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阡垂眸。

    “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是。”

    “为什么呢？”

    “你也知道，我这身子……

    这几年，

    病发时间越来越长，间隔也变短了不少。前几天实在是没忍住才去算了日子，其实结果我早有预料。”

    “你的预料就是，活不久了。”

    “对。每一个从不渝山出来的人，都是这样，号脉号不出什么来，身子骨却都越来越差。”

    虚假的脉象下隐藏的是什么，无从得知。

    但是，林阡想如果剖开他的身体，仔细检查一番的话，或许只有他的心脏还是正常的吧，虽然它时不时会绞痛。

    不堪的可能不只有他，还有他的身体。

    “如果没灵力支撑，我可能早就死了。如果没有这周身灵力维系体内肺腑运作，我早就已经死了，这么简单的规律你还找不出吗？花涧派进去的那几位弟子死的时候，不就是按照灵级从低到高依次自戕的吗？他们撑不住了，也不想撑了，我也是。有尊严的死，好过不人鬼不鬼的苟延残喘。

    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好面子，自尊心强，所以，”

    暮江吟堵住他的唇齿。

    林阡闭上眼睛张开唇。

    以牙还牙。

    这四年多的时光，算是暮江吟从阎王那给他抢来的，想来也挺久的了。

    人这一生能有多少个四年呢？青春又能有几个四年呢？对于二十二岁的人来说，这确实是一段不少的时间了。

    “嗯……”

    林阡缓缓睁开眼。

    他觉得暮江吟这样的人应该是最传统的那一类，从小就读那些封建制度下的作品，学的也是最正统的礼仪，这样的人应该刻板拘束才对。

    “吃不吃汤圆？”

    “嗯……”

    暮江吟擦擦他脸颊的泪：“水做的是不是？”

    “糯米和芝麻做的。”

    暮江吟被他逗笑：“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这招了。”

    林阡也笑出来：“近墨者黑。”

    “好，近墨者黑。”暮江吟走出房门。

    饭桌上，林阡端着碗，夹起一个汤圆。

    “去长寿村查到什么了吗？”

    林阡嚼着汤圆，拿出一个陶瓷罐递给暮江吟：“从纸。”

    “虫子？”暮江吟接过瓷罐。

    “嗯。”林阡点点头。

    “没加封？”

    “没。”林阡摇摇头。

    暮江吟施咒加封陶瓷罐，随后打开盖，休眠中的蛊虫是一动不动：“你买了口棺材？”

    “嗯……嗯。”林阡犹豫一下，还是点头。

    “多少钱？我给你。”

    “二百两。”

    “这么便宜？”一口金丝楠木棺材起码千两白银，二百两？他不会是只买了块板？

    “认了个爹可不便宜么。”林阡笑笑。

    “认了个爹？寿财店的那个？”暮江吟见他又吃一个汤圆：“慢点吃，胃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