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掌柜的？”林阡敲敲柜台，唤醒老汉。

    “嗯？制棺啊？”

    “制棺。”

    “给谁制啊？”老汉打了个哈欠，缓缓走出柜台。

    “自己。”

    “……”老汉这才抬头，仔仔细细地打量林阡，低声念着：“阿盛？”

    “活不久了。”林阡自然是听到了他的低声询问。

    “唉……”汉子一边叹气，一边摇头，带林阡往里走：“来看看要什么木材。”

    “就金丝楠木吧。”

    “金丝楠木啊，那你得去老王铺子了。”老汉说的面不改色，丝毫不因自己没了生意引起情绪波动。

    “你这没有吗？”

    “你也看到了我这是个小店，做的棺材都是村里自己的老人用。”老汉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便将他往里带，时不时看看他。

    林阡抚摸上一口闲置许久的棺材：“外面人都说长寿村的棺材好，我看他们也都是成船的金丝楠木棺往外运，你这倒是冷清。”

    “冷清点好，你个瓜娃子不懂。”老汉点燃了屋里的蜡烛，偏头间看到林阡侧脸有些失神：“阿盛长高了。”

    林阡对上老汉情深的眼眸，有些质疑，向后看去，身后却空无一人。

    老汉垂下头自嘲地笑笑：“是我糊涂了。”随后拉开了通往后院的门。

    阳光倾斜而下，给昏暗的店铺洒上金色的染料，驱散寒意。

    林阡之前总觉得寿财店阴森怨气重，如今看来是他刻板印象了。

    “都在这了，有相上的吗？”

    “真的没有金丝楠木吗？”林阡看了看院子角落未融化的雪。

    “说过了没有。”

    林阡点点头，走到一口棺材旁边，仔细看了看：“你说谁家有金丝楠木？”

    这人手艺都不知道比那船上楠木棺精细多少。

    “王氏，往东去两条街门铺最大的那个就是了。”老汉摸上陪了自己十几年的棺材。

    “我把木材弄回来，你做吗？”

    老汉笑着，摇摇头：“不做。”

    林阡看他拒绝，料定金丝楠木有问题：“那来一副桐木的吧。”

    “你不去王氏那看看了？”

    “看，你做吧，我先付一些。”林阡掏出钱袋：“多少钱？”

    “一百二十两白银起。”

    “附近有钱庄吗？”

    “有。”

    林阡将一张纸币递给他：“这是一百两。”

    老汉迟迟没接纸币，只是看着林阡的面容：“我小儿子要是还活着，应该跟你一样大了。”

    林阡思索：“因为令郎当时未及冠，所以未能给他制棺是吗？”

    老汉声颤：“那时候他才十四岁。”

    未及冠者不入祖坟，不制棺椁。

    “您就把我当成您儿子，全了自己一个心愿吧。”林阡又拿出一张纸币。

    老汉掩泣：“阿盛啊，爹对不起你。”

    林阡把纸币塞老汉手里：“这些钱您收着，算我孝顺您的。”

    老汉顿时哭的泣不成声，跪在林阡面前，手里的钱散落在地：“阿盛。”

    林阡差点回跪过去，连忙拉他起来：“你干什么？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