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事成
傅沾塘略有讽刺道:“学政大人又不会管人家是干什么的……”
傅正宏瞪眼向儿子望去,这话也打断了他的思路,没去细想何瑞的来历。
傅沾塘及时道:“爹,您也想想我将来在学堂的名声啊……其实这事也好商量,毕竟是姑母理亏。”
见傅正宏有些摇摆了,傅庄头在一旁应和道:“那何瑞谈起少爷时,常夸道,说少爷不显不露,在学堂里为人低调,从不搬弄诗文,卖弄文采的,如今却一举上榜,真叫……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何瑞曾嘱托过傅庄头,要在傅湛塘面前“讲情义”,在傅正宏面前戴高帽。
何瑞也曾怀疑过,傅湛塘能上榜,可能是动了关系,若是再拿此事奉承,便是自找没趣。但是,傅湛塘上榜后曾邀请四德学堂的人一同庆贺共游岑园,此后又邀过何云青几次,看那架势就是希望全天下都知道他傅湛塘上榜靠的是自己的能力,不然谁靠关系上榜还会搞得全天下皆知,不好好藏着掖着怕露馅就不错了。
况且听闻傅正弘对其向来严厉,若不是靠自己考上的,傅湛糖也没那个胆量如此大张旗鼓。
果然说到这里,傅正宏虽沉着脸,但是眼神中却隐隐露出喜色,当时一听湛塘上榜,他恨不得请整个顺天的人都来庆贺。
傅湛塘亦是也有些得意,但是想到何瑞盛气凌人的样子,目光又不由得暗淡下来,她那日一脸鄙夷,将自己贬得一文不值,如今能说出这样的话,无非是有求于人。
傅正宏清了清嗓子:“既然如此,就去跟你姑母说一下吧,我写封信……”
“成!只要您同意了,其他好办!”
话说到这份上,算是成事了,傅湛塘不知怎地忽然想向何瑞证明自己,于是决定好人做到底,道:“傅叔,不必等我姑母消息了,你告诉何瑞让她如期收葡萄就是,这里我处理。”
说这话的时候,傅湛糖颇有些得意,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了何瑞一脸崇拜的表情。
傅庄头立刻起身道谢:“真是多谢老爷少爷了!如此我也好同人家交代了。”
傅正弘补充道:“傅庄头你告诉何公子,我们并不知其中详情,都是误会,商人诚信为本,如今说明了,自然不会误了何公子正事。”
为了方便省事,不让人起异心,何瑞有嘱托过傅庄头,若是旁人不问,就不要提及她是个女子,因此傅正宏现在也不以为何瑞是个姑娘,毕竟一个年纪和傅湛塘差不多,又中秀才又做生意的学生怎么会是个姑娘?
傅庄头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傅湛塘,决定先走一步,放下银票道声告辞,便赶忙退了出去
傅正宏见人走了训道:“你也同人家学学,差不多的年纪已经出来经商了,还在学政大人那里挂了名。”
傅湛塘摇了摇扇子,决定不隐瞒:“她不是什么公子,她是个姑娘。”
傅正宏很正常地想歪了:“姑娘?你难道不知道学堂不准学生私相……你若是敢胡来,我指定打死你!”不仅仅是影响学习,傅家一半的势力都是靠结亲得来的,嫡长子的婚事更不可马虎。
“爹,您想多了,不过是我同她哥有些交情罢了,我和她没说过几句话呢,她哥我同你说过的,就是今年的案首……不跟你说了,我还有事呢,告退了啊。”
傅湛塘有些心虚,看他爹这态度,要是他和韩倩微的事情败露了,该如何收场?
他快步走出去,直奔大门,刚想要追上傅庄头问几句话,又觉得不妥,便放缓脚步,折返回去了。
这个忙已经帮了,希望她能安生点,别给自己惹麻烦。
……
何瑞知道傅庄头爱喝酒,送了一坛家里上好的竹叶青,知道他家有小孙子,又送了些香糖果子,澄砂团子等小孩爱吃的零食。
傅庄头面带愧色:“你说你还送东西来,这些不是应该的吗,本来就是同你有约在先,这回其实还是看你的面子,傅少爷才肯出力的。”
何瑞笑道:“没您跑这一趟,再大的面子我也用不上啊。”
“姑娘客气了,我没说上什么,都是傅少爷,为你说了好些话……我听他那意思,好像你们往后还在一个学堂,姑娘许是不知道。”
一旁的刘氏听到这话别有深意的笑了,一开始丈夫同她说的时候,她总觉得两人关系不一般。
何瑞疑惑道:“他也在崇德书院?”
院试后都不联系了,只莫展旭还常常找何云青玩,因此她只知道莫展旭是同她一个学堂的。
“听那意思是……”
何瑞道:“这我倒不知……”
何瑞不想再继续谈论她与傅湛塘有何关系,道:“我还得想想怎么谢谢人家,他素来同我哥交好,这回多半是看我哥的面子,回去同我哥商量一下送他些什么好,他们家什么都不缺的,送什么我也没个头绪……到时候还得托您送过去。”
何瑞说话间有意无意得看了眼刘氏,希望他们能听明白这话另一层意思——她同傅湛塘没什么交情,若有,那也是何云青的面子。
“好,你想好送什么带来就是,我给捎过去。”傅庄头道。
何瑞一开始的想法就是希望傅湛塘能帮个忙,至于她知道他的秘密,只是筹码。
何瑞承认这样威胁傅湛塘不好,不道德。虽然此事错在傅家,并非她不义在先,但傅湛塘算是被无辜牵连的,自己还是得表达一下谢意,毕竟帮了就是情分。
其实就算不帮,他的私事她也不会乱说的。
回去后,何瑞便将此事该说的都给何云青说了。
何瑞:“我倒不知道他也在崇德书。”
何云青:“我以为你知道……”
“我还是应该买点东西感谢他……古董字画什么的我买不起,他有什么喜欢吃的吗?”
何云青沉吟片刻:“记得一次去逛夜市的时候,傅湛塘想要吃路边的香糖油炸馃子,但是被身边的小厮生生拦住了,说是路边的东西不干净。”
何瑞忍不住一笑:“这个好办,我就买点香糖油炸馃子送去,再去蜜斋坊买些精致点心,然后再送一小坛葡萄酒,如何?”
“这行吗?”何云青迟疑道,“感觉有点草率……”
“问题不大,不然咱们还能送什么?他什么都不缺。”
“我要不要写封信?”
“……不用不用,我托人把东西送过去就成了。”何瑞摆手道。
当何瑞带着两包馃子,一坛葡萄酒送到傅庄头家的时候,傅庄头不禁一脸奇怪的看着何瑞,好像在说,就送这个?
但看到何瑞一脸真诚地托自己一定送到,并表达她的谢意,傅庄头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傅庄头把何瑞送来的东西送给门房小厮的时候,生怕小厮以为是什么不相干的人送来讨好少爷的不值钱东西,不当回事,自己就吃了,因此万般嘱咐说是少爷同窗送来的,一定要亲手送到。
傅湛塘收到谢礼时的表情真不可不谓嫌弃,十分不屑地当着小厮的面把何瑞嘲笑了一顿,然后,当晚就把东西解决了。
最后才看见两包馃子下的纸条:
傅湛塘,多谢你出手相助,我知道这全然是看在何云青的面子上,你的事,请放心,我不会说。再次谢过。还有,这个馃子有些油腻,少吃!感谢!
那字迹一看就是何瑞的。
……
经过这些天的磨合,不断调整,院子里渐渐变得有条不紊,看着大家各司其职,何瑞很是满意,感觉一切终于进入正轨。
然而,今早王妈就一脸阴沉地将她拉到堂屋里,朝外面看了看,将门一关,一脸凝重地走过来,像是有什么大事。
“咱们院子遭了内贼了!”王妈低沉着声音道。
这话如一道闷声雷,何瑞瞳孔一缩,心下立刻慌了起来,急切地看着王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