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格！”冈本上前挥手就朝两个特务脸上各狠狠扇了一个耳刮子。

    两特务伸手捂着被打疼的脸，站在边上不敢作声。

    “八……”冈本还要再打。

    程浩拉着他的手朝他使了个眼色，朝受了惊吓靠在书柜边的老头努了努嘴。

    冈本醒悟：可别吓着了老头。

    “老人家，误会，误会，你的继续找。”

    冈本“友善”地对着老头说。

    “没有，找不到了。”

    老头正眼也不看冈本一眼，一边淡淡地说，一边把梯子收了起来。

    “这？……程浩君。”冈本愕然。

    程浩上前一步：“老板，这位诚心想看看，你就拿出来让人家欣赏欣赏吧？我再加两块大洋！”

    “没有就是没有！”老头鄙夷地瞟了程浩一眼，“咱们中国的老书，他一个日本人，看什么看？！还在我这里动刀动枪的，想抢我这把老骨头吗？”

    “不，不，不，你误会了，这两个人我的，不认识，不是一伙的，明白？”

    冈本连连摆手解释。

    这时，店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李涯带着几个行动队员跑进来。

    “人在哪？”

    李涯进来就问。

    他先看到了程浩，又看到了冈本。

    他顿时一愣。

    “冈本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李涯以前见过冈本，知道他是日本副总领事。

    “不管你们是不是一伙的，我确实没有这本书，无法拿给你，请回吧！”

    冈本还没回答，老头先下了逐客令。

    “八格！”

    冈本真是气打不到一处来，抬手就要扇李涯。

    “冈本先生且慢，这一定是个误会，请别生气。我给您赔罪！”

    李涯赶紧往边上边躲边道歉。

    “混账东西，坏我好事！”

    李涯躲得过冈本的手，没躲过他的脚。

    冈本一脚踹到他身上。

    李涯被踹得踉跄两步。

    他迁怒于那两个跟踪程浩的特务，骂道：“还不给我快滚！”

    转身朝冈本连鞠几个躬：“对不起，对不起！”

    接着他带着手下灰溜溜走了。

    冈本仍不解气地骂了半天。

    程浩见老头不想拿出书来，便劝冈本离开了，说以后他自己单独想办法再来。

    二人离开店后，找了家饭店的雅座，点了些好菜，边喝边聊。

    任志强本来见柳燕这些天积极地参加剧本排练，正好可以慢慢套套她的话，并准备放长线钓大鱼，借以找到军统的上线。

    做完这个任务，任志强认为，野夫就会兑现承诺，把他送到日本北海道去定居，再给他介绍一个日本女子当老婆。

    这样，他的下半辈子就有着落了。

    他自从当了日本宪兵的暗探以来，人前扮演着爱国人士，人后却为虎作伥，充当侵略者残害爱国人士的爪牙。

    久而久之，他都有点人格分裂来了。

    他心里是多么急切地想再成功地为野夫完成一次任务，然后就可以脱身远遁啊！

    因此，听到柳燕说近期不再来，而且找的理由又明显是个借口时，他急了，立刻偷偷来到宪兵司令部找野夫。

    野夫听完他的汇报，让他沉住气，静等柳燕重新来。

    任志强走后，野夫让人打通了李涯的电话，让他秘密地来宪兵司令部一趟。

    李涯不知野夫因何召开，心里惴惴不安地来到野夫办公室。

    “你的，知道为什么叫你过来吗？”

    野夫双手按在办公桌两边，两眼死死地盯着肃立在面前的李涯问。

    李涯立正挺了挺胸，答道：“大佐，我不知道。”

    心里暗想：难道是自己违反他的命令监视程浩，被他知道了？

    “你的，说实话，是不是又监视了程浩？”果然，野夫直接问及此事。

    李涯想了想，觉得隐瞒后果更严重。

    他于是答：“报告大佐，发生了一起特高课少佐和军统投诚人员被狙杀的案件，影佐机关长下令必须抓到凶手，所以，我没办法，对嫌疑人员采取了监视措施。”

    “你还是怀疑程浩？”野夫从办公桌后起身，走到李涯面前。

    野夫一身黄皮军服，双肩裰着三颗星的大佐军衔，个子虽然不高，但体格极为壮实。

    他站在李涯面前，即使比后者矮了一个头，仍然给后者强烈的压迫感。

    “是的。”

    李涯简短地把他的怀疑依据跟野夫叙述了一遍。

    “哟西，越来越有趣了。”

    野夫脸上闪现一道不易觉察的笑意。

    “你的，听我的，暂时不要监视程浩。”

    野夫朝李涯摆摆手说。

    “……”李涯摸不着头脑，从野夫表情看，应该对他的分析有所认同，但是却一再要求自己不要监视程浩。

    这是怎么回事呢？

    野夫当然也不会将他的计划透露给李涯。

    任志强是他的一枚得意的棋子，即使是在宪兵司令部，也没有其他任何人知道。

    完全由他一个人单线联系。

    “可是，影佐机关长那边不好交代？他责令我们必须尽快破案……”李涯两难地说。

    野夫狡黠一笑，大步走到办公桌，拿起一份文件递到李涯眼前：“你们还不知道吧？影佐办事不力，东京本部已问罪下来。即日调回东京。”

    “那，新来的机关长呢？”

    李涯瞟了一眼那份文件，都是日文，看不懂，只认出“影佐”“调动”几个字，好像也看到了“野夫”两个字。

    “暂时由我兼任。”野夫冷冷地说。

    李涯心里松了一口气。

    起码特高课那边限期破案的压力没了。

    次日，程浩来到下关警察局，以帮赵汉山写方案需要查找资料为借口，进了档案室。

    这档案室也不知道是哪年建的，有些历史了，平常也没啥人来，档案柜上满是灰尘。

    管档案的是个退休返聘的老巡警，接过程浩递过来的一包哈德门，给他开了门，丢下一句“看完了叫我”，就自顾自去外面抽烟喝茶去了。

    程浩在消防一栏的档案柜里找着这尘封已久的资料。

    花了老半天功夫，终于在柜子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本《辖区工厂消防建筑图》。

    翻开来，看到里面都是下关区的工厂的建筑地形图。

    虽然是手工绘制，但也非常精细。

    线条笔直，文字清晰而工整。

    程浩心里想，以前科技水平虽然不咋的，但人做事的细致精神，绝对不逊现代人。

    一页页翻过去，他的目光落在了一个化工厂的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