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虚空
立文他们前前后后的翻遍了整座山崖密林,山涧溪流,终是见不到我的一点影子。
时间很快过去,惨白黯淡的月亮不知躲进了哪团乌云里,已是半夜三更了。
山中的寒气越来越浓,一阵阵的寒风像阴间的呜咽声在黑压压的密林间盘旋,那寒气混合着呜咽声不由得使人毛骨悚然,如临冰窖。
乡亲们哆哆嗦嗦,陆陆续续从四面八方的山林中往立文这边聚拢过来,一个个都冲立文摇摇头,意思是都没发现我的一点影踪。
寒气越来越重,黑暗的树林里忽然传来了几声乌鸦怪异又悲凉的聒叫声。
人们不免仰头往树梢上望去。
密林光线黑暗,他们没看见乌鸦,却看到那里正有一束束幽绿幽绿的光在他们的头顶上空凄凉地叫唤。
可是,我却能非常清楚地看到那些乌鸦。
那几只停在树梢上的乌鸦,扑楞着翅膀停在树叶间,分明是在对着我叫唤!
那一只只藏在黑色绒毛里的大大的瞳孔,正目不转睛地看着飘在密林半空中我的灵体在叫唤着,一声紧似一声!
难道乌鸦看得见我?它们的眼睛能看见我飘着的灵体???
我情不自禁地慢慢向它们飘移过去……
我离它们越来越近,我看到它们原本煽动着的翅膀在一瞬间收拢了起来,一动不动地停止了叫唤,一双双幽绿幽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我又离它们近了些。
忽然,“扑扑扑”的几声,乌鸦们像受了惊吓似的展翅飞了起来,飞离了树梢,一忽儿就掠过树丛飞出了山林。
乡亲们被乌鸦怪异的声响也吓得一惊一乍起来。
有些人在叹气了。
乌鸦的叫声代表什么?
不言而喻,大伙自然心里明白。
他们劝立文回去,毕竟幼小的孩子念恩三更半夜还在家里等待着他。
此刻,本来抱有一点希望找到我的立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跌坐在灌木中大声地哭喊起来:“小兰,你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呀?你不要吓我呀!儿子还在家等着你哪!啊......”
我也大哭起来,那是一种真真切切撕心裂肺般的悲痛。
我忍不住再一次飘向他,虽然周围那股无形又实实在在的阻力压迫着我,只要我一用力,魂魄就会被迫分散开。
可我不管不顾,我魂体散开了又聚拢,一遍一遍痛苦地扑向立文,化作一阵阵狂风扑向他!一遍一遍地想扑到他身上却又被他身上的那耀眼灼热的阳火给阻碍。
为什么你身体上的火要阻挡我啊?
为什么我看得见你,你却看不见我啊?为什么?为什么?
我郁闷又烦躁地张大嘴呼叫,可是立文他们却听不到我的声音!
我看着乡亲们从灌木丛中将立文扶起劝慰他。
有人道:“这漫山遍野的,我们这么多人都踩烂翻遍了呢,会不会不在这里呀?”
“小兰今天是冲着这山崖溪涧来采三叶青的,她不太可能去别的地方!可是,这都找遍了,为什么一点影子也没有啊?为什么啊?”立文哆嗦着双腿,绝望地仰天长啸道。
我望着立文绝望的神情,呜呜地哭泣起来,可我的眼里却也流不出一丝眼泪。
乡亲们一直劝慰着他,立文终于踉跄着起身随着乡亲们一步三回头地往山下走。
我不由自主地尾随着他们,也跟着飘下山。
可当我跟着他们飘到灵泉村那一汪山泉处时,突然像似碰着了一整片无形的屏障一样,再也无法与他们同行了。
我忙飘到另一处出村的地方,那里依然是一整片无形之墙挡住了我!我试着往上飘,一直飘到了百米的高空再往前方飘去,依然有墙!我再往上再费力的往上飘,还是有无形的墙,根本逾越不了。
我多想跟着立文回家啊,我多想看到我可爱的儿子。
我拼命疯狂地拍打着那些看不见却摸得到的黑暗鬼墙,哭叫着......
没有人听得到我声音,我也没有看到别的鬼魂前来劝慰来帮忙。
这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吗?
不,是一个鬼,我已是一个回不了家的鬼了。
这一刻,我已经彻底绝望了。
我只能受困于这一方小小的地界出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