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隐伴余生

七十七、风浪前夕(二)

    景亭回到公寓坐在沙发上拿着药纠结地看了半天,总觉得自己好多了不用吃药了,心一横扔到了垃圾桶里,很是惬意的躺到了沙发上翻着她的动态,看着她的照片都会觉得自己太幸福了,网上也有很多人说她瞒着身份什么什么的,景亭见了就是嗤笑一声就过了。

    那天的事儿还有声明连着占了好几天的热搜,他鲜有耐心的一个一个翻着,时间就这么从他的指缝中这么过去了。

    苏倾槿出机场的时候正是E国半夜,机场并没有什么人,就算是有人也是昏昏欲睡,因而她的出现也并没有惹起人们的追赶,她看了一眼时间,给景亭打了电话。

    “喂,暖暖,”景亭很快就接了,声音里都带着笑意,“到了?”

    她嗯了一声,把行李交给陈叔,然后上了车,说,“在干吗?”

    “没干嘛,就是在看电视。”

    苏倾槿笑了,问,“吃药了吗?”

    “吃了!”

    他回答的这么爽快让苏倾槿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相信他会好好吃药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继而又忍不住笑了,逗他说,“是吗?吃了几种药?”

    景亭愣了一下,居然开始翻垃圾桶数了一下药盒,“三个。”

    她呵了一声,“有一个药是晚上不喝的,你是不是没好好吃药?!是不是把药给我扔了?现在是不是再给我翻垃圾桶?我都听到垃圾袋的声音了,你有本事啊,景亭,居然敢不给我吃药?!”

    “不不不不是,”景亭赶紧把垃圾桶踢远了一点,“我吃了,我吃了!我真的吃了!!”

    “胡说八道,我不了解你?”苏倾槿的声音带着一些凉意,还带着一些命令的语气,“以后吃药的时候给我拍视频,你不好好吃药当心我回去收拾你!”

    景亭皱着眉头看着被她挂断的手机,有些委屈,还有好多话想和她说都没来得及说,给她打回去她肯定不会接,可是又真的好不想吃药,本来想着趁她不在就不吃了,哪儿知道她这么聪明。蹲在垃圾桶旁边把药盒捡起来,叹了口气,人生不易。

    苏倾槿看着景亭发的视频忍不住笑了,一个大男人喝药喝的脸都皱在了一起,还可怜巴巴的说自己很难过,因为她没有哄他。

    她只能拿着手机给他发消息哄着他开心些,嘴角都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并没有让陈叔先去叶闻秋哪儿,而是先找了个酒店,倒倒时差。

    ……

    章鸿第二天接景亭去输液的时候看见景亭放在茶几上的药,拿着看了半天,笑着调侃,“是不是想把药扔了,被小夫人发现了?”

    景亭冷笑了一下,把被逼着喝药的不满发泄在章鸿身上,抬脚踹了他一下,“滚犊子!连我你都敢调侃了??”

    “啧,”章鸿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把药放在桌子上,笑了一下,“二少啊二少,你也有今天。”

    “少他妈废话,”景亭脱了睡衣穿着衬衫,边穿边说,“快走走走,不然的话去迟了傅渝又该跟小槿说我不好好输液了。”

    章鸿笑着抱着胸看着景亭,觉得这个男人已经废了,“二少,你第一次这么积极。”

    “废话!”景亭推了他一把,快步去换鞋,“她要是生气了我揍死你!”

    章鸿看他想踹自己赶紧走了,在车上递给他自己查出来的东西,说,“张合后天回国,在星云酒店找乐子。”

    “是吗?”景亭笑着摸了摸照片上的人,眼里却带着冷意和不屑,“他自己送上门,我也不能不要不是?”

    “这不是最要紧的事,”章鸿看了一眼景亭,继续说,“苏家派人去看王天柯了,是苏总派去的,还不让咱们的人跟着,在地下室呆了快半个小时,问了什么没人知道。我问王天柯了,他什么也不说,但是眼睛里老是透着一些幸灾乐祸。”

    景亭眼里带着几分探究,靠在座椅上想了想,“我不好他才会高兴,苏父问的什么你猜不出来?无非就是我的身份。只是我有疑惑,他们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不知道,”章鸿回道,“完了,你有一场鸿门宴要去吃,记得去之前先饿上几天,好饭一顿顶三天。”

    “鸿门宴?”景亭笑了一下,轻轻敲了敲车窗,“我不去他就开不了宴。”

    “那你就老别去,”章鸿笑着看了一眼景亭,落井下石道,“小夫人要是知道你还有事儿瞒着她,那就是鸿门宴中宴,非吃不可的那种。”

    “你他妈能不能闭会儿嘴??”景亭虽然觉得章鸿说的对,可是听他说话就老忍不住想揍他,“就你长嘴会说话了??”

    章鸿笑着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表示自己不说话了,却暗暗看着景亭面色越来越烦躁,忍不住幸灾乐祸。

    ……

    苏倾槿到叶闻秋的别墅的时候,院子里有孩子的笑声,又往里走了几步,看见叶闻秋正在陪着一个孩子玩耍,她皱了皱眉,看了一眼陈叔,“我不记得闻秋姐有孩子啊…”

    叶闻秋自然也看见了苏倾槿和陈叔,笑着蹲下身摸了摸孩子的脸,说,“小槿阿姨来接辰辰回家了,嗯?去跟小槿阿姨和陈爷爷问好。”

    那个孩子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跑到苏倾槿面前拉着她的手,奶声奶气地说,“小槿阿姨好,陈爷爷好。”

    苏倾槿心忽然就软了,蹲下身看着他,低头握着他的小手,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叶星辰,妈妈说是星辰大海的星辰,”叶星辰笑着说,“今年三岁了,小槿阿姨,你是来接我和妈妈回家的嘛?”

    苏倾槿轻轻的嗯了一声,说,“我是来接你回家的,爷爷奶奶都很想你。”

    “小槿,”叶闻秋走到她面前,牵着叶星辰的手跟他们打招呼,“这是星辰,景征的孩子。”

    “大少?”苏倾槿眼里带着几分震惊,又看了一眼叶星辰,确实看出来这孩子有些像景征,继而眼眶就红了,“为什么我们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叶闻秋笑着拉着她起来,边走边说,“因为从一开始,这就是我的私心,不仅你们不知道,景征也不知道…”

    “闻秋姐,你…”苏倾槿欲言又止,很是纠结,“都知道了?”

    “知道了,”叶闻秋伸手示意她坐下,也示意陈叔坐下,说,“那年的事,我全部都清楚了,之前叶家接连败落,我身体也不好,便没来得及细查那件事便来了E国养伤。景征一直在查,好几年了,他从来没有来过,也没有派人来过,前几天,他派人来送资料,我才把所有的事情都捋顺了,原来这么多年,都是我错怪他了,也错怪景家了。”

    叶星辰很喜欢苏倾槿,一直晃着她的手要她抱,苏倾槿本来听叶闻秋说话有些难过,可是看到叶星辰就又忍不住笑了,无奈之下只能伸手把他抱在怀里,笑着摸了摸他的脸,“辰辰跟我回家好不好?”

    “好,”叶星辰笑着亲了一下苏倾槿,“小槿阿姨漂亮!”

    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苏倾槿却有些呆愣,这孩子笑着说话的时候,有一瞬间让她觉得,很像景亭。

    ……

    景亭打了个喷嚏,打得脑子有点疼,看了一眼面前的景征,叹了口气,章鸿去找傅渝玩了,景征又在打压他,苏倾槿又不在,委屈都没有地方诉说,让他顿感凄凉,“不是,哥,我是病人,病人你知道吗?小槿要是知道你压榨我,肯定会生气的!”

    景征看了他一眼,并不理他,而是说,“我最近忙得很,闻秋快回来了,这些薛氏的事情我就不多管了,闻秋没回来我可以帮你管,但是她回来了,我就要陪她,你都这么大了,该学会自己管理企业了。”

    景亭皱着眉头特别无奈的看着面前的文件,侧过脸不想再看,低着头无意识的摸着手上的手链,说,“你就不能等一段时间吗?我不是不接…”

    “不接我就跟小槿说你是我弟,”景征点了根烟,看了他一眼,在看到他闭嘴了忍不住笑了,继续说,“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秋园你再上点心,让人好好养护。”

    景亭挑了挑眉,“那是你的事儿,和我无关,我不管。”

    “行,你不管,”景征笑着看了他一眼,说,“那我可就跟…”

    “管管管,”景亭赶紧答应,唯恐他给苏倾槿说他的身份,瘫在沙发上,说,“我头疼,哥,我头疼,看不了文件。”

    “与我无关,我又不是小槿,跟我装没意思,”景征笑着说,“没空管你。”

    说完景征头也不回的就出了办公室,景亭对于景征这种压榨劳动力的行为很是不满,可是又转念一想,景征也给他当了不少的挡箭牌,便认命的开始看。

    薛氏是他的外公留给他的产业,他将来是一定要接手的,不仅仅是为了薛老的临终遗言,也是为了养苏倾槿。

    想到她他就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可是没过一会儿,他就又敛了笑意,拿着外套跟章明说把文件收拾一下送到他公寓去,大步出了办公室。

    ……

    星云酒店

    章鸿跟个门童一样靠在门边上,百无聊赖的晃着手,偶尔跟领班说上几句话,等着景亭来。

    景亭一到,章鸿就赶紧站直身吩咐人把景亭的车开到地下车库去,然后自己紧跟在景亭身边,边走边说,“张合今天晚上有饭局,听说还是娱乐圈那些肮脏事儿。”

    “知道了,”景亭点了点头,上了电梯,卸了中指的戒指,小心的放在衣服里,又把一枚浑身通黑的戒指戴在左手食指上。

    包间里时不时传来男人女人高兴的欢叫声,景亭站在门口轻蔑的笑了,然后抬脚踹开了包间门。

    一片淫靡之像,三两成群,一片肮脏,景亭踢了踢地上的酒瓶,侧过了身不看那些人,觉得看了都是在玷污自己的眼睛。

    那些人愣了一下,然后女人们都发出了尖锐的尖叫声,景亭微微堵住自己的耳朵,看了一眼章鸿。

    章鸿看到了景亭的动作,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说,“都他妈别给老子叫了!滚出去!”

    那些人也都是赶紧捡起衣服披在身上,有的连穿好的时间都没有,就赶紧跑了出去。

    景亭微微捂了捂鼻子,浓烈的香水味还有淫靡的气息让他很是反感,眼里都带着一抹厌恶。

    “景亭?”有一个人并不是多么着急跑,而是拿起衣服围在腰间,笑着说,“我认识你。”

    “张合,”景亭慢慢的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眼里的笑意,微微勾起了嘴角,缓声说,“我也知道你。”

    张合笑了,有些肥胖的身躯带着汗,问,“来找我干什么?”

    “不干什么,”景亭让章鸿关上包间门,然后伸手接过章鸿递来的刀,轻轻摸了摸刀刃,缓缓说,“算一下旧账而已。”

    他食指上的戒指在包间五颜六色的灯光下闪着,张合看到的时候微微眯了眯眼睛,心惊了一下,“二少…”

    景亭笑了,甩了一下刀,抬起眼看着他,“认识我?”

    “二…二少…”张合的嘴唇带着一些颤抖,眼里带着慌乱,“我…”

    景亭眼里的笑意一瞬间就收了起来,狠狠踹了张合一脚,“你他妈自己找死!!”

    看着他痛苦的捂着胸口想靠着墙起身,大步走到他面前用胳膊肘用力的撞了一下他的手,趁他意识不太清醒把他的手狠狠插在了墙上,包间里瞬时传来了一阵痛呼声,张合的额头上带上了细密的汗,皱紧了眉头,脸都红了。

    做完这些,也不过三秒钟,章鸿心里也很是惊讶,看着张合痛苦的样子为他叹了口气,谁让他自己找死,触到了景亭的逆鳞。

    “二少…”张合痛苦出声,“女人…而已…”

    景亭微微眯了眯眼,接过人递来的刀又把他的另一只手钉在墙上,看着墙上的血迹笑了,边擦着手边说,“那是对你来说。她于我而言,是比我生命还要贵重的宝物。当年想那么对她,我没找你算账,是因为我不知道,但是我现在知道了,就来跟你算一算帐,知道你不怕苏家,但是你要记得,她...”

    说到一半,景亭把带着毛巾扔在他脸上,一字一句的说,“是我景亭的夫人,你动她,就是在找死!”

    说完这句话,景亭又狠狠的踹了他一脚,犹觉不解气,又踹了他一脚,看着他嘴角都溢出了血迹他心里才稍微舒服了一点,转身出了包间,让章鸿收拾残局。

    回到公寓,未看完的文件已经被送了回来,他却不太有心情看,坐在沙发上看着落地窗外的夜幕,心疼的无法呼吸。

    他不在的那几年,她到底经历了多少的事情,她没说出来的事情到底还有多少…越想他越心疼,眼眶都红了。

    如果他当时能去接她,而不是在等她,或许她的人生还是阳光向上的,而不是这么多的黑暗和肮脏…是他打破了她原本明亮的生活…他又自然而然的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陷入了极度的内疚无法恢复自己的理智…

    直到定的喝药的闹钟响了他才回过神,缓了一会儿神,才拿过药喝了,喝完就又有些忧愁了。

    药真的好难喝,对她的思念又深了一层。

    ……

    叶闻秋让苏倾槿来E国,是想让苏倾槿帮自己处理一下在国外的资产,苏倾槿笑着答应了,用最快的速度处理了这些资产。然后折返到了国内。

    但是她回国的消息,并没有告诉景亭,因为她已经得到了确切消息,他就是景家二少,她并不打算和他握手言和,怎么都要好好造作一番,好让他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纵容他归纵容他,但是在有些问题上,她寸步都不能让。

    叶星辰很粘着苏倾槿,一有机会就要让苏倾槿抱自己,尽管叶闻秋已经跟他说了很多遍小槿阿姨腰不好不能老抱他,他也只是不厌其烦的要跟着苏倾槿,就算苏倾槿不抱他都行。

    景征来接叶闻秋和叶星辰回秋苑的时候,叶星辰窝在苏倾槿的怀里,抱着她的脖子哭的特别伤心,眼泪鼻涕泡都冒出来了,仿佛苏倾槿是他亲妈一样,搞得在场的人都有些哭笑不得。

    看着景征走了,苏倾槿知道,景亭过不了多久就会知道自己已经回了国的消息,回来好几天都没有联系他,他肯定是会察觉的什么的,说不定还会矫揉造作一番。

    所以她要赶在景亭前面先造作起来,毕竟做人,就是要出其不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