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到饭点，但宁显带着几人，堵在了学堂门口。

    宁显放过了所有人，唯独陆暗准备通过时，把路封得死死的。

    “让开。”

    陆暗表情冰冷。

    这个宁显，老师不在，有些太嚣张了。

    就算村长家的儿子，在村里横行霸道惯了，也不会没理由的堵别人的路。

    想来这几天，自己并没有惹他，只是被他欺负而已。

    “陆暗，老实交代。早上用了什么戏法？你个没读过书的乡巴佬，根本不可能背出来。”

    宁显用丝毫不信的眼神，望向陆暗。

    “你要知道这篇文章，本公子可是提前背了三天的。是不是许教谕提前告诉你，今天夫子要抽背的内容？”

    本来今天准备出出风头，让夫子表扬下自己的，博得学子中一人的关注，没想到被陆暗抢了风头。

    这才是宁显今天堵门的真实原因，但是一向心高气傲的他，怎么可能说出口？

    “滚。”

    陆暗没心情跟他解释。

    因为脑中的陵光，正催促着他赶快去食堂用餐。

    “好，好好。敢跟本公子这么讲话，在宁城你是头一个。”

    宁显面色有些恼怒，随即像想起什么了，一脸坏笑。

    “哦，我想起来了。赵义说，你爹在城东铁匠铺干活。许教谕管得了县学，管不了外面。今天我就让你爹收拾东西滚蛋。看你怎么上学？”

    陆暗面色一沉，“你凭什么，我哪里得罪你了，我爹哪里得罪你家了？”

    宁显得意洋洋。

    “凭什么？就凭我姓宁！”

    话音未落，陆暗便冲上去，和宁显扭作一团。

    用牙齿咬。，用头顶，反正什么招数都使出来。

    宁显从小娇生惯养，虽然赵义教过他一些拳脚，但出乎预料的被陆暗缠抱住，加上心中慌乱，什么功夫都使不出。

    “快！快帮我把他拉开。”

    宁显才想起来旁边还站着几个朋友。

    这些公子哥们从小也受的礼仪教育，也没见过这个阵仗，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上来把陆暗拉开。

    终究双拳难敌四手，衣衫不整的陆暗，被他们按在了墙上。

    远处的宁琳看到这一幕，赶紧跑向许教谕常在的会客厅。

    “宁大公子，你的脸……”

    一个少年诺诺地说道。

    “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

    宁显赶忙伸手摸了摸，只摸到满手的鲜血，还有脸上火辣辣的疼，刚才气得没注意到，别人提醒了才发觉。

    原来是在缠斗中，被陆暗的指甲刮伤了。

    看到自己脸上血流不止，宁显原本只是打算恶作剧的心态，彻底崩了。

    从小到大，身上就没擦破过一点皮。今天竟然被乡下野孩子挠在脸上，自己的面子搁在哪里？

    不用一天，全城都会知道。

    不管自己对错，一定会引来父亲的责骂，说自己降低了身份，和庶民一番计较，丢了宁家的脸。

    越想越气，宁显跑进学堂，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把匕首出来，恶狠狠地站在陆暗面前。

    “我也要把你的脸划破，让你尝尝这滋味。”

    陆暗强行想挣脱，无奈按住他的几人年长他一些，力气也大。

    刚才和宁显缠斗时，力气也用光了大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刀尖离自己的脸越来越近。

    “住手！”

    远处传来一声断喝。

    众人抬眼看去，原来是许教谕带着两个仆人赶来，身后还跟着一位面生的中年人。

    宁显眼尖，看到躲在许教谕后头不远处的宁琳。

    “好你个小浪蹄子，胳膊肘朝外拐，看今天回去我怎么告你的状。”

    宁显骂骂咧咧道。

    “县学内禁止斗殴，再发现一次，全部退学，也包括你，宁显。”

    许教谕面无表情。

    宁显心中愤愤，但也不敢在言语上表示出来。

    因为他心里知道许教谕的背景，没准他真做得出。

    “今天中午，罚你们几个不许吃饭。陆暗你跟我来一趟，我要好好教教你县学的规矩。你们二人，带宁显公子去找大夫疗伤。”

    许教谕转头向两位仆人吩咐。

    宁显不情不愿地，被两位仆人“请”去了大夫那里，而陆暗也知道犯了大错，低头跟在许教谕后头。

    宁显路过宁琳时，斜眼道。

    “宁琳，今晚可要按时回家。不然，你娘可有的受了。”

    宁琳浑身打了个哆嗦。

    “是，哥哥。”

    傍晚，宁府大院内。

    一位风姿绰约的少妇，正跪在正中央，一旁还跪着的一位少女，正是宁琳。

    少妇正是她的生母，唤作钟娘。

    “钟娘，你生的好女儿。宁显在县学受了欺负，不仅不帮忙，还找外人拉偏架。才十一二岁，就成了小狐狸精，这不是又迷上哪家公子了吧。”

    堂上一位贵妇人，端坐在正中央发话道。

    “夫人息怒，宁琳不懂事，她还小，有什么做错的，您罚我就行了。”

    钟娘跪在地上，向上恳求道。

    “哼，不要以为老爷宠着你，你就能翻天。一个婢女，克死自己主子，靠身子勾引老爷上位，真是丢尽了宁家的脸。”

    贵妇人怒目训斥。

    两侧还坐着几位夫人打扮的女子。

    “大娘，不关我娘的事，是我怕哥哥被那个乡下人伤到，才去喊许教谕的。等回来时就已经晚了。”

    “哼，能言善辩。巧福，给我去打烂她的小嘴。”

    一位侍立在一旁，上了年纪的仆人，有些踌躇地望向跪在地上的母女二人。

    老仆人心里叹道，老爷近年身体不好，在安州别院养病，今年这是钟娘母女二人，第四次受罚了。

    “巧福，还愣着干什么，要我亲自动手么？”

    老仆只得蹒跚地走过去，站在紧紧依偎在一起的母女二人面前，小声的说道。

    “钟娘，四小姐，对不住了。”

    清脆的巴掌声，在空旷的院子里啪啪作响，但却始终没有听到一句求饶的声音。

    几十个巴掌过后，跪得笔直的少女，终于撑不住了，头晕眼花中，栽倒在一旁。

    “还不够一百个呢，泼醒了再打！”

    坐在中央的夫人，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说道。

    站在一旁的宁显，本来只是想教训一下妹妹。但看到妹妹被打成这样，有点于心不忍。

    刚想对母亲说点什么，却被母亲严厉的目光狠狠地对视了一下，吓得赶紧闭口不言。

    “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打架都打不过，以后怎么撑起宁家？”

    说完，贵妇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远远地扔在了母女面前。

    “宁显脸上被划四道血印子。赵义，你给我在这母女两人脸上，也划四道一模一样的。”

    送完宁显回来，站在一旁准备受骂的赵义，不禁心中一惊。

    这个婆娘，是要自己做恶人么？

    这欺负母女俩的名声传出去，以后还在不在宁城大街上混了？

    赵义忙满脸堆笑。

    “夫人，我是一个外人，您这里家法惩治，我在这里就已经不妥了，还要……”

    “东四街收租的老吴这几年身体不好，我正寻思着找个得力的人选。”

    贵妇人端起了茶盏，漫不经心地拨弄了几下茶盖。

    赵义一咬牙，无毒不丈夫，自己等的就是这个肥差。

    捡起地上的簪子。心里念了一句，对不住了。

    而钟娘，正惊恐地将女儿紧紧搂在怀里，哀求道。

    “要划就划我吧，两边脸都可以，不要伤害琳儿。”

    “钟娘，怪只能怪你命不好，你主子走得太早了。”

    赵义目光一冷，一把抓住钟娘胳膊，便要动手。

    在赵义心里，今夜这事，就当是投名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