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往事

第三十章 师大的妹子

    师大位于科大和煤校之间,科大、师大都是一般本科,煤校是个专科学校。在大学生中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那就是工大的房子,科大的包子,师大的妹子。对男生来说,真正有吸引力的,当然要数师大的妹子了。工大的房子,指的是学生宿舍,那确实是其他学校不可比的。科大的包子,含有一定的讽刺意味。意即这个学校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就只是包子出名而已。师大主要是培养老师的学校,女生数量相对较多,姿色总体来说确实较好。煤校的特色,顾名思义,应该研究的是煤炭的勘探和开采了。这种专业,与师大恰恰相反,绝大多数是男生。

    胡宽在税专跟人打了一架,罗娟一家人也因此知道了他们之间的恋情。罗娟母亲背着她从中横加干涉,并且要胡宽发誓,从此以后不找罗娟。那天胡宽离开后,罗娟就问起她母亲。她母亲跟她挑明了,反对她跟胡宽谈恋爱。她做出了很多反驳,但是最终反驳无效。她回忆起那天,他眼神中为什么透露出了一种无奈和无助,原来是她母亲给了他一个当头棒喝,而她自己却被蒙在鼓里。为了防止他们在一起,每个周末,罗娟家里人都会把她接回家去。只是罗娟想出了一个主意,那就是周末不能去,她就上课期间去见胡宽。一个周三的下午,她上完了课,就去工大找他。然而胡宽却因为心情不好,一直在外打牌,那个晚上他通宵未归。那天她等了很晚,胡宽一直没回,李飞虎只得让她留宿在谢敏寝室。为了赶上午的课,第二天她早早的就走了。

    没想到罗娟母亲在她班上安插了暗线,对于她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这真可谓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啊!她母亲得知她上课期间去找胡宽,心里很是焦虑。她思来想去,没有惊动她女儿,却暗地里去工大找到了胡宽。是她女儿主动去找胡宽,她也就不好意思责怪他。她苦口婆心的跟胡宽说了老半天,话虽然说的很是委婉,意思却非常明确,那就是不希望他们在一起。最后她又提了一个无理的要求,说是罗娟以后如果来工大找他,要他躲着不见她。

    罗娟主动来工大找胡宽,似乎又让心灰意冷的他看到了一丝希望。只是她妈妈的再次出现以及那一席话,犹如一瓢冷水,熄灭了他刚被点燃的希望之火。胡宽一气之下给罗娟写了一封信,说是自己重新找了个女朋友,要她以后不要来找他。罗娟不知实情,她还信以为真。她大哭一场以后,给他一封回信,大骂他是负心汉。从那以后,他没去找过他,她也没来找过他,一段姻缘就这样结束了。

    自从罗娟母亲开始干涉他们的恋情以后,胡宽的心情几乎低落到了极点。每个周末,不是忙于打牌赌博,就是沉迷于舞厅。只是对于打牌,要想团体作战已经有些困难了,要想给别人“带笼子”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熟悉的牌友知道,只要他们三人有两人同时上场,基本上是只赢不输。对方虽然不能明确他们到底玩了些什么诡计,却已经隐约感到一定有问题。所以,只要他们三个同时上桌,甚至只要有两个同时上桌,就没人跟他们玩了。而单打独斗基本是凭手气,要想把别人口袋里的钱放进自己口袋就非常不容易了。那段时间胡宽心情低落,经常靠打牌消磨时间,往往是输多赢少。对于胡宽而言,舞厅只有两个小时左右的热度,过了那两个小时,回到寝室后同样是剩下了寂寞。

    一个周末,胡宽去科大张宏那里玩。张宏看他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就劝说他:“天下何处无芳草,只要耐心去寻找!一个男人,不要吊死在一棵树上!”胡宽叹了一口气,说道:“话是这么说,真正自己碰上了,又有几个人能够做到呢?”只是他觉得朋友也是好心,就说道:“不要担心,我自己会尽快调整过来的。”

    那天晚上,张宏约了几个同乡陪胡宽吃晚饭,饭间喝了些啤酒。酒足饭饱以后也没别的事,张宏就提议一起去校园舞厅跳舞。往舞厅去的路上,张宏不知怎么就改变了主意。他说道:“要么我们今天换个地方吧?每天都呆在自己的校园里,真是有些厌倦了!”胡宽说道:“随你们,反正是打发日子,去哪里都行!”张宏想了想,说道:“去附近的师大,那里的女生多,怎么样?”胡宽知道,“师大的妹子”是师大的一张最为响亮的名片,那是有口皆碑的。他嘴里不说,心里头却是痒痒的。其他人也觉得张宏的主意好,一伙人于是往师大去了。

    师大离科大不远,接近半个小时的路程,相当于在大学校园逛上一大圈。师大没有科大那么大,舞厅也是借用的食堂,跳舞的人也不少。走进舞厅,他们发现,师大就是师大,女生的比例比其他学校确实多多了。那次同去的没有女同学,要么自己几个跳,要么自己在舞厅里找女伴。大伙借着酒劲,个个睁大双眼,寻找那些身边没有男生的女生。他们知道,大学里不是每个女生都找了男朋友。而找了男朋友的女生,男朋友也不一定在身边。再说,挖挖墙角也没关系,说不定就挖成功了。他们知道,很多被拆散的鸳鸯,往往是女孩耐不住寂寞,最后被别人挖了墙角的。

    同去的几个,都喜欢跳舞,而且都堪称是“舞林高手”。他们经常出入于舞厅,不管是慢四、慢三、快四还是快三,都跳得不错。除了这些,他们还都会跳抢四。抢四的节拍和快四一样,带有快三的旋律,却比快四和快三多了几分野性。胡宽和他们一样,不停地邀请女孩跳舞,只是完全找不到跟罗娟在一起的感觉。

    跟女生跳舞,他总会在有意无意间把对方跟罗娟做个比较。他跟罗娟在一起跳舞时,是前进还是后退,是往左还是往右,有时是一个手部动作,有时是一个眼神,有时甚至什么都不要,就自然的发生了。他需要什么,她需要什么,似乎都有一种心灵感应,不需要什么言语去说明。而跟其他女生跳舞,他不时需要用动作或是言语去调整对方的节奏以及方向。有时他把舞伴拉近一点以保持跳舞该有的较为合适的距离,有些女生反而以为他想沾她的便宜。有些女生一脸严肃,有些女生腰板太硬,有些女生不太情愿……只是不去请女生跳舞,或是没请到女生跳舞,他心里又是空落落的。

    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场的时间,那可是胡宽的拿手好戏。所谓中场的时间,就是自由舞,灯光、舞曲和节奏都非常狂野的那一种。灯光闪烁了起来,音乐疯狂了起来,鼓点雷动了起来,人们骚动了起来。舞厅里,男男女女,这里一群,那里一堆,尽情地挥舞着自己的青春。手势配合着脚步,人们夸张地摇着头晃着脑,狠命地扭动着腰肢,每一个动作都散发着青春的力量。胡宽对于舞蹈似乎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加上经常出入各种舞厅,更加是见多识广。每次中场的时候,只要他、李飞虎、赵波带头跳了起来,周边无论是男是女,大多会跟着他们一起舞动起来。他们无论是脚步,还是手势,刚中带着柔,柔中透着刚,端庄中带着妖娆,那简直是美好与诡谲的化身。他身体的各部位随着音乐和鼓点有节奏的舞动起来,完美地糅合在一起,动感的力量一展无余。

    正是他那种大胆与疯狂,吸引了张丽。她慢慢加入了他的队伍,并随着他们一起舞动起来。她的加入,让胡宽眼前顿时一亮。只见她脚上穿了一双矮跟小皮鞋,下身是一条灰色喇叭牛仔裤,上身是一件红底格子衬衫,衬衫的前摆在肚脐眼前打成了一个结,熨烫过的略卷的发梢随意的披在脑后。这身打扮与罗娟是完全不同的,罗娟的穿着是淑女型的,而她的着装却完全是休闲的,这点跟胡宽很像。他感觉她与罗娟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罗娟内敛、温柔,而她大方、刚烈,多了几分野性。她似乎与他一样拥有着对于舞蹈的天赋以及对于舞蹈的狂热,他们慢慢地靠近起来。她接受能力很强,很快适应了他的步伐,并且能跟上他的节奏。她跟着他疯狂地舞动了起来,他们通过眼神和动作热烈的交流着,他们配合的几乎天衣无缝。他们很快成了舞池中人们关注的焦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一对情侣。

    直到中场结束的时候,他们都感到余兴未尽,他们似乎都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中场结束以后,他们似乎都不愿意离开对方。他们一曲接一曲地跳着,他恰如其分地搂着她的腰肢,不时低头在她耳边说着什么。她温柔地回应着他的每一句话,然后露出一张甜美的笑脸。她发自内心地说道:“你舞跳得真好!”胡宽说道:“你也一样啊!”张丽谦虚地说道:“那是你带的好呢!”她接着问道:“你应该不是这个学校的吗?”他回道:“你怎么知道?”她说道:“我经常来舞厅,应该没看见过你。”她说道:“我是工大的。”她带着羡慕的口吻说道:“厉害啊!哪个专业?”他回道:“谈不上厉害,或许是当年高考运气还算好吧,我学的是环境工程。你呢?”她说道:“我就是师大的,英语系的。不过我读的是三年制的XJ班,录取分数线比其他班低一点。毕业后也就一张专科文凭,要去XJ才可以安排工作呢。”

    胡宽带着一丝安慰的口吻说道:“安排工作与自己找工作各有各的好呢,听说以后可能都会并轨,双向选择呢。”他接着说道:“听说XJ很美啊,只是没有去过。等我以后工作了,一定要去XJ玩一趟。”张丽说道:“我也还没去过,那里美是美,就是太远啦,听说要坐几天几夜的火车呢!”胡宽说道:“你如果真的去了XJ,到时我就去找你!”张丽开心地说道:“好啊,好啊,那到时我就在XJ等你!”胡宽带着试探性的口吻问道:“你有男朋友吗?”张丽嫣然一笑,说道:“你猜猜?”胡宽假装犹豫了一会儿,说道:“肯定有!”张丽调皮地说道:“为什么说我肯定有呢?”胡宽说道:“像你这么漂亮的女生,没男朋友才怪呢!”张丽脸上出现一丝娇羞,她说道:“我真的没有呢!我们班上四十多个人,男生才四个。可能是他们天天生活在女生堆里,一个个变得比女生还娘!”她接着开玩笑似地说道:“英语系的女生,接触的多是女生,要找个男朋友不容易呢!”

    这话胡宽还真是第一次听说,他只觉得男生要找个女朋友不容易,没想到女生要找个男朋友难。只是听张丽那么说,他又觉得多少有些道理。他心想,这真是浪费资源啊,放着这么多的女生打单没人追。胡宽接着又开玩笑似地说道:“我建议你去XJ之前找好男朋友!”张丽回道:“为什么呢?”胡宽说道:“听说那里人一年四季难得洗上几回澡呢!”张丽知道他说的不假,那是因为气候的原因。她在他的手臂上轻轻拍了一下,说道:“谁说我会在那边找男朋友呢?!”

    他对她有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他感到她也是。每跳完一曲,他有时故意拉着她的手不放,她慢慢地开始不再在意。她看到他不时跟张宏他们几个打招呼,就问道:“他们是你师大的朋友吗?”胡宽说道:“他们是附近科大的,我以前的高中同学。”

    他趁休息的时候,把张宏他们叫过来跟张丽认识。她很是大方地说道:“我今天是一个人来舞厅的,下次你们过来,我把同寝室的姐妹们都叫出来给你们认识。”张宏听她那样说,很是开心,他说道:“那就太好了,我们是科大的,离你们师大也不远,下次一定会再来的。”张丽说道:“你们科大的包子,倒是很出名啊!只是我还没去过科大,也没吃过那里的包子。”张宏知道,一般人说起科大的包子出名,往往是带有一些贬义的。而师大的妹子,那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是男生们梦寐以求的。他知道对方并没有恶意,于是带着一丝奉承的语气说道:“科大也就是个包子出名,哪能跟师大的妹子相比呢?那才是有口皆碑的呢!”看着张丽似笑非笑的表情,张宏接着说道:“只要你肯赏脸,随便什么时候来科大,我保证让你把科大的包子吃个饱!”张丽带着满是期待的表情说道:“那好啊,有你这句话,我是一定要去的!”

    舞会结束,胡宽坚持送她回寝室,目的就是为了多跟她说几句话,多陪她走走。她没有拒绝,加上离熄灯还有一段时间,她说是带他去校园走走。胡宽在舞厅跟张宏打了招呼,说是跟张丽可能会有些后续活动,要他们在校门外等着他。张宏他们早看穿了胡宽对她的心思,也看清了女孩对于他的好感。张宏一行心里虽然有些酸不溜秋的,对他却也很是有些佩服,也为有这样的兄弟而得意。

    他们行走在校园,身子挨得很近,胡宽时而牵牵她的手,一副老相识的样子。她时而顺着他,时而又挣脱了他的手。胡宽懂得她的心思,毕竟才认识不久,就表现得如此亲密,似乎有些轻薄和冒昧。他不时偷偷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他知道,离熄灯时间越来越近了。他慢慢把她往小径上引去,行人越来越少,他心里开始躁动了起来,他也感觉到了她对他的依依不舍。在一棵林荫树下,胡宽放大了胆子,面对面的抱住了她。他在她耳边喃喃的低语道:“我不想让你走!”张丽任由他抱着,脸上也是依依不舍的表情,回道:“我也是,只是就要熄灯了,我要回了,你也回吧,下次再会吧!”听了她的话,胡宽把她搂得更紧了。熄灯铃终于响起来了,她从他的怀里挣脱,一路往寝室跑去。胡宽看着她慢慢远逝的背影,大声说道:“我下个周末再来!”张丽一路小跑一边回过头来回道:“好,我等你,快回吧!”

    胡宽没想到幸福来得如此突然,让他回味无穷。张宏一行在校门外左等右等,终于看见胡宽从学校走了出来。胡宽故意装出一副很失落的样子,他是想逗逗他们,看看他们的反应。张宏看他一脸不高兴的样子,问道:“等你这么久,难道什么收获都没有?!”胡宽没有回答,慢慢往前走着,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张宏跟了上去,他把手搭在他的肩上,安慰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慢慢来,女生哪有那么容易就上手的?!”

    胡宽终于忍不住了,趴在张宏耳边说道:“基本上搞定啦!”张宏瞪大了眼睛,啊的一声回道:“你狗日的,搞定了,还装成那个死样子,看我不锤死你!”其他人听见了,就一起往他身边涌去,做出要揍他一顿的样子。胡宽一边假装躲着,一边说道:“下周再来,她说是把她的姐妹们都叫出来,到时你们放大胆子去追就是。”张宏说道:“那还差不多,只怕我们没你那么大的魅力。你是高手,把你泡妞的方法跟我们说一说。”胡宽确实也是意犹未尽,于是绘声绘色地讲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张宏一行人听的如痴如醉,个个羡慕不已。张宏既为兄弟开心,又是半开玩笑似地说道:“我们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你倒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