么样?反L系统能启动吗?”

    “可以,应该能从第四阶段开始重做,多亏了前人的努力。”一旁的金属桌板上用红笔写着优美的法文“Jevouslaisse(再见,拜托了)”。伊吹双手合十,低头闭着眼睛默念着:“我们会继承你们守护这座城市的遗志,”她抬起头示意周围的同志,“开始施工吧。”

    天边忽然划过一道规则运动的线条,越来越近才得以看清他们的真面庞。“果然来了!EVA44A航空特化型正从四点钟方向接近。”它们身体平行于地面,整个身体呈扁平状,拥有上下对称的两个头颅,应该是为了方便旋转而设计的。头颅之间插着一柄红色的仿制朗基努斯之枪,四肢末端圆环中心的几片扇叶快速旋转,在空中排列成规则的正弦函数。“漂亮的战列线,居然会自主成群行动,可算是一个新物种了。交给你迎击了,玛丽,”律子抬头望着八号机说,“再撑560秒。”

    “收到!”真希波颇有士气地说道,“看我一口气引走所有44A!长良亲,操演就交给你啦!”最后一声长音随着机体的一飞冲天而直伸云端。“好,我看看。”在阳光下,特定的角度可以看清从天上掉下来的丝线。八号机通过轮轴进行各种动作,上演着一场空中戏剧。“偏航、翻滚、俯仰——虽然很有趣,但还真不习惯这个系统。至少应该沿袭人形关节的可动度啊喵。”她在空中高速旋转,甩动着密密麻麻狭长的弹夹,子弹连续扫射而出,一击破除敌方的绝对领域,天空中立马闪过十字光连成的弧线。“八号机正在与第一波44A交战。紧接着侦测到第二波。按照计划,所有44A都对八号机紧追不舍。可施工时间,还有420秒。”电脑屏幕上的数字正在缓慢的进行着37%到38%的更迭。“这太花时间了,装备长。简直像8位电脑似的。”

    “这是和EVA一样,非人类文明的神秘未知系统,用人类的语言是无法轻易操纵的。”

    “第四阶段完成!比计划落后了不少。”

    “别着急,加快速度。”

    “啊——”八号机在空中的舞蹈中维持着平衡,“维持速度,导索位置+20。俯仰角度不变,继续前进!”追击着空中的机体连续射击,在空中不断旋转调整姿势,沿着机体排列的队列一网打尽,而是一场烟火表演。“喵喵喵喵……”随着一颗颗子弹的射出,玛丽饶有趣味地口里念叨着,不料枪管被击中装备坠落在地。新的一波EVA量产机趁机列阵成包夹之态。“敌众我寡,正所谓‘雀群退孤鹰(Manyismorebirddriveawayahawk.)’吗……”

    “施工时间还剩360秒,”北上说。

    “不行,找不到通往第五阶段的快捷方式!”

    “别说不行,在往深处找找。”摩耶喊道。

    “办不到啊,剩余时间不够覆盖数据。”秀树说。

    “别说办不到,再加些旁路。”

    “可是装备长,时间实在是太少了,”日向又说。

    “所以最受不了年轻男人……”

    失去了武器的八号机并没有甘拜下风,真希波单手拨动着方向舵,另一只手搁在操纵席上侧着身子观望着四周的情况,左一拳,右一锤,旋转着又踹上一脚,玩完空中舞蹈后猛扑在一台机体身上,迅速向下坠落,把敌人摁在地上后迅速飞跃离开,只留得地面上的一阵爆炸。回到天上后继续与它们斡旋,抓住一台机体,将一群机体吸引在一起,粘成了一团钢球,旋转几圈后向外抛去,在地上翻滚着,外层的被爆炸轰散,完整的球体在光球中灰飞烟灭。“哼,小菜一碟。”还没说完,机体便传来警报。“哦,伪使徒还会用诱饵?自作聪明,”她露出犀利的眼神。远处迅速蔓延出如虚空般的白面,地面上一排整齐的列阵冲破六边形的棱镜向前踏来。“出现了,是BOSS级的。”

    一眼望去军绿色的行军列阵,中心的巨型非人形EVA通过粗硕的柱状触手在地面上蠕动,以此前行。其上安放着四台带使徒面具的人形EVA上身,中间柱状体上安装着炮台,下方连接着一个紫色多孔球体。周围连接着正方体头部,横向列阵的无手人形机,两台为一组,中间连接着浮空的重锤,势如破竹,踏着正步将面前的建筑夷为平地,缓缓行驶。“梵蒂冈条约禁止将EVA用于军事用途,而这是违反条约的产物。装备了阳电子炮的陆战用4444C,以及附带供电特化型4413竟双双投入实用。冬月副司令是在考验我们啊。”刹那间,连绵不绝的列阵近乎同时停下,每两台EVA间的重锤上蔓延出蓝色的电弧闪光。“44B出现高能量反应,持续增强!”

    “全舰启动地对地防御模式,全员准备防御冲击波及电磁波。”周围的巡洋舰开始调整倾角,一层叠着一层放射状形成大面积的铠甲,用以防御对面的阳电子炮轰击。“4444C准备发射就绪,44B正在大量发电,能量传输至高压放电系统——4444C开放所有供电系统——”紫色的多孔球状体积累了大量能量散发着刺眼的蓝光,北上接着喊道,“紧接着阳电子加速系统进入最后阶段,炮闩锁定——要来了!”对面中心炮定的黑色旋转轮环散发着高温的红光,使徒面具眼中凝聚红点,重锤顶部连电子流连成线汇聚到中心,炮台周围亮起紫色激光形成的轮环,在脉冲星般的剧烈波动中,一股排山倒海的电子流猛攻而来,顽强的抵挡中前方的盾牌将一束电子流冲散成许多束,焚毁着侧后方的建筑。被熔断的盾甲接二连三落在地上,残片压垮了埃菲尔铁塔,炽烈的高温是空气不均匀地膨胀甚至电离。律子毫不逃避地站在炮击点位置,就在最后一堵护盾刚好又被击破时,八号机赶来挥动机械巨臂拦下了迫近的巨盾。“这要是再来一发可就傻眼了,”玛丽喊道。“44B再次出现高能量反应,正在往大功率电力放射装置蓄电。”4444C主炮台扫动着触手,请回前方的建筑,迅速向前挪移,同时抬升高度。“好快,4444C开始加速!这么快就准备发射了?!”底部闪动着高能光球,电脑屏幕显示密集的红圈。“超级不妙!”北上喊道,“第二发马上就到,大事不妙啊!”炮口向上抬调整俯仰角,似乎只差引燃就能将几百秒的努力炸得灰飞烟灭——红色的巨塔在地面上滑动,八号机抱着埃菲尔铁塔的塔顶向前急速冲刺。“长良亲,帮我佯攻!”

    “明白。”地面上的一节盾牌被细丝拉住向前抛出,轻易被触手弹开。但这只是假象,一柄人造之矛向炮台刺去,却在空中被触手擒拿,动弹不得。“这算什么?”背后的推进器喷射气焰,塔尖与绝对领域抗衡——“Excusez-moiEiffel!(抱歉了,埃菲尔铁塔)”玛丽钻动塔尖,电光火影之间绝对领域分崩离析,插入炮台的塔尖随着身体倾倒倒在地,触手四处蠕动痉挛,爆炸的气浪使巴黎市区满目疮痍,空中的红色十字相互交叠,七色彩虹向外蔓延,消失在碧蓝的天空中。“4444C完全沉默,施工时间还剩30秒。”

    “最终安全锁已解除。”

    “解析算法转为C语言。”

    “反L系统五阶段全部通过!”

    “副舰长前辈,现在启动!”伊吹喊道。黑柱上影映出红色亮光花纹并向上旋转抬升,一阵光亮中,赤红的世界立刻从柱体向外伴随着彩光迅速延伸,恢复了往日的斑斓色彩。“旧巴黎市区完全恢复,欧洲NERV设施的全冻结系统也已重启。”古典的建筑随着地基的抬升伸至高处,环形的高楼围绕着中心的凯旋门向上抬升。因为巴黎并不会有使徒的入侵,因此地面仍有大量居民建筑的存在。排排高楼从市中心拔地而起,令人叹为观止。大家无暇观赏这壮丽的景象,反而疲惫地瘫倒着。律子弯下腰来说,“摩耶,辛苦了。真是千钧一发。”她打开面罩,呼吸着迎面而来的清风。“美里,来拿行李吧。”

    “明白。现在降落至补给地点”

    (全员准备补给,优先回收EVA的专用零件和武器弹药)

    (把补给舰全部放下去,先放母舰,快!)

    (收集所有新建二号机所需零件)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玛丽通过EVA,透视着升起高楼中的零件,“这下就能新建东拼西凑的二号机了,也能改造支持交叠功能的八号机了喵。无论你身在何处,我都一定会去接你的。等着吧,小狗狗。”

    清晨的浓雾中,远方巨大的黑之月似苍白的素描画,与赤红的建筑氤氲。旧世界高耸的烟囱不再有浓烟袅袅升起,孤独的三人流浪在大地上。赤红的天桥,深红的道路,静立不动的无头EVA,伸出挣扎般扭曲的双手。一切好像都被封存在了历史的一刻,想困迫在琥珀中的蚊虫,永远不再变化。脱离潮汐锁定的月亮在空中旋转,一团团红雾牵引着地上的残渣漂浮在空中,断裂的电线杆,卡车,扶手栏杆,破碎的道路被红雾包裹着,在天空中漫无目的地漂浮。细雨绵绵,水滴垂落下水龙头,红色的海洋在清晨的斜阳下浮动。阴暗的隧道,战斗服发出“电池电量极低,战斗服功能受损”的警报。明日香俯下身子把手轻拍在真嗣脸上,定睛盯了一会,说道:“啧,没出息。”明日香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靠在自动贩卖机上的真嗣,一束光照亮了阴暗的隧道。一辆红色的旧式吉普车缓缓驶来,从中走出一位身着厚厚红色防护服的男子。“抱歉,来晚了,”熟悉而又更加成熟的声音传来,“没事吧,碇?”

    真嗣猛然睁开眼,眼前模糊的白色景象充斥眼球,一只戴着半透明白色伊丽莎白圈的黄色小狗正哈着气,朝着一旁张嘴定睛瞄着的小婴儿低声吠了一声,吐出粉色的柔软舌头。小孩子胖嘟嘟的脸蛋向下垂着,微微张开嘴,用那圆鼓鼓的眼睛看着真嗣。“喂,狗不能过去那边!”一旁传来熟悉的关西腔,说罢,狗便被拖了过去。一名皮肤黝黑的男子抱着小孩缓缓走来,俯下身子:“哦,你醒了吗?认不出来吗?是我呀是我,冬二,铃原冬二呀。真是好久不见了,真嗣。”

    “你被搬进来时,真是吓了我一跳,”他穿着白色的大褂,脖子上挂着听诊器,用手电筒在真嗣眼前晃来晃去,“事情经过是听说了一点,可太离谱了,听得我一头雾水。总之你没事就好。怎样,能起来吗?”真嗣缓缓坐了起来。简陋的诊所像是行军部队一般,用白色的帘子隔着病床,医疗设备整齐的摆放,似乎还是用仓库改造而来。“好像可以,那就去我家吧,你肚子也饿了吧?”他为真嗣换了衣服,穿上灰黑色外套,把拉链拉到顶,领子立起来包裹住嘴巴,“外面有点冷。”铃原也换上了棕色的便服。“医生,那女孩好像不想换衣服。”绫波正蹲在金色的狗狗面前,仔细地观察着。

    冬二望了过来,说:“没事,就让她那样吧。”

    “还有,达菲快用完了。”

    “好,我去跟配给主管说。不好意思,我今天先下班了。来,走吧。”真嗣走出诊所,耀眼的夕阳照映进他的眼睛。轨道正用着古老的方式沿着一条轴前后旋转变轨,远方的列车正缓缓驶来。身穿工装的人们劳作着,推着小车背着篮子,还有人在欢快地交谈。“这里好神奇,”绫波说,“人好多。”

    “怎么,没见过人群吗?这里是各出幸存者聚集起来的村落之一,第三村呀。大概住了1000人。那边是粮食配给所,”冬二指着远处的仓库,人们排着长队井然有序地站在门口。“每周三次固定日子分配,”他又接着说。一位挺着大肚子的女性走过来,肩上背着包,微微鞠躬向冬二打招呼:“医生,你好。”

    “哦,松方太太呀,就快生了吧,可别太劳累。”

    “医生,KREDIT托你照顾的孩子就是他们俩?”

    “嘛,算是吧,多多关照哦。”

    “嗯,那我就先失陪了。”

    “好。”那位太太缓缓离去,绫波问道:“什么是‘KREDIT(クレジット)’?”

    “KREDIT是WILLE创立的援助组织,”远处的卡车上都印着组织的标志,四个点连成K的形状,大概象征着朕结与互助。“不仅是配给,还会协助村落之间的交易,因为单凭我们村是无法自给自足的。”

    绫波又向远处的轨道上望去,一只大肚子的灰白花猫在轨道上走着。她好奇的问道:“那是什么?和狗的形状不一样。”

    “嗯?”冬二愣了一下,“那是猫(ねこ)啊。”

    “猫?”绫波俯下身子趴在地上,仔细地观察着,卧在车厢底下的猫咪,它正在梳理着自己的毛发,仗着大大的肚子,可能快要生了。“你没有见过猫吗?车厢下面住了十只左右呢。这里有猫有狗,就值得庆幸了。”

    三人走到一间木制的和式小屋面前,门上贴了铃原家的标签,下面还装了门铃,一旁写着“急诊病患,请按右边呼叫按钮”。“这里就是我老旧却快乐的小家,独门独户,挺奢侈的。”

    “我回来啦!”冬二踏进家门,欢快地喊道,“我这就准备晚餐。”铃原脱下了外套,端着一大锅走进餐厅,“嘿哟,大家久等了。来,趁热吃吧。”绫波,冬二和一位老人坐在桌边,铃原伸出手把一碗热腾腾的汤递向角落中的真嗣,“真嗣,你肚子也饿了吧?多少吃点才行啊。”

    “也罢,”他把碗放在桌上,“想吃了,随时过来啊,听到了吗?那么,我不客气啦!”冬二像个小孩一样双手合十说着餐前用语。绫波啜了一口汤,冬二连忙问:“怎么样?好吃吧。”绫波眼里放着光,“嘴里怪怪的,感觉热乎乎的。”

    “对了,这就叫‘好吃(うまい)’呀。”

    “都是我女儿材料准备得好,”一旁的老丈人洞木文左卫门说道。

    “真的,他是世界上最捧的老婆,你见到他一定会大吃一惊的。”忽然传来开门的声响,“我回来了。抱歉,回来晚了。”屋外传来疲惫的声音。“哦,欢迎回来,正等你呢——真嗣,认得出来吗?这是我老婆,”冬二说,一旁脸上长着雀斑的恬静妇女抱着小孩缓缓盘坐下。“是班长呀!”冬二喊道。真嗣依旧低着头,蜷缩着在墙角。

    “收到联络时我还不敢相信,”洞木温柔地看着真嗣微笑着轻声说道,言语中透露着激动,“现在亲眼见到还是觉得像做梦一样。好久不见了,碇同学,还有绫波同学。”

    “不是的,我不是绫波,”她说。

    “什么,不是吗?那……”夫妻两人交换着眼神同时说道,“那就是长得像小姐(そっくりさん)!”他们笑着,怀里的婴儿忽然嚎啕大哭起来。绫波把头探了过去张大眼睛仔细观察着这小巧的婴儿,胖嘟嘟的脸蛋和嘴唇,小巧的身子。“这是什么?”她好奇地问。

    “哦,”冬二凑了过来,“这是我们的女儿,小燕。很可爱吧?”

    “明明是人,却这么小。为什么要把它做这么小?”绫波再一次天真地问道,像是孩童询问着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一样。“怎么,你连小婴儿都没有见过吗?”冬二说。

    “刚出生的时候更小呢。宝宝长得很快的。”洞木把婴儿在怀里缓缓摇动。绫波伸出食指轻轻碰了碰小燕的脸蛋,她立刻停止了哭声,欢笑着用她那小巧的、胖嘟嘟的手,抓起绫波的手指。“这就是‘可爱’……”

    “是吧,很可爱吧?毕竟是我们的女儿嘛!”铃原虽然已经过了14年,做事成熟了不少,但是性情仍像个小孩一样,自豪地炫耀。嚷嚷着,小宝宝又进入了哭泣中。“哦,抱歉哦,是我们说话太大声吓到你了?”洞木摇起怀中的婴儿。

    “对不起,小燕……”铃原也道起歉来,“是爸爸不好。哦?”听见外面吱吱呀呀的声音,冬二喊道,“是老大来了。”

    “抱歉,我来迟了。”剑介提着一瓶酒走进餐厅,随即陷入了一阵狂欢,光连忙嘘声喝止,示意他们小声一些。吃完饭,几个男人在餐厅里唱着歌,洞木光在一旁的卧室中给婴儿哺乳。绫波轻轻地走进房间,问道:“你在干什么?”

    “宝宝要喝母乳才能长大,”光回答道。听到回答后,绫波站到一边揉了揉自己的胸部。光看到后,笑着说:“长得像小姐,你还早着呢。”

    “我不懂,”在昏暗的房间里,地上的小灯中传来柔和的光亮,“如果是绫波丽的话,会怎么做?”

    “你不是绫波,对吧?所以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柔和的光线照射到绫波的脸上,似懂非懂地问道:

    “我可以……和她不一样吗?”

    “好久不见了,碇,”剑介坐在真嗣身边,“我是相田,相田剑介。”

    “唱完了,”冬二跑到真嗣面前蹲下来说,“对呀,剑介啊,是他救了你们。多亏了他这野外生存爱好者,也帮了我们很多忙。要是没有他,我们也早就曝尸荒野了。”看到真嗣没有任何反应地低着头,两人交换着眼神。一旁的文左卫门把酒砸在桌子上,气愤地说道:“真嗣,不说话可以,但是人家端上来的饭菜要好好吃掉,这是礼貌!”

    “好啦,老丈人,”冬二调解道,“是我不好,勉强邀请他吃饭,今天就让他好好静静吧。”

    “可是冬二,这里食物这么珍贵,他却一口都不吃,这也太失礼了!说你呢,真嗣君!”洞木打开门,轻声说:“爸,别吵醒小燕。好了,收拾一下铺床吧。老公,你帮长得像小姐和碇同学扑一下。”

    “不用,”剑介站了起来,“碇还是去我那儿吧,这样比较好。”

    一片赤红的世界,难得有这样一块安宁的地方。夜晚,柔和的月光泼洒在大地上,树木唱着静谧的悠歌,只是缺少了聒噪的蝉鸣。剑介背着包,头上戴着照相机,向前看着跟后面的真嗣说道:“挺意外的吧,冬二和班长结婚了。初中的时候他俩净吵架来着。要说契机,还得是近第三次冲击,之后的苦难经历让他俩结了缘……”

    “碇,近第三次冲击也不全是坏事。”

    空中的红雾包裹着连根被拔起的输电线塔,遮挡着被红色经纬线铺满的硕大月亮,缓慢移动着。他们经过一辆挖掘机,踩着坎坷的山路往上走。“爬上这个坡就快到了,碇。”两人来到了一座山上的平地,周围的树林边停放满了,挖掘机和货运车辆,两节列车车厢横倒在路边,一旁的小屋中散发着微弱的光亮。“好,到了。利用无人车站遗址自建的小屋,你自便就是。厕所在那见车厢的尽头,”剑介指着与小屋相连的车厢说,“我去拿燃料,你先进去吧。”

    淋浴头缓缓滴下一滴清水,水流沿着木勺缓缓流入嘴中,清澈的细流蔓延在细嫩的肌肤上,沿着发丝,沿着耳垂,沿着腰流到木质的地板上。真嗣呆呆地看着眼前一丝不挂的明日香,疲惫的眼神中看不出别的任何情感。“哼,这可是我的裸体,”明日香把身子转到真嗣这边,“你怎么也不红个脸感动一下?”她把木勺哐的一下砸在桶盖上,嘴里啧啧说道:“受不了,剑剑干嘛多事捡这晦气东西回来?”她双手叉着腰说道,这时剑介从侧门走了进来,站在明日香身边,“啊,这是先来的客人,”剑介把一块毛巾盖在明日香头上对真嗣说,“应该会在这暂住一段时间,由于各种原因,式波不能在村子里面露面。”

    “没什么,只是Lilin太多,烦人而已。”她把浅绿色的毛巾缠在身上不屑地说。纤细的脖子上戴着金属光滑的项圈。真嗣瞳孔收缩,脑海中闪过痛苦的画面,忽然感觉胃酸上涌,用手捂住嘴趴在了地上咳嗽着。“只对DSS项圈有反应吗?”

    剑介拿着毛巾在地板上擦着,明日香一手撑在一背上,穿着军绿色的外套,穿上了白色的三角内裤,坐在椅子上打着手中的游戏机。“剑剑你也太纵容他了。那种东西让他自己擦啊。”

    “碇现在不吃东西,也不肯主动做任何事情,一定有过相当痛苦的经历吧。”

    “他不是一直这样吗?就这样封闭心灵,谁都不理,是他的惯用套路。别管他就是了,反正他只是不想活,但也不想死。”剑介端着水杯来到真嗣身边轻声说:“碇,你现在这样就好,我们能重逢也是有缘分的,你尽管依赖我吧。我们是朋友嘛。只要碇活着,我就很开心了。”

    大家在地上的榻榻米上安宁地睡着,冬二还在说着梦话。“配给主任,你不用为难……”洞木轻轻地走到他面前,为他盖上被子。“这一天辛苦你了。晚安,亲爱的。”

    “什么是‘晚安(おやすみ)’?”

    “这个啊,”她轻声回答说,“是让大家安心睡觉时说的‘咒语’哦。晚安,长得像小姐。”

    赤红的战斗服搭在衣架杆上,旁边的衣架晾着件宽大的T恤。身穿着T恤衫明日香闭着眼,在床上辗转反侧,一会躺着,一会侧蜷着身子,挪动身体。夜里躁动着蟋蟀的合鸣。“装睡也装腻了,”她自言自语道,“到底几时才能真正睡着呢?”

    静谧的长夜回响着沉重的抽泣,漫漫夜不知何人在倾听。泪水潺潺缓流,延绵向世外的深渊。

    太阳初升,柔和的日光穿过林间,在远方剪映出朦胧的山丘。房顶的太阳能电板朝着同一个方向,犹如人造的向日葵一般,如映射了蓝天的光彩一般夺目。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平凡的人在这平凡的地方,寻找着平凡的生活方式。在这不平凡的混沌世界中,或许能靠自己活下去就已经足够伟大了。老旧的房屋沿着泥泞的路面一直蜿蜒,丛丛绿树成荫,装点着这个缤纷的小村。洞木早早起床,放在锅里煮些什么。绫波探过障子门,身上披着红色的外衣,凌乱的发丝轻飘飘地浮在清新的空气里。光注意到了绫波,向她道着早安。

    “什么是‘早安(おはよう)’?”她问。

    “这个啊,”洞木想了想,“是祝愿大家也拥有美好的一天说的话。”她微笑着说,“早安,长得像小姐!”

    仓库的卷帘门被拉了上来,刺眼的光线照进暗沉的仓库,也照到角落里的真嗣眼里。“剑剑每天六点起床,”明日香转向真嗣,“他已经去工作了。早餐在那里,快吃吧。”明日香盛气凌人地说,桌角上摆着装在盘子里的两块压缩饼干。

    烈日当照,梯田中水光粼粼,翠绿一片。野花丛生,桥下水渠中流水潺潺。一边的梯田中已经插好了秧苗,另一边正准备着开始。一群大妈中间绫波戴着粉色袖套和白色手套,头上顶着草帽用白布围在脖子面前,脚底踩着白色胶靴,穿着战斗服站着。“这小姑娘怎么穿这么紧身的衣服啊?”

    “医生太太托付给我的长得像小姐,说从今往后多照顾她,”一位领队的太太提着小水桶说。

    “长得像小姐?这名字好像过往丰富啊,”一位瘦太太说

    “让她进我们小队没问题吗?”一位戴红帽子的胖阿姨说。

    “只要能干活,什么人都好,”戴眼镜的老太太站起来说。

    “干活?是命令的话,我就做。”

    “不是命令,这是工作。”

    “什么是‘工作(しごと)’?”

    “啊,是什么呢?”几个老太太大笑着说,“我们也没想过,嗯嘛,大概就是大家一起挥洒汗水吧。”

    “‘汗水’?”绫波重复着这个词。

    “用三只手指轻轻捏起,没错,笔直从上方深深插进去的感觉,”一位太太在一旁指导道。绫波左手捧着一团秧苗,根须都缠绕在一起,粘连着少许泥土,小心翼翼地,一片生机勃勃的碧绿似乎被捧在手心。丽小心翼翼扯出一小撮,将秧苗插在水田中。水田的两侧插着木桩,中间牵引出一条绳线,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颗红色的小球,用来控制秧苗的间距,也算是劳动人民的智慧吧。三个人并排站着完成插秧的工作,并随着绳子的推进慢慢向前。“不要捏太紧,手指轻轻扶着就好,这个只有慢慢习惯了,”指导员笑着说。绫波费力地跟着几位娴熟的健将的节奏,燥热的空气闷红了她白皙的面庞。一旁的堤坝上生长着,茂密的野草,野蓟开着紫色的花,苍翠中星星点点,犹如繁星拥簇。

    “嗨,只有你节奏慢了,跟上大伙呀,哈哈哈!”

    “嗯,”绫波继续埋头努力干。三个人的动作渐渐统一,一起一落,汗珠滴落在水田里,荡漾出如皇冠般的水花。“这就是‘汗水’。”绫波向下一踩,大概是被什么绊倒,缓缓向后倾倒,失去了平衡,手上的一把秧苗被抛了出去,坐到在地上,帽子也掉到湿湿的泥水里。她望着天空,泥点泼在身上,脸上,头发上。云舒缱绻,温暖的太阳映照在脸上,清凉的水浸到身上,很舒服。“这就是‘工作’。”老太太大笑着走来,“好不容易插的秧。”

    “真拿你没办法,来,把手给我。”

    整个田野间成了翻涌着的欢乐的海洋,工作的人儿,在一旁坐着的女孩和小狗,远处的女人们,都不再享受着安宁的快乐。清水荡漾,丽在浅浅的小河中清洗着萝卜。“辛苦了,今天总算完成指标了呢。”

    “给你,说是第一天就努力工作的奖励,”穿粉色裙子的小女孩坐在岸边将一个如玉般的白萝卜递给“长得像小姐”。

    “这种时候该说些什么呢?”绫波歪着头问道,脖子上挂着毛巾,脸上的泥渍还未擦去。

    “‘谢谢(ありがとう)’。”

    “谢谢,”她重复道。

    “好了,大家一起去澡堂吧。”长得像小姐抬起头望着,“什么是‘澡堂’?”

    大家来到一节废弃的车厢面前,一旁的招牌上写着“新生澡堂”。

    “这就是澡堂。”进入澡堂,白色的蒸汽氤氲在空气中,几位大妈已经坐在浴池中,绫波穿着战斗服,一手扶在浴池边缘,缓缓伸出一只脚想要深入池中,像一只怕水的猫咪。“你得把衣服脱掉才行啊,”几位太太无奈地齐声说道。黑色的战斗服连同着叶子已经被热蔫的白萝卜一起被放在黄色的筐中。绫波白皙的双腿缓缓浸入热腾腾的水中,双手滑到膝盖处,水面上露出双肩,汗毛上已经积聚了晶莹的水珠。“澡堂好神奇,和LCL不一样,暖洋洋的。”檐下的窗户,月亮静静的旋转着交错如星星般的红色经纬线带给了她独特的美感。

    “没有命令,我却还活着。为什么?”

    真嗣蜷缩在角落中,身上搭着一块绿布,头也不抬。

    “躺在角落一言不发,你只是想表演个痛苦的样子而已吧,你碍着我打扫了,真是烦人,”明日香骂道。

    “啊,不是妈妈——”听到开门的声音,一位小朋友喊道。

    “你回来啦,长得像小姐。工作辛苦了,”洞木说道,绫波缓缓走向洞木。

    “抱歉,我来晚了,”一位妇女拖着疲惫的声音走进门。“哇,是妈妈,”小孩子跌跌撞撞地从绫波身边小跑过去,两只小手向前伸,蹦蹦跳跳地扑到妈妈身上。“在这里乖吗?”妈妈问。“嗯,”他回答道,绕着妈妈来回转着圈,一会儿牵着她的手,一会儿拽衣角,“快走嘛。”

    “一直以来多谢了,”女人对洞木说道。

    “没事,互相帮助嘛。”

    “好了,回家吧,”她对孩子说。

    “嗯,再见,”孩子用稚嫩的语调高高举着手挥舞着向洞木道别。

    “好,再见!”她挥着手做出回应。

    “什么是‘再见(さよなら)’?”

    “这个嘛,是为了期待下次再见面时说的话哦。”

    绫波看着打闹着的母子俩,孩子拽着母亲的手:“快走嘛。”母亲牵起孩子的手,连声答应。“回家要陪我玩哦。”

    绫波捧着萝卜,问道:“那个是什么?”

    “这个嘛,是和别人建立羁绊的方式,”光微笑着回答,把手伸到绫波面前。

    微重力的车厢在空气中无端地漂浮,山的边缘仿佛被一刀削去,只剩下无底的断崖。小屋的一旁搭着一座木制的简陋瞭望塔,一旁的山坡上也搭建着太阳能板。房间中除了生活用品,还陈列着不少燃料瓶和物资箱。阳光从窗户中射进来,可以看见空气中的浮尘躁乱的挤着。桌子上放着关闭的游戏机。“我受够了,”明日香叉着腰站在真嗣跟前,“你这样让我们也很难受。”真嗣缓缓拿开遮在眼睛上的手臂向明日香看去,即使项圈被战斗服遮住,他仍能想象那时的画面,那朵凋零的灿烂的花,胃中的一股痉挛感涌入咽喉,但是也只有感觉而已。“又吐了,”明日香不屑地抄起一旁桌子上的压缩饼干,横跨在真嗣身上。“臭小鬼,有人给你东西吃,就该感恩戴德了!”她用手强硬地掰过真嗣的脑袋,直直地向他嘴里塞去,口中暴躁的叫道:“你还是个伪李林,不吃东西会死的,所以给我吃,我可是只能喝水,在身体变得一成不变之前,好好尝尝食物难以下咽的滋味啊!”明日香愤怒的又抄起另一块饼干往真嗣塞过去,他只是发出无助的呜咽声,身体无力地反抗。“你这样无所事事,也只不过是害怕自己再受伤而已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想想我之前为什么要揍你啊!”饼干的碎屑在嘴边蹂躏破碎,明日香拽起他的衣领,真嗣只是无力的大口喘着气。“你的精神也太脆弱了,你就是想着反正做什么事都事与愿违,都是自己的错,所以再也不想做任何事了,对吧?就算是你父亲的吩咐,但就你这脆弱的神经,你根本就不该去驾驶EVA!”重重的砸在地上,因为厚厚的垫布在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喘声渐渐归于平息,随着脚步声的消散重归于静谧。真嗣坐起身子,随着一阵摔门声消失在了荒野中。

    明日香坐在角落的床上,翘着二郎腿望着窗外。“自己闹别扭去吧,小屁孩。”

    朴素的房屋如积木在远处堆在一起,几何状的木屋仓库被刷成蓝色,两根粗柱支撑的房屋上停歇着一群展翅欲飞的白鸽。少年在停放着吊车的荒地边的路面孑行,多年没有电车经过的轨道上杂草丛生,锈蚀的电线杆牵引着杂乱交错的电线,藤蔓缠绕在柱上。双脚踩在积满树叶的地上发出稀稀疏疏的碎声。隧道里,铁轨间的凹槽间积水静静流淌,清晨的光线与隧道中昏暗的灯光娇柔在水面上,水波犹如跳跃的金子,倒映着摇摇晃晃的身影。眼前洁净的景象,好像久无人居的末世,留下了前人的罪恶与沧桑,也留下了沧海无尽的遐想与宁静。清晨的阳光格外清澈,投影在碧蓝的湖水里,清清的水在深处犹如望不见底的蓝洞,浅处的白浪好像与洁净的白色沙滩融合在了一起,难以辨别明确的界限。破碎的废墟倾倒在湖周围唯有一幢钢铁建筑,一残破的身躯顽强地挺立在湖边,几根破碎的黑柱一直延伸到那栋建筑前,好像在为迷惘的少年指点迷津。

    建筑一半立在水里,有几根钢筋混凝土石柱从水底支撑着,虽然几根石柱已经断裂,残余的平面仍然在十几年间屹立不倒,也成为了温泉企鹅的栖身之所。企鹅们在湛蓝的湖水中畅游,聚在平面底下遮阳的企鹅们扑腾着翅膀,独自享受着这份无人接近的安宁快乐。建筑有三面仍在,面向湖面的一面在战争中沉入湖底,底部的平面也如码头一般伸出一块。真嗣坐在湖边,静静听着周围的云淡和风轻,白云流过,墙影挪移,远山飘动在晨雾中,一直等到一面墙的影子同平台落入水面,消失在黄昏的静默中。废墟的墙后脚步声渐渐离去,只留有一位少年在夜晚中聆听他的孤独。

    “我回来了,”剑介依旧从侧门进入房间,看到在床上打游戏的明日香,角落中皱乱的毯子空无一人,他问道:“碇呢?”

    “离家出走了,”明日香回答。

    “是吗?现在让他独处可能是最好的选择。到哪儿去了?”

    “北边湖畔的废墟。”

    “竟然是NERV设施的遗址,这也是缘分吧。口粮呢?”

    “我逼他吃了,”明日香头也不抬地回答说,“应该能撑一阵子吧。”

    “谢谢你,式波。”

    “没什么,我又不是为了他。只是我不能容忍有人随便去死而已。”

    夜晚的来临,巨大的月球独占了天空,月球的临近使夜晚显得更加明亮澄澈。真嗣蜷缩在岸边,听着潮水拍打湖畔,听着蟋蟀的哀鸣,始终无法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