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张华清还在为自己的前途暗自纠结之时，荣东升倒是心思活络，刚刚跟张华清说完悄悄话，立刻就对张元青笑脸相迎：“哎呀几位老总，刚刚真是不好意思！张华清他没读过几年书，不知道高科技的厉害，头发短见识也短！这样，我这个乡巴佬就做一回主，主动请老总们吃一回饭，中午我请客，希望各位老总们大人大量，有怪莫怪哈哈哈！”

    笑话，张华清本来在且宾市就大荣东升一头，电话那边根据付伟的意思，张华清要挪位置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只要张华清一走，不论接下来这个班委书是自己做，抑或上面另外派人下来，都对自己有百利而无一害。

    毕竟班委书这个位置，可以说是在范围内的真正的万人之上。只要自己得到，就再也不是张华清一人之下了。对于荣东升这样的修士来说，往上爬已经是一种本能。

    退一步讲，就算张华清走了自己得不到班委书，从上面空降修士也要时间，且没有任何根基。利用这段时间自己把且宾市经营成铁板一块，这新来的班委书，又斗得过自己吗？虽然明面上是新来的更大，但是实际上怎样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只不过班委书和班长意见不合、互相争斗，最终是谁吃苦，就不在这些大修士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

    张元青听了荣东升的话倒是笑道：“呵呵，我和这位张大哥，说起来还是本家。名字都这么像，他叫华清我叫元青，也是有缘。看在这个份上，我们海欣说什么也要好好尽一次地主之谊，荣居士可千万不要偷偷买单哦！”

    “哦哟可不敢可不敢，老总发话了我们肯定是乖乖执行嘛！老总放心，今天中午一定陪各位吃到位、喝到位！”

    张华清看着眼前这个刚被自己扇耳光的年轻人，他的脸上看不出一点愠恼，与荣东升的对话让人感觉如沐春风，一副标准的商人做派，而且是精英的那种。

    联想到自己刚刚听到的调岗消息，结合刚刚张元青说的“二人名字相像，所以有缘”的话，他心里又何尝猜不到，只要自己肯向张元青低个头、认个错，说不定就可以保住他的乌纱帽？

    只可惜，他张华清究竟是四十多年前的清大毕业生，再干不了几年就要退休了。在任上是出了名的倔脾气，从来不是那种趋炎附势的人。也因此辛辛苦苦耕耘四十载，不过是一个区区的市一。早些年，一个贵人的女儿还看上了他，但却被他拒绝了。时光荏苒，不知道如果当初张华清做出不一样的选择，是否此刻就能保住他的尊严。

    他倒也没有看不起荣东升的意思，只是人各有路，要他这样一个刚正不阿的人去向眼前人卑躬屈膝，那是断不可能了。

    中午饭桌上，海欣三人与荣东升相谈甚欢，从京城的历史沿革谈到风土人情、吃喝玩乐，几人谈天说地不亦乐乎。一个个都喝得好似醉醺醺的，竟是一句话都没有提到合同的事，仿佛忘了他俩是来干什么的一样。

    反观张华清，就只是默默地一个人吃菜，整局饭席下来都没说几个字。这也难怪，他要去的x传部，从来都是埋头苦干、终日无光的天机阁，整天都是跟文字打交道，研究类似八股一样的东西。

    对他这种刚正不阿又有点理想抱负、为民谋利的人来说，可以视作一种非人的折磨。不过好在，张华清的修士之路毕竟没有几年就要退休了。按照修士界的惯例，退休之后，还可以再强行灌顶一个小境界。之前张华清毕竟是地方上的市一，按例是不好享受这个待遇的，不过如今去了省里，那就还能继续在退休之前被灌顶一次，也算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安慰了。

    饭后二人回到酒店，张华清问起荣东升：“你在地方上办事，向来是很牢靠的。这套请人吃饭的路数，我也是很熟悉了。一般来说，虽然你们没提合同的事，但是按往常来说，最迟第二天就会有人上门跟我们签合同。可这里是水不知道多深的京城，再说我刚刚还扇了那小子一耳光，万一人家不按常理出牌，把我们晾在这里，怎么办？”到底是张华清，事后第一时间关心的不是自己的修士之路，而是合同能不能顺利签下。

    “哎，老张啊，京城的水再深，那也是人组成的。是人，那就得吃饭。怎么，京城人是比我们三竖人多一个脑袋，还是多一只手啊？合同的事你放心，以我这么多年的经验，那肯定是没跑的。至于张元青嘛，我猜人家可能根本没放在心上。当然，我也可能猜错了，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他这种人，公私分明的很，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的面子就跟公司过不去的！老张啊，你虽然比我大几年，但要论对且宾市的感情，我是一点不比你浅。你要对我们且宾市有信心，他们选择我们这里建数据中心，不是没有原因的，你就放心吧！”

    果不其然，这才下午呢，二人的酒刚醒了一点，陆白就带着公司公章敲开了二人的房间门。

    “这是总经理托我给二位带的醒酒茶，二位居士舟车劳顿辛苦了，喝点茶解解酒吧。”二人自然推辞，合同也顺利签下。

    这合同签下，二人顿时也没有了再留在京城的理由。第二天一早，张荣二人都坐上了回三竖的飞机。

    然而他们此刻的心情都不算太美丽。一个，面临的是工作调动，虽然境界没变，但是跟之前的生活却是天差地别；另一个，则要好好想想，要怎么跟县里的父老乡亲交代，一年2000就业岗位的指标，愣是被他弄成了一年70个。

    这事不能明着说，也不能完全不说。荣东升在三竖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深刻的知道不能把百姓当傻子的道理，可是要完全抖出来，到时候来自上面的怒火他肯定也承受不住。唉，在J-Ceng干活，真是一件考验创造力和抗压力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