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江吟抿唇。

    黑暗里流露出的情感，更容易用呼吸和心跳传达。

    略带沉重的鼻吸声，灵力感知到的生命砰动，无一不在证明他的认真。

    但是他还是想确认，于是用开玩笑的语气问：“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是认真的，一个人多自在，我想好了，现在带徒，三十岁就能放手，剩下七十年我继续逍遥，走到哪算哪。活到九十九就躺在桂花峰上晒太阳，等着随便什么人给我收尸。你要是没死的话，跟我一块也行，回头咱俩再埋一块，下辈子还在一块玩。还有范思诚、刘安康，咱四个埋一块，下辈子早点认识，组成个侠客团举世闻名，你当军师，我当辅助，范思诚你认识，一个剑客，刘安康你也听说了，是个医师，咱四个组合在一起，那就是天下无敌，有我没他，想想就，啧，要不是你当官了，咱这辈子就能成团。不过你当官也好，我要是闯了祸，你还能捞我一把不是？诶，我问你，要是有一天，我犯下滔天大罪，又好巧不巧落在你手里，你会不会放我一马？”林阡见他没回应，歪过头：“嗯？江吟？”

    “会。”

    林阡笑笑：“天打五雷轰的那种罪，你也放？”

    “嗯。”

    “放了你也会遭罪，你也放？”

    “嗯，放。”

    “为什么？”

    “因为你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我就是说假如。”

    “那我会，公正执法。”

    “嗯，这才对，这才是我理想的好官，铁面无私、刚正不阿。”

    “嗯，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也是这么做的。

    “那你猜，如果是你犯了错，落在我手里，我会怎么做？”

    “我不知道。”

    “猜猜看。”

    “剁了喂狗？”

    “你心里我这么坏？”

    “好不到哪去。”

    “你也好不到哪去，咱俩彼此彼此。”

    “嗯，睡觉吧。”

    “今年冬天怎么这么冷，真难熬。”

    “把手给我。”

    “干什么？”林阡伸手，搭上他的手。

    暮江吟拉着他的手，伸进自己衣襟。

    “你做什么？”林阡想收回自己的手，却被他死死拽住。

    “暖手。”暮江吟按住他冰凉的手，贴在自己脖颈、锁骨的位置。

    林阡微蜷着手指，他的体温是自己不可能拥有的。

    “你小时候不是皮的很吗？现在怎么这么老实了？”

    小时候，两人不管是在花涧，还是在东荣都没少闹。

    打个雪仗把自己手冻肿，还要伸进暮江吟衣服里，结果把自己手扭折了。

    手还没好透，又带暮江吟爬树，结果两人双双把腿摔骨折，一个断左腿，一个断右腿，在床上躺一个月，却被人笑话了大半年。

    后来和大人玩捉迷藏，两人都不愿意认输，躲在洞里不吃不喝四天，被人找到的时候，暮江吟差点断气，最后两人被禁足一个月。

    禁足一个月，林阡凿通了墙壁，把隔壁的暮江吟拉来，一起刨地道，结果挖着挖着，塌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