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的岁月里,长大成人

第十二章

    这一段小插曲结束之后,众人结伴一起走进了我家的西屋,自古,百善孝为先,众人回家的第一件事,当然都是进屋看望自己许久未见的母亲。

    此时我奶奶刚刚收拾好了早上我妈他们几人吃饭的桌子,现在正倚靠在搁置炕上的被褥休息着。

    尽管我奶奶当时的身体算是比较健朗,但经过一早上的忙碌,老人家也略显疲态。

    清晨的一缕阳光悄悄透过玻璃,映射在奶奶苍老的脸颊上,老人紧闭着双眸,安详的享受着清晨阳光的一次次按摩。

    阳光轻轻的揉搓着奶奶脸上布满沧桑的皱纹,仿佛它再努力一次,就可以将奶奶逝去的流年一点一点拨弄回来。

    三言两语的时间,众人已经来到了我家西屋门前。

    我老姑杨雅霜人还尚未进门,声音已是传进了奶奶的口中。

    “妈,你干啥呢?咋不下地瞅瞅你老姑娘呢?下回不回来了啊~”

    别看我老姑已经是三十几岁的人了,但在奶奶面前,依旧是撒娇不断。

    奶奶闻言,依旧没有从炕上下地,只是安静的享受着,已经渐渐逃离这间屋子的清晨最后一抹阳光。

    随后淡淡的开口说道:

    “你一个月往我这跑八回,知道的,是你嫁出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让我那亲家给你退货了呢!滚滚,别隔着烦人。”

    “哎?大哥你瞅这老太太,她,,她还嫌弃我...我下回不回来了,哼,你别想我。想我我也不回来!”

    我老姑杨雅霜像一个小女孩一般,在自家大哥面前撒着娇,随后又对着奶奶做出一脸傲娇的模样,就是胸脯被气的一鼓一鼓的。

    “哈哈哈,老妹啊,你就知足吧,你离妈家近,这想回来也就回来了,不像你哥我哟~想老妈了,也一时半会回不来哟!”

    我大爷杨成才听见自己的妹子抱怨,也是一脸宠溺的看着自己的妹子,随后转过头对着奶奶问道:

    “妈,最近身体咋样啊?有没有哪不舒服的?心脏最近还好吧?没闹啥毛病吧?”

    奶奶闻言,睁开了刚刚紧闭的眼睛,望向了自己的大儿子(尽管,不是亲生的。)开口说道:

    “哎呦,成才回来啊,快快快,上炕,好好好,妈身体好着呢,有良他们两口子照顾着,啥都好着呢,你不用惦记妈。你咋样啊?哟,小丽和我大孙子也来了啊?来来,让奶奶瞅瞅,我大孙子长高了没有?”

    “小强,见着奶奶咋不说话呢?快叫奶奶!”

    杨成才见到自己的儿子在自己母亲身后怯怯的躲着,顿时心中又是生出一股无名之火,自己这儿子到底随谁呢?!完蛋玩意!!

    杨文强听见自己的父亲叫自己,身上不由自主的一激灵,这一早上的遭遇,真是在他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了不小的创伤了。

    如今的他,看见杨成才看向自己那如鹰隼一般犀利的眼眸,就会不由自主地瑟瑟发抖。

    我想不止是儿时的杨文强畏惧自己的父亲,在咱们华夏,可以说自古便有严父慈母的说法。

    试问?又有谁,儿时不恐惧生气时的父亲呢?

    只是随着时间渐渐的推移、流逝,那个怯怯藏在父亲身后躲着风雨的少年,终究活成了,同样可以为他人遮风挡雨的大人。

    杨成才见到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畏畏缩缩的躲在自己母亲的身后,依旧不说话。杨成才恨铁不成钢的脾气一时间再度如点燃的火药一般,炸裂在自己儿子面前。

    “小憋犊子,跟特么你说话呢!完犊子玩意,见着自己奶奶都不会说话了?说话!”

    杨文强被自己父亲这么一喊,却是更不敢言语一声了。

    奶奶见状,顿时用责怪的语气说道:

    “成才啊,你这脾气可得往回收收,别老这么吓唬孩子,小强才多大啊,你瞅瞅让你吓唬的,来,小强过来,到奶奶这来。放心,有奶奶在,你爸他不敢把你咋的。他要在吓唬你,奶奶替你揍他。”

    杨文强听见奶奶的话,怯生生的在自己母亲身后探出头来,想过去,却又畏惧的看了看自己的父亲。

    “小丽啊,快带着孩子上炕,你瞅你,这给孩子吓得。”

    奶奶见到自己的大孙子如此,心中难免心疼。前面一句话是对着我大娘韩丽说的,说到后面的时候,奶奶又是瞪了一眼我大爷杨成才。

    “哎,妈,来,文强,跟妈到奶奶这来。”

    韩丽听到奶奶的话,连忙拉着杨文强的小手来到了奶奶身边。其实她早就希望奶奶出言解救他们娘俩了,毕竟看着自己的孩子从一早上就开始被自己老子训,她心中也一直不是个滋味。

    哪个母亲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奶奶如此,韩丽自然也是如此。

    “奶~”

    杨文强到了奶奶身边之后,双眼含泪的喊了一句“奶”,哎我去,那表情拿捏的,那叫一个让人心疼啊。

    “哎哟,奶奶在呢啊,好大孙子,不怕不怕。奶奶帮你揍你爸,看他还敢不敢说你了。”

    奶奶见到杨文强那一脸委屈的模样,顿时是一脸心疼的表情。同时又不自觉地瞪了自己的大儿子一眼。

    “哥,不是我说你,你可不能老这么说小文强啊,孩子自尊心都让你骂没了。”

    我老姑此时也对着自己大哥说着,这要是别人说这话,估计以杨成才火爆的性格,早就跟他吵吵起来了。我特么自己儿子,怎么教育跟你有毛关系?

    但没招儿,谁让说话是自己的亲妹子呢,还是自己从小带到大的那种。

    其实,我老姑两口子同样和我大爷一家一样,两口子育有一子,名曰刘晖。

    只是今天那小子赖床,怎么叫就是不起来,气的我老姑杨雅霜索性就给他丢给了他奶照顾,所以今天他也就没跟着一起来。

    “行行,今天妈在这,我不说这小瘪犊子就是了。这家伙让你们整的我好像多不疼自己儿子似的。你们忘了老爷子当初怎么揍你们的了?这现在还说上我了。”

    众人见到杨成才一脸吃瘪的模样,都是露出了一脸忍俊不禁的表情,全部眼中含着笑意,没有言语。

    提到爷爷,小杨也就过多的说一嘴。

    听老爸讲,当初他们还小的时候,爷爷对他们是很严格的。

    那个年代流行着一种病态的观念“棍棒之下出孝子”,所以,爷爷的教育理念便是一个字“揍!”

    犯了错要揍,没犯错也要揍,不听话要揍,不干活还要揍。

    我爸说,他小时候,只要爷爷一个眼神,就能够将他吓得够呛。

    那种恐惧,是自幼被爷爷以暴力的手段硬生生的刻在了骨子里的。

    “你爹那是啥时候啊,你小子倒是学的好啊,大孙子,以后你爸再揍你啥的,你就给奶奶打电话。奶奶替你做主。”

    奶奶听见杨成才提到爷爷,不满的看了他一眼。毕竟,爷爷的脾气,身为妻子的她自然是深有体会的,心中也很清楚,爷爷的脾气。

    这边说话间,外面已然又来了新人。

    随着大黄狗无能的狂吠和门外摩托车发动机的轰鸣声渐渐落下,两辆老式的125摩托缓缓停在了我家院中,随后只见两男两女同时下了摩托车。

    同时在大黄狗的吼叫声,落在锁链绕起的阵阵尘埃中之后,今天显得格外忙碌且快乐的杨成良,啊,也就是我敬爱的老daddy,从屋内探出身子,走了出来。

    我爸见到来人,立即脸上露出了今天早已形成习惯的笑容,开口说道:

    “四姐,五姐,你们这道儿远,咋也来这么早呢?”

    “哎呀,这不你五姐嘛,一大早上就吵吵八火的,说早点起来,好过来瞅瞅你这有没有啥活儿啊,好帮着忙活忙活。好家伙,这一大早给你姐夫我欺负的啊,还有你那大侄子,死活让孩子抓紧起来,你说谁家小孩儿不赖床....”

    出声说话的人是温冬鹏,也就是我五姑的丈夫,我的五姑父。

    这人是出了名的碎嘴子,这见着我爸,一张口就开始没完没了的说个不停。

    (注:“吵吵八火”指两人争吵的比较激烈。)

    “行了,没完没了了啊?给你点阳光你就赛脸。巴巴没完了呢?让你起早委屈你了被?”

    杨雅蓉不等温冬鹏说完,就出言打断了他的后续。劈头盖脸给温冬鹏一顿怼,属实给这小子噎了够呛。

    “行了啊,你俩,搁家吵吵就拉倒了,别搁妈家吵吵八火的。磕碜不磕碜。”

    杨雅琪见到两人依旧是余火不消,开口教育道。

    “四姐,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两口子多乐意吵吵似的。”

    “就是就是,四姐父,你也不说说四姐。”

    杨雅蓉两口子听到杨雅琪的话,立刻转变态度,统一战线,一致对外了....

    这一幕,给杨雅琪整的一愣一愣的。过了好久才憋出一句话来。

    “你俩,,,挺好!!”

    随后又转头瞪了一眼自己的爷们,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咋?你哑巴啊?看不见自己媳妇让人欺负了?屁都不敢放?”

    害,要是赵军听见这句话,估计只能默默的在心里说一句“我放了,,你,,没听见.....”

    “你瞅,你几个这是干啥吧,好几个月都见不着一回,见面就干架。五姐夫,你不说我大侄子也来了嘛?人呢?咋没瞅着呢?”

    我爸此时真是头上一头黑线在满布啊,这特么叫什么事啊!这几个活祖宗,干架也不分个时间地点,也不看看现在是啥时候!

    害,没招儿啊,还得接着忽悠啊。就算抛开血缘关系不谈,这几位也是远道而来的且(客人)不是?咋说,也得招待好啊。

    “啊,我大哥温东喜一会也回天南这边,小越我丢给他了,让他一会带小越过来就成。害,良啊,不是我说,回天南的道是真他娘的破啊,你是不道啊,这特么一路给你五姐我俩颠哒的啊,现在这屁股还有点疼呢,一会你可得....”

    温冬鹏听见我爸问自己儿子,瞬间又开始了他滔滔不绝的言语,听得我爹又是一头黑线啊。心中暗骂:“我特么问谁不好,我非的犯贱问这货!!”

    不等温冬鹏说完,我爸就转头对着自己的四姐说道:

    “四姐啊,快快,先进屋,别搁着待着了,我老姐两口子和大哥一家也都搁屋里呢,走走,进屋说吧。”

    杨雅琪也知道,在从这里待下去,非得让这个死碎嘴子墨迹死。所以,听见我爸的话之后,连忙出言附和。

    “走走走,赵军啊,你不说挺长时间没看着妈了嘛,还不抓紧进屋啊!愣着干啥?走啊!”

    “哦~哦....确实挺长时间没看见老太太了,走走,进屋进屋。”

    赵军似懂非懂的出言回答着,心里独自琢磨着:“我啥时候说老长时间没看见老太太了?那是你妈,又不是我妈好吧?看不看的,跟我有啥关系,不过也确实有些日子没看见老太太了....”

    当然,这些话,他可不敢当面跟杨雅琪讲出来,他只是反应慢些,也不是傻。

    “你瞅啥啊,你不也说了挺长时间没看见妈了嘛?这功夫又不进屋了?撒冷进屋得了。别搁着墨迹了。”

    杨雅蓉看见温冬鹏不明所以的望着远去的杨雅琪夫妻二人,心中那个气啊,自己这特么找了个啥玩意吧!一天天地,除了墨迹这个就是墨迹那个的,这货真是咋看咋让人来气,吃啥啥没够,干啥啥不行的货!杨雅蓉真是越想越来气,伸出手就是一个大比兜。

    “瞅瞅瞅,瞅啥瞅,人家四姐俩人都进屋了。你还在这墨迹啥呢?自个搁这嘎达待着吧,我进屋了。瞅你就不烦别人。滚。”

    言罢,杨雅蓉转身就像我家的里屋方向走去。

    温冬鹏此时那可真是委屈极了,这哥们感觉,现在全世界都是悲伤的。

    默默的感叹了一句“唉,婚姻啊,果然是男人的坟墓。”

    随即又转头对着我爸说道:

    “你瞅没,良啊,你五姐夫苦啊。你瞅瞅,唉,这特么叫啥日子啊....你给你五姐夫评评理,你说说,我对她杨雅蓉哪点不好了,她倒是说啊,不行我改改还不行吗?这特么一天天的,,”

    “那个....五姐夫啊,你现在?不追?你要是再不追,估计你回家,今晚就上不了炕喽。”

    我爸此时头上的黑线就没下去过,他真是恨不得朝这货的鼻子狠狠轰出去一拳啊!那场面,得特么老解气了吧!

    “哎卧槽?你说的对啊,良,等等我啊....雅蓉,雅蓉,,等会。”

    温冬鹏是一边喊着自己老婆的名字,一边朝着屋内的方向追去。场面异常滑稽,我爸看着狼狈追上去的温冬鹏也是摇了摇头,五姐当年怎么就看上这货了呢?不是,他当初也不这样啊?不然,我咋的也得拦着点五姐啊....

    就在我爸在院子里感慨温冬鹏伟大魔力的时候,此时,我家的后门却是响起了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