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保局行动队办公的地方是一栋独栋楼房，还带独院。

    地下一楼整楼都是审讯室。

    里面有各种刑具。建造这些审讯室时，安保局正副局长带着李涯等行动队骨干人员，特意到沪市76号参观取经。

    把该有的刑具全部准备好了。还特意从德国进口了最新式的电椅。

    程浩在局里三楼办公时，经常听到不远处行动队负一楼里传来凄惨的嚎叫。

    行动队办公楼后面，还有一栋三层的楼房。

    它和办公楼在同一个院子里，但两栋楼之间用围墙隔开了，只留了一个小门让人出入。

    这是安保局正副局长、行动队长等几个主要首脑的房间，供他们休息用。

    还有电影室、桌球室供他们休闲用。

    还有秘密会议室。

    老莫走后的第二天，程浩一大早，就来到局里上班。

    走到院子大门口，他敲了敲门卫保安室的窗。

    “程翻译，这么早，也不陪陪老婆，就来上班啦？”

    那中年保安原本半躺在床上，此时慢腾腾爬起来，伸手拉开玻璃窗，探出头，斜眼瞅着程浩略带戏谑地说。

    “七点，不早了。老王你今天怎么还没起床吗？你也睡起懒觉来了！”

    程浩站在室外，隔窗丢给他一根哈德门。接着，他掏出火柴给自己也点上一根。

    老王接过烟点了火，把烟叼在嘴上吸着，双手撑在窗沿上，朝程浩倾过身子，抱怨道：“甭提了，这几个晚上行动队的人和车子半夜出出进进的，弄得俺没睡好。”

    “这不正常，估计又是逮到了什么大鱼吧？”程浩站在室外，跟他隔着窗，边抽烟，边聊着。

    “好像是，我昨晚看到李队长和老黑坐着那辆乌龟壳，押着一个人关到行动队后院去了？”

    “李队长亲自用他的座车押人犯吗？行动队好几辆行动车不用？还关到后院，那不是咱们局里的头头脑脑们休息的地方吗？”

    程浩一副不相信的神色。

    “真的！当时李队长和老黑把那人带进楼的时候，他们楼道里的电闸跳闸了，叫我拿个电筒过去。我亲眼看得清清楚楚。他们押着的那人往后院上楼去了。”

    身为安保局最底层的人员，门卫老王喜欢观察一下局里的人和事，作为一种为他人提供新闻信息的谈资，以此来换几根好烟抽抽。

    见程浩有点不相信他说的，老王急了。

    “哦，那不知这条大鱼是红党的还是军统的？这么便宜他，不押到地下审讯室去，让他尝一尝老虎凳和电椅的滋味。还押到局长休息楼去，那地方我都没资格去！”

    程浩给老王又丢去一根哈德门。

    老王忙不迭地伸手接过烟，夹在耳朵上。前面那根抽到烟屁股位置了，他又使劲吸了两口，才丢了烟蒂，继续说：“我拿手电筒去打上电闸的时候，听到李队长对老黑说，不准告诉任何人他（指这个人）关在这里，不能再有任何闪失！”

    “老王，你说这红党和军统的人怎么不怕死呢，抓不完一样。他们是啥样子，长得三头六臂吗？”程浩问。

    “哪有，昨晚那人犯脸上用一块黑布蒙得严严实实的。面相我看不到。个子不高，矮矮的，就是壮实了一点。也没三头六臂。”

    程浩思忖着，难道就是邮差？

    “好了，”程浩把烟头往地上一丢，“我上楼去了，老王把昨天的金陵日报拿过来，我拿上去！”

    “哦，好的。”老王从信报箱里拿出一摞报纸，递给程浩。

    程浩把报纸夹在腋下，往办公楼走过去。

    他发现行动队独栋楼院子外面，加强了警戒。

    院门口增加了几个守卫，其中一个还背上了一把冲锋枪。

    他走到三楼，进了自己办公室，推开窗。

    他点燃一根烟，装作站窗边抽烟，视线越过行动队楼房的楼顶，眺望它后面局长休息室的那栋楼。

    三楼最东侧的过道上，用一块长长的黑布围住了四五米的地方。

    程浩记得最东侧的是一间套间，汪伪国民政府的要员，日方要员来安保局视察的时候，均安排他们去那里临时休息。

    程浩只是知道赵汉山、李涯等人陪同来访的人去过那间房，但是他自己并没到过。

    以前过道是敞开的，他站在自己办公室这边可以眺望到一点房间外面的情况。

    而现在，那里被围上了。

    程浩忖思着：难道，果真是邮差被转移到这里来了。

    这种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因为，邮差受了刺杀的刺激，知道军统已绝对不可能再容他，肯定会全面招供，“积极”配合李涯抓捕军统地下人员。

    虽然行动队在金陵其他地方还有秘密基地，但关押到那里要经过审批，因为在安保守卫各方面的耗费比较大。所以那里通常只是关押审讯要犯，一般的嫌疑人员还是先放在行动队的审讯室初审。

    这样一来，为了方便邮差带路抓人、指认人犯，把邮差安排在行动队院子的副楼三楼房间里，说得过去。

    行动队应该是抓了不少嫌疑人员过来审讯，程浩站在窗户边思忖时，听到行动队大楼下面传出隐隐约约的惨叫声。

    程浩听到后，心揪得紧紧的。

    这该死的邮差！该死的叛徒！

    他在心里面骂道。

    突然，他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喂，哪位？”程浩拿起听筒。

    “程翻译吗？我是李涯。”电话那头传来李涯略带嘶哑的嗓音，给人一种连日加夜班疲劳未休息好的感觉。

    “哦，李队长，什么事？”程浩警觉起来，耳朵贴在听筒上，听听这家伙到底说什么。

    “你帮我找一份文件，我现在急要，立刻帮我送到行动队来。”李涯说了这份文件的名字。

    放下电话，程浩到文件柜里找到了李涯所要的那份文件。

    是一份日方发来的关于严厉惩处反日人员的措施和相关政策方面的，是他翻译的。

    这份文件的内容无非是些又空又大的套话，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但是，此刻李涯正办着这些事，需要看看这个，好写工作报告，也符合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