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航路

11.鉴定一批神鬼器具

    “所以你当时看到的鬼影子,就是这种白色的藻?”翟默转头看向年轻安保。

    “这种藻除藻除得彻底,但也非常费时,大致算算时间,我们当初放藻的日期,是在闹鬼事件三周前。”负责人不等年轻安保说话,便接过话头确认下来。

    “那只能解答一个疑点,还有地震和水井断流,以及人声。”翟默继续追问。

    郑云这边则看着井底。

    纪道在虚惊一场后,回身把身上的白藻拽下来,嘟嘟囔囔地狠狠扔回井里:

    “我还以为是什么玩意。”

    “这藻长得也真够邪门的。”

    虽然被吓了一跳,但纪道表现镇定还有心思犹豫,不是算丢了份子,毕竟刚从神鬼险地出来,有这种警觉性很正常。

    “上来吧。”

    郑云对纪道点点头。

    这种藻也有些用处,或许他们也可以买一些,但这次得让纪道好好洗涮洗涮。

    万一不小心把这种吃藻的白藻带回天宫,又意外弄到死潭里,把幽绿鬼藻全给吃了,那强如阴鬼俑也得受好几天罪。

    “最近福赐有地震记录吗。”

    负责人拿出手机查了查。

    经过鬼影这场虚惊后,他们对闹鬼事件有了新看法,开始质疑闹鬼说法,试图用其他角度剖析,同时也能大事化小。

    “有什么发现吗,就后面这个殿。”郑云拉纪道上来,在他耳边低声询问。

    “是这个殿就好说了,地下结构稍有复杂,但水是明的,不过也是死的……”

    纪道甩甩水迹点点头。

    “嗯。”

    郑云明白纪道的意思。

    仙门需要用水开启,博物馆地下的黑玉门也坐在水池中,而想引水进入水池就必须有通道连接水井,必然存在进水口。

    顺着这个进水口。

    就能设法钻进下水道。

    纪道已经看明白了这部分结构,水道已经明了,但整个博物馆的下水道被堵塞,水是死水,进入下水道也出不去。

    倒是也好解决。

    想办法开个洞出去就行,就是多少显得有些狼狈,监仙司得从下水道爬出去。

    “我们还继续抓吗?”

    纪道看向水井旁的几人,他们正在查找地震记录和附近是否有工地开工。

    没想到这个翟默居然挺专业也挺较真,看他们这个架势和态度,要是没有个解释,恐怕后续还要追查一段时间。

    他们来之前倒是准备了一些鬼把戏,演一出抓鬼好戏不难,但就怕适得其反越闹越大,最后搞得难以收尾就麻烦了。

    “看看吧。”

    郑云走向翟默几人。

    年轻安保正在被负责人和翟默同时询问,亲眼看到白藻的事情后,他的说法也再次动摇,在问答中逐渐偏向另一端。

    “我当时看到的应该就是这个,水井没水可能是藻把水道堵了,人声可能是外面传进来的。”年轻安保擦擦汗水道。

    其实他见到的多数是真的,但在压力和暗示中,他开始怀疑自己当时的见闻。

    “二位怎么看?”

    翟默看郑云走来便询问道。

    “没有发现问题,这种误会比较常见,年轻人熬夜伤身体,工作虽然辛苦,但也要多多休息,起码白天要睡够。”

    郑云放缓态度摇摇头,算是给此事定了个性,还关心了年轻安保几句,又对翟默道:“他很尽责,没必要责怪他。”

    “不会。”

    翟默摇摇头。

    “目前看来都是一场误会,找了半天鬼,却只发现了我们放下去的清洁白藻,这种藻长得确实挺吓人,这位道家小哥都被吓了一跳,普通人见了也肯定误会。”

    负责人顺势找补道。

    他们这次的目的是找鬼,最终找到了一个形似羊皮的白藻,也算是有个交代。

    “真没问题?”

    翟默还是看向郑云。

    他可能是目前在场所有人里,唯一一个还有怀疑,并希望继续查下去的人。

    闹鬼不是小事,如果真有问题,那这个隐患可能会导致安保人员受到伤害。

    “没问题,现在的隐患应该是你刚才说的,无法确定来源的文物,不知道那些东西在哪里,方不方便我们去看看。”

    郑云转移话题道。

    “这倒是小事,需要向上面提申请,我打个招呼就行。”翟默点点头又看向纪道含笑道:“看来这次没机会见鬼了。”

    “你还挺失望的?”

    纪道也露出笑容接了句话。

    他们这次就算是认识了,以后可能还有机会见面,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鬼,或许下一次,翟默就会亲自得到一个答案。

    “哈哈,那倒不是。”翟默摇摇头拿出手机,开始向上级申请相关的权限。

    从他的电话不难听出。

    那些文物的确无法确认来源,但多数都是些古怪的寻常器具,统一存放在文物储藏室,进出都要获得文物局的准许。

    倒是还挺严密的。

    短短几句话后,翟默放下手机说让郑云等一等,上级也得再次向上级请示。

    郑云点点头。

    这个要求可能有点过分,毕竟是大半夜的,还得一个一个打电话往上汇报。

    但这恰恰是一个给徐老的交代。

    江河典当行不可能平白无故来博物馆抓个鬼,而且最后还只抓出个羊皮藻来,要是自己什么事都不干就走人,或许能糊弄了翟默,但百分百糊弄不了徐老。

    徐老一定会怀疑动机。

    甚至会继续追查这件事。

    与其让他怀疑,还不如给他一个理由,自己这次来博物馆,就是冲这些都指挥司府的文物来的,目的是某样东西。

    这下就合理多了。

    怀疑范围瞬间缩小,矛头对准那些更让人怀疑的文物,抓鬼只是接近那些文物的借口,让徐老琢磨到底是哪件文物吧。

    等了一段时间。

    翟默那边收到回信,上级同意他们过去看看,储藏室的钥匙就在安保处。

    负责人点头回去拿钥匙,翟默则带着郑云纪道走向博物馆最深处的一个封闭仓库,大致介绍了一下储藏室的情况。

    这个都指挥使司府保存完好,大大小小的文物一共有七多万件,没问题的都在原位用玻璃展柜保护,放不下的和较为古怪的都存在储藏室,数量接近四万件。

    其中有大量文物是重复的,以及价值较低没有展出意义的东西。没有确认来源和出处的文物,其实只有一千件出头。

    这个数字让郑云惊讶。

    他知道都指挥使司府一定不凡,却没想到让文物局都摸不准的东西居然有这么多,一千多件都足够堆满一个仓库了。

    “可惜。”

    纪道低声嘀咕一句。

    这种级别的大明都司,治下人口和物产极多,富有程度超出一般人的想象,整个都司全力运转起来,威力也大得惊人。

    完全可以把这种都司理解为一个国家,它属于大明,但它可能比京城还富。

    不说这种都司。

    任何一个都司都可以。

    只要监仙司能拿下一整个都司府,那直接就发财了,光金银财宝都够监仙司狠狠发展,更别说都司还有神鬼手段储备。

    “这种储藏室保卫严格,进去之前需要搜身安检,背包里的东西也要清点记录,或者寄存在门口不带进去,希望你们理解。”翟默提前开口给郑云介绍。

    “可以理解。”

    郑云点点头。

    很快众人就走到储藏室,是一个面积极大的黑色仓库,建造在城墙根下,高度足有两层楼高,周围的安保非常严密。

    仓库长度恐怕有几百米。

    黑漆漆耸立在城墙角落。

    负责人取出电子钥匙,把仓库大门打开一个缝隙,带众人进去后把灯一开。

    两排吊灯齐刷刷亮起。

    一个个存放文物的铁架整整齐齐排列在仓库内部,每个铁架都是南北摆放,一眼就能看到仓库尽头,视野极其开阔。

    这些铁架都有四米高,每件文物都处在干燥环境和适应温度中,上面都标着各式各样的蓝白标签,看着就非常专业。

    安检室在仓库进门的左手,

    郑云选择把背包放在寄存室的柜子里,没有让安保清点物品,因为黑玉枕的模样较为古怪,留下记录不是件好事。

    到了文物局的地盘。

    丢东西是不可能的。

    而且寄存室的柜子都有锁,位置就在仓库内部,他们能随时看到寄存室。

    “这可真够多的。”

    纪道第一次见这种场面,大量文物摆得整整齐齐,几百米长的过道一览无余。

    “这样存放方便监管,视线没有死角,有任何异常情况都能第一眼看到。”

    翟默抬手指了指头顶,不仅是过道直通尽头,仓库顶部还有大量的摄像头。

    这种布置堪比监狱。

    他的话是对的,不可能有人从这里偷走东西,只要有人动手就会被发现。

    “和指挥使有关的文物在c3区,我们直接过去看看?”负责人在他们身旁跟随陪同,同时又喊了两个安保人员。

    不仅是跟郑云和纪道,就连翟默都有一个‘专属导游,紧紧跟在他身旁。

    文物局的人也不能免俗,安保处不想丢饭碗,徐禹来了也得找人盯着他。

    “好。”

    郑云再次点头,看到这种严格规章,他心里反而松了口气,也安心了许多。

    文物局的确尽责。

    仔细观察仓库细节,门窗全是封死的,墙壁的钢板非常厚,绝不是简易的临时仓库,甚至地下可能都做了密封处理。

    这哪是封存文物。

    文物局基本做好了封存神鬼邪物的准备,哪怕是寒仙来了都够呛能逃出去。

    毕竟是一个完整的都指挥使司府,这种重地应该有这种准备,如果让郑云来准备,他做得可能会比文物局更加严密。

    几人沿着过道走向深处。

    左右高度四米的文物架分成六层到十层不等,每走一步都会经过几十件文物。

    郑云和纪道左右环视,最开始的几个区域,全都是府里的瓶瓶罐罐,画面相同的明青大瓷瓶一摆就是足足几百件。

    当初让郑云爱不释手的东西,在文物局的储藏室完全烂大街,全都是器型完好近乎完美,单独拿出来能惊艳普通人。

    但这一大堆摆一起。

    就像是早市卖暖壶的摊子。

    这些明青大瓷瓶的光环直接没了,让人连停步细看一眼的想法都没有。

    往深处走了走,情况有了变化。

    从瓷器区变成了金银珠宝区,琳琅满目的奇珍异宝接连出场,但同样是一批上百件,龙眼大的玄黑色珍珠用铁桶装。

    郑云有点麻了。

    纪道倒是还好,这些东西数量多,但谈不上特别罕见,真正的好东西都在博物馆展柜里,这些都是被筛选剩下的普货。

    也比不了天宫。

    天宫毕竟有给皇室宗亲预留的阁楼别院,那里面的陈设和布置,比这种都司府还是要高几个档次,毕竟各地都司也得向皇帝进贡,在几百年前就筛了一遍。

    继续往深处走。

    先后经过玉器和铜铁器区,他们走进了仓库最深处,这里的东西彻底不同。

    “这个区的文物都没有确认出处,右前方那些是指挥使的物品。”负责人大致介绍,然后放缓步伐让郑云自行查看。

    身旁还有人递来白手套。

    郑云随意在一个文物架前停步,观察上面的文物,以及文物下的详细标签:

    摆在指挥使卧房的,来源不详黑色烂瓦片;藏在房梁角落的,材质未知棕色残片;用途不详的青铜福云纹细条;插在书房瓷瓶里的,未知禽鸟的一条七彩尾羽。

    视线往上移动。

    用途未知,来源不详,材质未知的,清河玉人面兽身福云纹摆件和面具。

    “……,你看看吧。”

    郑云后退一步让纪道来。

    这些东西真是稀奇古怪匪夷所思,看标签上的文字,似乎所有东西都沾着点神鬼,比如那个黑瓦片为什么摆在卧房?

    卧房摆瓦片。

    摆明是有问题。

    而且这瓦片还烂了一半。

    除非这瓦片是指挥使祖宅的瓦,或者是皇帝赐下的,否则没理由摆在卧房。

    术业有专攻,得让纪道这种从小博览神鬼记载的人来看,给自己真是眼前一黑,确实没那个积累,也很难补得上。

    他没时间去天宫看二十年书。

    只能靠纪道这种‘天宫高人出手。

    “这谜题比合照带劲多了,此类禽鸟尾羽,连我也没见过,但好像是……”

    纪道嘀咕了一句,直勾勾盯着文物架上的东西,每一件都看得极其仔细。

    的确比合照带劲。

    这全都是实物,指挥使的和非指挥使的,加起来多达上千件,全都是文物局解不开的谜题,足够他在这耗两个月的。

    “好像是什么?”

    翟默眼皮一跳连忙追问,这储藏室安静到针落可闻,完全能听到纪道的嘀咕。

    要知道这些东西,从建国那时开始就在储藏室了,文物局这么多年都没查出结果,结果纪道一照面就认出了一样东西。

    “云爷,能说吗?”

    纪道转头看向郑云询问。

    “你觉得能那就能。”

    郑云头皮微麻略显尴尬,监仙司这同辈称爷的规矩全是纪道给带出来的。

    “这玩意根本不是禽鸟的尾羽吧,这不是猴毛吗,你知不知道妖物博志卷三十七第十二篇,第七节的玄骨彩羽灵猴?”

    “你看羽毛末端是不是黑的,这种猴有翅膀能飞,这根羽毛就是猴翅上的。”

    纪道瞥着翟默给出答案。

    “居然是猴毛?”

    负责人被吓了一跳,他虽然是安保负责人,但耳熏目染下也对文物很感兴趣。

    “妖物博志是什么?”

    翟默也同样被吓了一跳,这纪道怎么开口就是一个他们闻所未闻的古籍名字。

    “……”

    郑云稍稍沉默。

    纪道博览群书,在这种地方绝对能大出风头,想混个文物局顾问毫无问题,但还是让他别说了,再说下去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