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瑞淡然一笑：“傅庄头，好久不见了。”她也不打算难为傅庄头，毕竟还有许多事情有求于人。

    “是是是，许久不见了。”傅庄头想起自己先前态度，有些歉然倒，然后转头吩咐妻子去准备茶水。

    何瑞开门见山直接道：“傅庄头，我来看看你们这儿葡萄。”傅庄头立刻做情状，将何瑞带过去。

    傅庄头亲自摘下一小串递给何瑞：“姑娘尝尝。”

    何瑞尝过，味道似乎更甜一些，如此更好了。

    看着架子上深紫的、紫红的、泛青的葡萄，何瑞满意地点了点头，心道正是时候，熟了一半多但没全熟。

    却还是指着一串深紫的葡萄故意道：“傅庄头，这葡萄都该摘了啊。”说完也不看傅庄头，犹自向前走去。

    傅庄头跟在后面，叹一口气：“唉，姑娘，这葡萄的生意不好做啊，若有人买也不能还在架子上挂着了……”

    何瑞忽想起介绍她来这里的秀才：“池茂才没有再来进葡萄吗？”

    “秋闱刚过，他去赶考了，说是考上了，现在还不在家呢……”

    何瑞听到这个消息，心里由衷地高兴：“人很好，又刻苦，皇天不负有心人，改日见了真要好好祝贺他。”

    傅庄头见何瑞就是不提买葡萄的事，拾起耐心，诚恳道：“不知姑娘这回想要多少？”

    何瑞低头思忖，王妈上前道：“傅庄头，这回自然是要许多的。”

    傅庄头心里乐呵，还不等说话，前面的何瑞就道：“傅庄头，这片葡萄怎么这样了？”

    何瑞指了指眼前的一小片结果甚少，长势颓败的葡萄树。

    傅庄头道：“这片葡萄树是年前那会引进来的，不知怎地就都这样了，本来以为是招虫子了，可是也不见有什么虫眼……”

    “兴许是冻着了吧。”何瑞蹲下来看了看葡萄近根的部位，“冬日里若是冷，是要给葡萄灌封冻水的。”

    傅庄头疑道：“晓得小麦要封冻，这个也要封冻？没想到姑娘对种葡萄还有研究。”

    这个小檀和王妈也没想到。

    “书上学的。”何瑞一笑，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傅庄头，还有多亩葡萄呀？”

    “二十亩左右。”葡萄成本高，又不能管饱，许多农户只种了两三分地，最多的不过种七八分。

    何瑞沉吟片刻：“我先包五亩如何？”

    五亩其实不少了，傅庄头满意道：“好！”

    要知道五亩地就可以收葡萄上万斤。

    何瑞道：“不过这价钱咱们可得好好商量商量。”

    傅庄头赶忙道：“虽然农户种的少，但是搭的功夫多……赔本的买卖可是不做的。”见何瑞沉默不语得看着葡萄，又继续道，“但是价钱还是很好商量的。”

    “七两一石。”何瑞给出了一个试探的价格，当时的买的是八两一石。

    有句话说得好“你报出一个价格，对方没有断然拒绝，而是做出一副为难的表情，恰恰说明他已经动心，这样才有谈下去的可能。”

    第一次价何瑞就看到了她想看到的反应——傅庄头表情为难，犹豫片刻：“还是七两四钱一石吧！”

    “七两吧，这片葡萄可不少啊，傅庄头，我这儿生意刚起步，要置办好些东西，手头也不宽裕。”

    “七两二钱吧，庄上刚开了一家新私塾，小孩们上学都要钱的。”其实这个价钱已然有让步了，小檀觉得已经不错了，刚要开口劝说一下何瑞，却被何瑞一个眼神止住。

    “七两一钱吧。”何瑞平静道，然后一脸坚定得看向傅庄头。

    傅庄头表情越发为难，皱着眉头，一狠心道：“成成成，就这个价了。那姑娘打算什么时候摘葡萄？”

    何瑞道：“摘葡萄前还有一件事要拜托您……您也知道，我买葡萄是酿酒用的，凤华街离这儿这么远，要是把这些葡萄都摘了再运过去，先不说一路上颠簸要破损多少吧，就是这运送的费用也不便宜，我的意思是，在这儿就把葡萄酒给酿了，不知，可有合适的房子……租金的话自然不在话下。”

    听到最后一句话，傅庄头的表情才缓和下来：“有的有的，我知道的就有三家，离这片葡萄地还都不远，姑娘什么时候想看，我带您去就是。”

    何瑞道：“现在吧。”

    “成！”

    一行人绕着庄子，将这三家细细察看了，具体情况如下：

    第一家是一对能干的中年夫妻给儿子盖的，不过儿子争气，年纪轻轻就中举，现在在外任职，本想带着父母一道住，但是这对夫妻放心不下家里偌大的一片田地，便留在这里。是以这房子一直空闲着，这对夫妻老想着租出去，奈何没人租。这是座青砖大瓦房，正面三间大屋，东西两边各两间厢房，门窗一应俱全，庭院铺着青砖，屋内铺着打磨光滑的黑亮的青石板，而且房子因为从来没住过人所以比较空旷，只是几张桌椅而已，很利于后续摆设，只是价钱颇高。

    第二家有些破败，离着葡萄地也有些远，院子里还是黄土，正面两间房有些老旧，东面一间房也是了了，院子长着杂草，显得有些荒芜破败，众人草草看了一眼便离开了，房子原先的主人是个老翁，已然过世了，现由他儿子看管着，那人语气殷切，很是想把房子租出去，除了便宜，其实各样都不占。

    第三家就更气派了，也是青砖大瓦房，两进两出的院子，房屋规整，明亮开阔，只是多年不曾主人，显得有些陈旧，屋内摆设有些多，关键是离着葡萄园很近，不过是七八分钟的距离，但是听到价钱何瑞还是望而却步。

    没出房屋何瑞都细细考察了方位，房屋门窗，地面材质，主人背景，房子原先用途……综上，还是第一家最合适。

    那家姓田，男主人叫田志庆，宽口扩面，身型高壮；女主人姓吴，口齿伶俐，长相秀丽，听说二人还有一个女儿，十五六岁，与何瑞年龄相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