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

    刘铁男叫住高兴，“闹呢，来了没五分钟，动动嘴皮子就把事情全扔给我，然后跑路？”

    “痕迹检测……”

    高兴竖起食指，“我不会。”

    高兴掰开中指，“法医方面的知识，我也不会。”

    高兴又露出无名指，“我没读过警校，所以问话技巧啊调查方式啊什么都不懂。”

    “除了身手有一点点好，剩下的你比我专业。”

    收拢手指随意出了一拳，高兴摇摇拳头，“专业的事，交给专业人士去做，这没错吧？”

    “我信了你的邪！”

    看到高兴理所应当的嘴脸，刘铁男恨不得把手中的握力器甩到对方脸上，“那你还有什么过人之处？”

    “和非人类打交道咯～”

    高兴给自己点上一根烟，“你有你擅长的领域，我也有我特殊的办案手段。人死，成就每七日经历生死的中阴身，一魄损而魂魄俱亡。因而三魂七魄不健全，这种情况只能出现在死者生前。也就是说，目前线索指向的共同点，就是三魂七魄不全。你说，如果我找到别的残魂，让你的数据更全面，相互比对他们生前的共同点，会不会对案情有帮助？”

    “只会加大工作量好吧……”

    刘铁男看傻子一样看高兴，“而且扈渎这么大，你要找到猴年马月去？”

    “我有说我自己去找？”

    高兴回之相同目光，“我能找你，也能找别的。”

    “那我倒要见识一下。”

    刘铁男显然不信，打趣道，“发生什么凶案，把被害人的魂找来，'哎，你怎么死的？'，呵呵，以后可轻松了。”

    “也不是很轻松。”

    高兴面露诧异，“你心脏好不好？确定要跟着我？”

    一个多小时后……

    扈渎西郊，某座烂尾楼。

    红色奥蒂与黑色大从先后停在楼外，高兴与刘铁男各自从车上提下大包小包，提着沉甸甸的物品一路来到烂尾楼最高处。

    “你负责把饭菜装进纸杯叠金字塔，按品字形叠三座。”

    吩咐刘铁男做事，高兴将手伸入怀中，抽出一支白色蜡烛点燃，滴点蜡油在地上，把燃着的蜡烛固定。之后动作重复，取蜡烛、点燃蜡烛、固定蜡烛。

    “什么衣服啊，这么能藏东西？”

    刘铁男一边干活一边嘟囔，看着看着发现不对，对方的动作很快，五百多平米的毛坯平层很快被蜡烛围住。

    哪怕高兴浑身是蜡做的，捻成蜡烛也不够百之一二吧？

    “想什么呢？”

    忙完自己的事，高兴对着刘铁男摆放整齐的三座倒三角体，满意点头，“事先说明，现在离开还不晚，待会儿场面可能有点不好接受。”

    “今天早上你超市里那种？”

    刘铁男拍拍胸脯，“胆子管够！”

    “是也不是，和胆子无关，发现不对就闭上眼睛。一旦受到影响的话，以你的理智阈值，可能会看到一些不堪回首的东西。”

    高兴再次告诫一声，见刘铁男铁了心要见大场面，忽而扬起脖子，口中爆发洪亮、意义不明的音节。

    这是人能发出的声音？

    刘铁男试着模仿，三番四次尝试下来，舌骨险些脱臼。

    他却不知人有人言鬼有鬼语，高兴口中古怪的声音并非单纯的口技，而是身体与灵魂同时鸣叫而模仿的鬼语。

    下一刻，烛火明亮几分，整个空间逐渐阴冷。奇怪的细小声音出现在四面八方，眼角余光总会瞥到一闪而逝的人影。

    奇怪的声音还在持续，地面结了一层薄霜。

    刘铁男又惊又奇，蹲下身子捏起霜晶观察，却正好与一位蹲在地上的少年来了个面对面。

    只一眼，冷汗就下来了。

    就像是早上见过的、阴魂形态的孩子奶奶，保持着车祸时的样子，身躯变形五官移位。

    面前少年的惨状也不遑多让，连头皮带半张脸都被生生扯去，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肉纹路异常清晰。

    少年与他对视一眼，起身去了纸杯堆叠的金塔前，蹲伏在地，仰起脖子不停吸气。

    刘铁男揉了揉眼，再看，三座金塔前已是密密麻麻蹲伏着形象不一的身影，却都像少年那般使劲儿吸气。

    这还不算结束，承重柱后方，动工一半的墙体，以及天花板上，藏匿着诸多模糊不清的苍白人影，都在等待着什么。

    同时，腐坏的气味，在这片空间蔓延开来。

    脑袋嗡的一声，精神突然恍惚。

    刘铁男甩了甩胀痛的头颅，回过神时，已是出现在某医院的走廊。

    周围寂静无声，安静到能让他听见自己的心跳。

    走廊尽头的手术室亮着代表手术正在进行的灯光，他忽然像想起了什么，快步朝着手术室走去。

    只是临近手术室大门时，被人从身后拽住，用尽力气也无法挣脱。

    “醒醒！”

    高兴一把拉住刘铁男，手指点在对方风池穴上。

    刘铁男立时感觉精神一振，再看前方，哪里是什么手术室。

    那分明是没有砌完整的墙，再往前多走一步，就要走出楼体从高空跌落。

    “是怨气，你被怨气影响理智、干扰精神。”

    扯回刘铁男，高兴给自己点上一根烟，“都说了感觉不对就闭上眼睛，你是真的勇。”

    “事情办完了？”

    刘铁男四下打量，除了蜡烛尚在燃烧，现场多了浓重的腐坏气味，其余的和刚进入时没有什么变化。

    “算是吧，已经吩咐下去，不过成与不成，还要看这帮无人祭奠的孤魂能力够不够。”

    高兴见柳铁男脸色不好，给刘铁男分出一支烟，“等着吧，他们找到残魂，会给你托梦。”

    “谢了！”

    刘铁男点燃香烟，狠狠吸了一口，“你不是一般人……这件案子我会尽全力帮你，相信我，拼着被上面和下面骂，我能给你的绝对比你要求的多，也不会独占功劳。不过事成之后……”

    说到这里，高兴从这个略显臭屁的男人眼中看到一抹温柔。

    “事成之后帮我一次，你肯定能做到。”

    刘铁男喷出一口烟雾，淡淡道，“我曾经有过孩子，我想见一次我的孩子。”

    “这样啊……”

    高兴细细思索一番，操作方面没什么大问题，冲刘铁男伸出手掌，“不太好办，但是，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