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航路

23.确定人选准备出发

    在医院吃过午饭,郑云卡着工作时间踏入文物局大厅,却被告知徐禹外出不在局里,让郑云稍微在休息室等一下。

    等了大概十几分钟。

    两辆车进入文物局,徐禹从车上下来,手背上贴着个输过液的创口贴,和身旁几个人短暂交谈,才回身朝大楼走来。

    过了没多长时间。

    休息室的门被推开,徐禹带着两个年轻人进门,搬来一个硕大的塑料箱子,里面的东西被泡沫包裹,每件都贴着标签。

    “这些文物几天前就到了,你如果跟文物局的船回来,就能提前几天,不会在路上耽搁这么长时间。”徐禹把保温杯放到坐上,让年轻人把箱子先放在地上:

    “其实这都是小事,文物局的船你打个招呼就能坐,你没必要不好意思。”

    “有些其他事情。”

    郑云深怕自己一不留神,和翟默一样被徐禹套话,警惕性保持最高,这种涉及航路穿梭的关键问题,全都模糊回答。

    老小区没摄像头,看不到他从地下室走出来,但郑云没有入境记录,要是话题聊到这方面,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处理完就好,南泽古城遗迹事关重大,咱们福恩市文物局的考古队连人都没凑齐,故博的队伍却已经出发几天了。”

    “已经迟了倒也不急了,听说那边要下几天雨,所有人得再等几天,俗话说去得早不如去得巧,最后胜负还说不好。”

    徐老不紧不慢微笑开口,没有埋怨郑云迟到的意思,只是陈述目前的情况。

    “咱们队伍里有些什么成员?”

    郑云接话顺势询问关键问题。

    “人没凑齐,这话说得不只是你,其他人选也没定下来,不过这点你不用担心,咱们这个考古队现在就有一百几十号人,你这边想带多少人也都可以加上。”

    徐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一百几十号人?”郑云稍稍一怔,这考古队的规模居然这么大,人没凑齐就一百几十,要是全部凑齐恐怕要二百了。

    他知道考古队向来人数不少,毕竟考古也是个体力活,指望老教授肯定不行,还要带大量的学生,从事基础的工作。

    但福恩市一个考古队就二百人,东方一共四个考古队,加起来要上千人了。

    “南泽遗址有三个古城区,甚至还有未被发现的第四个和第五个,在古代可能有百万人口的规模,却几乎在一夜之间消失,情况远比一开始想象的要复杂。”

    “这么大的面积你说要多少人才能够?我发愁的反而是人手严重不足。”

    徐禹叹气看向郑云。

    郑云被徐禹看得不太自在,他这眼神别有深意,似笑非笑就像个老狐狸似得。

    他这话基本摊牌了,这个探索名额确实珍贵,但也却确实不稀奇,文物局巴不得到处发,已经发到几乎没人可发了。

    毕竟是出过伤亡的重大遗迹,文物局需要考虑成员的承受能力和应对能力。

    “或许可以从西航路其他文物局调些人手?”郑云忽略徐禹这句话的深意。

    监仙司倒是人多,西厂连带嘉斯艾琳和伯德他们有三十人,天宫加李画婉也有近三十人,算上阴兵鬼将能凑出个百人。

    要是还不够。

    拉缅因镇和冥府阁还有。

    如果真想给文物局凑人,郑云一个人就能凑出一个队,但没有这个必要。

    “一般人去也是白去,我手里有大量人选,但很多都年过半百,稍有闪失就出事,主要难点是确保他们的生命安全。”

    “比如你们学校的张教授,也是国际上数得上号的生物教授,前段时间不是被困在潜舟海峡,还得你带人过去救。”

    徐禹放下杯子意有所指道。

    他在带人上用了一个重音。

    郑云表情平静,徐禹知道这事一点都不奇怪,潜舟海峡那次的动静不小,文物局就是干这个的,随便一查就掌握了。

    看来徐老找自己,除了关键的探索外,可能还想让自己保一保那些老教授。

    这种事情确实需要很多人手,神鬼险地凶险诡异,要是一窍不通啥也不知道,就算是现代部队,也得在里面吃点闷亏。

    比如秘境。

    要是有小国想占领秘境,那应该是有来无回,仅仅是寒仙和阴鬼俑就够他们吃一壶的,封闭式潜水服一刻都不能摘下。

    只要潜水服出现一丝破口,他们就必死无疑,而且死状诡异完全无法防范,连敌人在哪都不知道,有武器也没地使。

    监仙司根本不用出面。

    寒仙稍微把潜水服撕开一个缝隙,阴鬼俑就能通杀,来多少人都扛不住。

    唯一比较困难的就是价格昂贵的高科技防化服,让寒仙都咬不开的那种,要是来个几百人都穿着这种衣服,可能会让监仙司略微头疼,得派纪道去吼一嗓子。

    秘境还算是视野良好环境稳定的地方,而神鬼险地多数都是环境恶劣五感受限,上全套科技设备也很难攻得下来。

    南泽遗迹在泥沼地。

    几乎可以想象到那种难度。

    想到这里,郑云陷入长久沉默,如果徐禹想让他接下这种任务,那自己可能真得掂量掂量,能不能承担这件事的责任。

    真的没把握。

    神鬼险地哪怕是海卫也时常折戟,无尽航路动不动就是舟师沉没,想在那种场合保护他人,得让天宫历代祖师复活。

    皇帝近前的得道高人出山,再加上大量海卫护卫,才勉勉强强能保住个皇帝。

    “这事确实不容易。”徐禹再叹。

    “故博是怎么安排的?”郑云忽然好奇起其他队伍,他们要怎么确保安全。

    “不清楚,这种情况能做的只有预防,想确保安全是不可能的,前年南泽古城遗迹刚刚出世时,吸引了东西方大量探险者前往,死伤严重而且死因不明。”

    “我们一直没有找到这座古城被海卫遗弃的时间和原因,或许这个原因就是造成伤亡的关键,希望这次能找到吧。”

    徐禹摇摇头道。

    郑云咂了咂嘴,其他队伍都没有安全把握,徐老却把这个问题抛给了自己。

    合着又是在试探?看看自己有没有保人办法,有就是意外之喜,没有就算了?

    “我这里有一个大概的名单,你看看吧,你们学校的张教授也在内,你可以单独带个队伍探索,也可以和大部队一起行动,这方面我不干涉你,你自己考虑。”

    徐禹提起文件包拿出一叠资料,放到茶几上后继续补充:“我们这次不需要和其他队伍同行,故博的任务目标其实和我们不同,我们要找的是其他的古城区。”

    郑云大致看了一眼。

    名单倒是没什么可说的,自己认不出几个人名,可能养父能多认几个出来。

    关键在于遗迹的资料,这份资料极其详细,不愧是官方出品,确实够专业。

    南泽古城遗迹的俯视图上,标记着已经发现的三个古城区,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几个疑似区域,东方这次的四个队伍会分头行动,在这几个区分别展开工作。

    他们的任务就是找新区。

    看似是最简单的任务,分量却丝毫不差,他们要在整个遗迹内到处转悠,如果其他队伍遇到问题,还得随时去支援。

    从某个角度上说,他们这个任务才是最重要的,全局都在掌控之中,就是功劳可能不足,到最后也没什么新发现。

    往后翻了几页。

    郑云看到了一份文件,上面明确写出了探索的范围和程度,所有队伍都要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探索,规定非常严格。

    地图上用虚线标记的地方是已经得到证实的安全区,考古队可以在虚线内探索,而被红线标记的区域要报备才能进。

    往下翻翻附录。

    安全区的证实来源是西方探险者,探险者长期活动但没死人,同时经过勘探二次确认的地方,才能被列为安全区域。

    官方非常严谨和小心。

    而这个用探险队淘金者探路的方式也非常高效,东方没必要冒着生命风险去探索,会有淘金者主动给他们探出路来。

    的确会失去先机。

    但起码能保证一定安全。

    从这份文件大致能看得出来,文物局这边依然是在试探阶段,对整个南泽古城遗迹的探索周期,也被拉长到了二十年。

    每一年都有小目标。

    预期二十年完成阶段探索。

    而今年其实是第一年,是探索初期的初期,有发现是好事,没发现也可以,唯一的硬性规定就是不能有人员伤亡。

    看到这里才知道。

    也难怪徐禹一直无法敲定名单,还一直在头疼安全问题,安全才是重中之重。

    要是名单上的人出了事,徐禹要直接负责,而这份责任同样是他难以承担的。

    不过和徐禹的说法不一样,郑云在附录名单上看到了很多安保措施和安保人员,包括大量想外聘的安保候选名单。

    文物局会带一些负责安全的武装人员,同时还在考虑雇佣救援和医护队。

    这种外聘很微妙。

    徐禹其实有更好的人选,比如直接调遣一些友好单位的同事,但他因为零伤亡的目标,不能把那些人选纳入考虑范围。

    所以只能从社会上找。

    外聘伤亡不算是正式伤亡。

    可以从e-07本地雇佣,但其他队伍可能也是这样考虑,徐禹还是打算从福恩市找,或许自己可以把胡锐华推荐过去。

    这个事情看似危险,但也是一个镀金的绝佳选择,只要完成任务就和文物局搭上了关系,而且履历上多了浓浓的一笔。

    “很详细。”

    郑云微微咂舌。

    二十年的规划真是够吓人的,当代监仙司到现在才多久,二十年后都不知道成什么样了,他连自己会去哪都说不清楚。

    西方探险者根本等不了二十年,尤其是尼娅那些人,现在还年轻,二十年后都老了,一辈子都要耗在一个遗迹里。

    为了寻找遗迹信息,尼娅他们都疯狂到去深海浮城了,可见他们有多急躁。

    不过自己也差不多。

    监仙司同样不可能耗二十年,耗一年半载都有点无法接受,因为事情实在是太多,郑云根本没那个时间慢慢寻找。

    但凡要去就是速通。

    这是郑云给自己定的目标。

    “你带回去仔细看吧,今天晚上之前把你的名单给我,可能明天晚上就会出海,你有什么建议也可以提一提。”

    徐禹点点头开口。

    这份资料其实是开会的资料,本来不应该给郑云看,其中有很多细节加了密。

    “西方那边有没有相关信息?”

    郑云反问了一个问题,想了解一下文物局这边,有没有保持对西方的监控。

    “有一些,大英皇家博物馆派两个队伍,我这里也有一份名单,你想看看?”

    徐禹露出微笑询问。

    这个问题真是让人怀念,以前也经常有人问这个,动不动就来要个名单看看。

    “嗯。”

    郑云顺势点头。

    其实他不需要这份名单,尼娅到现在还活着,问她或者嘉斯艾琳都能得到一个更详细的答案,甚至直接知晓具体计划。

    “他们也在探索初期,我们观察他们的动作,发现了一些比较奇怪的行为,这次也尽量小心些,要提防他们闯祸。”

    徐禹轻声开口。

    “确实。”

    郑云非常认同。

    大家都在同一个遗迹里,要是因为某些人的个人行为闯出大祸,却是所有人一起承担,所以一定要安插卧底过去。

    又大致看了看资料,聊了一些详细内容,郑云起身告辞,返回典当行和刘铭他们打招呼,看看他们最近有没有时间。

    却不想这一问刚好撞上。

    张教授在文物局的名单上,他前两天还刚刚问过刘铭,打听郑云最近在忙碌什么,不知道郑云会不会参与这次的任务。

    其实张教授可以选择拒绝。

    文物局的名单不是死的,张教授经历过潜舟海峡,对这种神鬼险地有了点心理阴影,如果太危险,他可能真会婉拒。

    但郑云去就不太一样了。

    张教授和养父有交情,养父还给他看过一些不该看的东西,知晓江河典当行的特殊,况且他也亲眼见过郑云的能力。

    只要张教授确定要去,那刘铭和宋婉都是小意思,即便还没有放寒假,张教授也可以把他们带上,充当体力劳动者。

    这边轻松解决。

    郑云给胡锐华也打了个电话,后者一听这事就立刻答应,说这是个大人情。

    参与文物局的考古救援工作,在救援这个行当堪称金字招牌,胡锐华想都没想就点了头,还说他们这边有很多人选。

    除了他们救援队的虎子他们,还有之前的大副老张和其他人都有时间去。

    于是名单很快定下。

    郑云也算是用职务之便,把亲朋好友都捎带上了,但自己要负责他们的安全。

    监仙司这边只出了纪道张二狗,给徐禹发去名单后,徐禹也很快就确认下来,然后于当天深夜,确定了出发时间。

    明天晚上六点。

    福恩市考古队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