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爷，说句实话，我感觉我师父没打算让我接班，我连此地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天宫唯一外出的通道在这里，本来觉得这辈子都没戏，没想到仙爷你开门了。”

    胖道士挠挠头皮继续道。

    郑云靠着玉桌沉默许久，这胖道士和自己的情况几乎相同。

    他们的父辈都留下传承，但什么都没说，只是留了一丝希望，留了个门，后辈会不会开门全凭命数。

    要不是江梦生病。

    黑玉枕会继续在床底吃灰。

    细想就觉得诡异，海卫如此庞大的框架和摊子，居然说亡就亡了？

    连秘境这种地方都能建起，居然没落至此？空空荡荡人都没一个？

    回溯历史。

    当年明朝末期，西方因为殖民地问题开始战争，东方也被牵连其中。

    彼时恰逢东方朝内震荡大局有变，域外舟师也难敌万数铁舰大炮，内忧外患，接连割地直至灭亡。

    初看这段历史觉得正常，接触神鬼玄学和海卫隐秘后，这事就不正常！

    海卫去哪了？

    现在的玄学可能敌不过科学，核武器这种东西太狠，但在当时，双方的战力应是难分高下有的一拼！

    神鬼玄学悄无声息的大规模杀伤能力，郑云是深深见识过的。

    先不谈阴兵海妖这种有幸在历史角落留一笔的，也不谈鬼将兜兜里的粉粉，就中年道士的血猴都够西方吃一壶。

    但海卫似乎压根就没出手，西方当时的确吃过神鬼手段的亏，动不动就有整个舰队诡异惨死或神秘消失。

    可那明显不是海卫这种体系出的手，更像是江湖闲散的能人异士看不下去，悄无声息施展手段杀人。

    如果海卫倾巢而动，拿出那些在正史都大幅记载的恐怖之物，当年的胜负还不一定，神鬼玄学干其他事情可能不行，但杀人绝对是一把好手！

    此事有天大隐秘啊！

    郑云隐隐有些猜测。

    这无尽航路本来就疑云重重，目前探测出的，最远的W-42C，距离地球几千光年，都快去银河系英仙悬臂了。

    这么多宜居星球，仅是W-05都有海妖这种生物，这无尽航路浩瀚无垠，搞不好那个犄角旮旯就有外星人，甚至这航路的修建者都可能在世。

    胖道士的师傅留下如此遗言，说是非都是前人引起，还说大事无逆，世间造化听天由命，好像这世间都要亡了。

    海卫不会是在探索过程中，一不小心惹到外星人，然后被人给灭了吧？

    这还真说不好。

    人类发展才哪到哪，海卫就算是再牛逼，天天镇这个压那个，但它也未必就一定能干过外星人啊！

    而且无尽航路西航线是无尽的，东航线却是断的！从E-09开始就断了！E-09的迷雾海只有一条边。

    搞不好是被海卫给拆了！

    他们能搭起这秘境来，就绝对有本事能把迷雾海给它拆了……

    “……”

    郑云低头看向下方。

    两尊鬼将和胖道士坐在第二段的狭长玉桌前，一人捧着一盒自热盒饭。

    “卧槽了，真香啊，这就是古籍里的鸡腿吧，卧槽了！仙爷，我这辈子白活了！仙爷，以后说什么，咳咳……”

    “说什么我都不走了！仙爷，要么你把我杀了，要么我就跟着你混，我肯定不走了，你让我走我就碰死在这里！”

    “师父说海卫已亡，但仙爷你重开仙门，就代表海卫没亡。”

    “世间已经改朝换代，但我海卫护的是黎民苍生，守的是人间太平，大明亡了，与我海卫何干？我等依然能监察千海仙神，镇压万域妖鬼！”

    胖道士端着盒饭，吃得欢天喜地兴致勃发，手里挥舞着大鸡腿，像是喝了几顿大酒般，神采飞扬挥斥方遒。

    这是吃高兴了。

    自热盒饭里就半个卤蛋，几根青菜，一点卤肉，一根鸡腿。

    要是再给他来半斤鸡腿，让他吃美了，他搞不好会肉身游泳前往千仙台，要去把那得道长生的张真人活活掐死。

    郑云沉默。

    这胖道士比他想的还纯粹一些，但只有一腔热血有什么用，他们就两个人，连千仙台都未必能拿下。

    胖道士精神不太正常。

    不过郑云感觉自己也不正常，他现在依然含着王玺，被王玺影响，虽然脑子是清醒的，但其实也没有多清醒。

    妈的。

    好想重建海卫体系，招兵买马再建舟师，直接冲到航路尽头看看咋回事！

    “你叫我仙爷，这个仙字取自何处？”郑云冷不丁开口询问。

    胖道士忽然肃穆。

    他面色严肃地放下鸡腿，把手上的油都擦抹到身上，然后起身看向高台，对郑云躬身行礼大声道：

    “钦差总督东西诸域监仙察神大明海卫监仙司！统领东西特殊管事八司，掌仙门者即为监仙司主。”

    ‘原来如此。’

    郑云无声点头，控制鬼将再从背包拿出一盒自热饭递给胖道士。

    他之前就有些猜测，监仙司这个名字和他猜的差不多，但海妖是妖，阴兵是鬼，这个‘仙’是什么东西？

    仙是个好词吧？

    那为什么要监它？

    古人见到外星人，会误认成仙吗？难道是‘仙人’把海卫灭了？

    “小道谢赏！”

    胖道士美滋滋地捧着盒饭，对郑云行了个礼，跑回去端着吃去了，没心没肺的，也不想想这到底咋回事。

    ‘也是’

    郑云无声轻叹。

    胖道士是对的，想这些根本没用，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吧，这格局一下子起的太大了，王玺都快撑不住了。

    就算让阴兵起事的王高人来了，他也不敢野心膨胀到要和‘仙人’对杀，就算他把王玺直接咽进肚里也不敢。

    真顶不住。

    王玺也得三思后行。

    郑云不再多想，看向胖道士，此人年纪和自己相仿，长相很有福气：“你叫什么名字？怎么称呼？”

    “小道姓纪名道，字芝寿，仙爷叫我小纪就行。”胖道士啃着鸡腿回道。

    纪道。

    纪芝寿。

    这名字一听就是高人，和这胖道士此时啃鸡腿的模样，完全不沾边。

    “我名郑云，以后也不必叫我仙爷了，你我都是同辈，境况也相差无几。”郑云走下高台，也拿起一盒饭拆开。

    “仙爷你居然姓郑？”胖道士忽然一惊，直勾勾盯着郑云满脸惊奇。

    “吃吧，吃完出海。”

    郑云摆了摆手，看胖道士这表情，自己这姓氏搞不好也有隐秘，但隐秘太多了，累了，不想听了。

    真扛不住。

    心力憔悴了。

    胖道士的师傅都上吊自缢了，养父也不打算治病撒手人寰了，再窥觊下去，自己和胖道士估计也够呛能活，搞不好这鸡腿盒饭就是最后一顿。

    小目标。

    先把人救了。

    大目标。

    把千仙台灭了。

    就这样吧，真相究竟如何，谁也说不好，他和胖道士啥也不知道，瞎猜就是自己吓自己，走一步看一步得了。

    早知道就不和这胖道士坦诚沟通了，沟通半天，鸡腿都没味了。

    之前的话也先收回吧。

    这旗，他现在真接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