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航路

110.请寒仙清杀墓室

    “仙爷,如果那棺椁是绮离诡梦的关键法宝,那我们现在就过去把它搬走吧,只要把它带走,这里的事情就都没了。”

    纪道抓着绳子吊在墙壁半空,眺望远处高台,已经等不及想动手取走棺椁。

    “稍等等,找找机关。”

    郑云观察四周环境,这种事情急不得,越急越容易出事,他总感觉这个地方有些蹊跷,不是那么简单就能看透。

    绮离诡梦是仙术品阶。

    保护机关却只有蛇群?

    如此关键的器具法宝,就放在远处的平台上,距离不过六七十米,仿佛只要搭座绳桥过去,就能轻而易举将其取走。

    这合理吗。

    自己等人不是没见过世面,此前也在冰川深处官盗过寒仙,那里地处天涯海角人类禁区,还有古船连环和鬼火冲天。

    寒仙的保护机关不算多,一是因为冰川深处位置偏僻,二是因为寒仙本身就是纯粹的杀伐仙术,在古代堪称毫无解法。

    寒仙就是一道机关。

    会屠杀所有擅闯者。

    其他的保护机关,都不可能比寒仙更强,所以祭仙洞的机关不是用来保护寒仙,而是用来限制寒仙活动的监牢。

    但绮离诡梦情况略有不同。

    绮离诡梦是杀伐型仙术不假,能幻化邪物将梦中人惊杀,但它终究不是纯粹的杀伐仙术,而是偏向于战场辅助型。

    那棺椁一看就是死物,它不会突然起身主动杀人,只是一件能被搬走的法宝。

    而此地建成于南泽古城的年代,当时还有全城百姓生活,诡梦作为镇城仙术,南泽对它的保护理应更加严密和多样。

    “仙爷,我们身在梦中,看不穿真实世界,要不唤出个小道士来看看,事后再返回秘境,将所见所闻与我们言说?”

    纪道稍微思索连立刻提议,小道士也是仙爷的阴兵,完成这种任务不算难事。

    “此地无水,难开仙门,或许可以开闸放水进来。”郑云低头看向下方。

    那些蛇类生物和排泄物堆积太厚,以至于郑云不知道下面有没有水或淤泥。

    估计是有一些。

    任何生物都需要水和食物,这些蛇存活几百年,要是没水早就已经渴死。

    想到这里。

    郑云忽然意识到问题所在。

    这个地下岩层哪来的那么多食物,能养活这么多蛇类生物?它们吃什么?

    此地没有被水灌满,就说明这个空间是密封的,连一丝缝隙都不存在,否则早就被无孔不入的沼泽水灌了个满满当当。

    但无法与外界互通,就没有食物能养活蛇群,而且还是从古代一口气养活到现代,需要的食物可不是一点半点。

    这也太过匪夷所思。

    难道此地和孕妖塔类似?有特殊结构可以让蛇群取食,但却无法逃出外界?

    还是说此地也有仙门?和祭仙洞情况一样,有古人专门开门来投喂食物?

    仙门不可能,南泽古城被淤泥完全淹没后,已经被大明彻底遗弃,大明甚至连地下的绮离诡梦和南泽仙门都没有带走。

    不管是仙门还是诡梦,都是极其关键的法宝,尤其是诡梦这种仙术,但凡大明有能力带走,就不可能把它们遗落在此。

    它们能存在到今天。

    只是因为古人没有潜水服和氧气瓶,无法潜入淤泥深处打捞这些遗落法宝。

    即便是现代探险队和考古队,也得通过大当量炸药和全套科技设备,才能炸出一条通道钻入此地,古人没这个条件。

    如果此地有仙门,古人早就通过仙门把绮离诡梦取走,换个地方重新布置,无尽航路大得很,总有地方能容下诡梦。

    所以这里没门。

    但要是没仙门。

    这些蛇究竟吃什么?

    想到此处,郑云下意识看向墓穴四周的墙壁,试图找到一些喂食的机关。

    扫了一圈后,郑云忽然有些发现,墓穴上方的穹顶,似乎有一些类似‘通风井"的暗格,不知道通往什么地方。

    通风井?

    从这里通到什么地方?上面有食物会不断掉下来?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机关?

    就在此刻。

    异变再次生出。

    哗。

    下方的蛇群忽然骚乱,一条粗长触手猛然探出,直奔吊挂半空的纪道而去。

    这一下极其迅猛。

    仿佛触手早就盯了纪道许久,一直在暗处蓄势待发,直到此刻才突然偷袭。

    “纪道!躲!”

    郑云连忙出声提醒。

    纪道已经顾不上说话,咬牙伸腿往墙上一蹬,借助绳索的韧性,整个身体离开墙面,险之又险躲过这条触手的偷袭。

    但骇人一幕立刻出现。

    蛇群更加骚乱,七八条触手同时从下方探出,每条触手都至少二十米长度,只是瞬间就探到穹顶,朝纪道鬼将抽去。

    触手带来的压迫感极强。

    它们和此前见到的触手几乎相同,全身漆黑比人腰粗,身体长到甚至能在墓穴半空盘踞半圈,但灵活程度却不逊于蛇。

    仿佛几颗七层楼高的大树,劈头盖脸往下猛砸,在这等庞大生物面前,人类显得渺小至极,稍有一丝触碰就会被砸死。

    哗哗哗。

    破风声响起。

    七八条触手先后砸向盗洞附近,它们并排竖立封死所有退路,阴影在几人瞳孔中迅速放大,遮天蔽日让人心生绝望。

    完全没得躲。

    盗洞太狭窄了。

    鬼将和纪道两个人,不可能在瞬间钻回盗洞,甚至郑云都没时间腾出位置。

    他俩只能硬躲。

    此外就再无它法。

    而纪道好歹还有条绳子,鬼将却是单手挂在盗洞口上,连躲闪余地都没有。

    “好一个蛇妖,你给道爷等着,你现在要是一巴掌拍不死你道爷,回头道爷就请出寒仙,把你这畜生活活吃个干净!”

    纪道怒喝一声,抓起身下的绳索往鬼将那边一甩,然后顺着绳子往下出溜。

    此刻唯一的生路,是在脚下的蛇群,这触手二十多米长,从上方往下抽,在这堵墙壁和蛇群的夹角可能有攻击盲区。

    不确定有没有。

    但现在也只能赌一把。

    只要喘过这口气来,这触手就必死无疑,此地无水可以请出寒仙,而天宫养着足足九米寒仙,不用几下就能清杀此贼。

    歘。

    鬼将忽然拔刀。

    郑云还以为鬼将要回身反击,但鬼将却忽然松手,自由落体朝下方坠去,同时单手摘下背包,扔向它前方的半空。

    哗啦。

    鬼将一刀斩破背包。

    大量粉末从背包中洒出,犹如一把黑色面粉,漫天而落飘向下方的蛇群。

    做完这一切后。

    鬼将头朝下继续坠落,在即将摔入蛇群前,忽然用脚踝勾住绳索末端,手中长刀刺入蛇群,不断深入直至刀身尽没。

    “纪道,你潜水服有无破口?”

    郑云依然趴在盗洞口上,哪怕触手已经甩到他面前,也丝毫没有后退的打算。

    触手抽不到他。

    他可以多看几眼。

    “没有,仙爷放心,我不会被鬼爷毒死。”纪道哈哈一笑同时放开双手。

    他看得懂局面,鬼爷刀斩背包,洒出了镇鬼司的毒粉,那毒粉也是如雷贯耳的阴曹手段,能在顷刻间毒杀大量活物。

    这一把黑面面撒出去。

    能清杀出一片安全区域。

    

    于是纪道也作出相同判断,松开双手自由坠落,跟着鬼将一起落向蛇群。

    嘭!

    惊天巨响。

    第一条触手已经裹挟汹涌巨力,狠狠砸在了郑云下方的墙壁上,让这整墙壁剧烈震动,把郑云耳膜都震得嗡嗡作响。

    触手看似柔软。

    力量却骇人至极。

    嘭嘭嘭!

    其他触手接连砸落。

    地动山摇巨响不断。

    郑云强忍震动带来的压力,在七八条触手全部砸落后,第一时间探出脑袋看向下方,但那些触手完全遮挡他的视线。

    只能看到触手砸向下方。

    却看不到更下方的鬼将纪道。

    哗哗哗。

    触手悍然砸向蛇群,厚重排泄物被砸得纷飞四溅,化作浓烟滚滚漫天飞舞。

    “纪道,你情况怎么样?”

    郑云表情凝重连忙大声询问。

    如果这些触手把纪道和鬼将砸死了,那郑云发誓,整个墓穴里将不会有任何活物存在,所有触手都得给他们陪葬!

    “仙爷,我们活着呢,这触手收力了,它总不可能砸死自己。”纪道的声音从下方传出,像是隔着一层障碍物。

    “你们藏到何处了?”

    郑云探出身体看向下方。

    那些触手已经收缩身体钻回蛇群,恐怕是在积蓄着下一轮攻击,但郑云同样无法在蛇群中看到纪道和鬼将的身影。

    “我们在排泄物里,仙爷,这香砂山可真够厚的,比我人还高,而且还长着一种类似蘑菇的玩意。”纪道高声回应。

    墙角的蛇群小幅骚动。

    纪道把头探出蛇群,手里举着一个稀奇古怪的物件,对上方郑云挥舞示意。

    “……”

    郑云稍稍沉默。

    纪道这小子心真是够大的,在这种危机时刻居然很有闲心去研究这里的蘑菇。

    香砂山说的倒是好听,但香砂不就是排泄物吗,这说白了不就是一座屎山?人都埋在这种地方了,还摘蘑菇观察?

    “仙爷,这蘑菇我好像认识,桂王的鸿洲王府,好像也有一种特殊蘑菇,海卫在当年的损耗年录,提到了这个蘑菇。”

    纪道提起另一件事。

    那个藩王桂王,就是当年被绮离诡梦所害,在梦中杀死三名侍女,而后暴毙梦中的受害者,他的封地就是在鸿洲。

    海卫的损耗年录则是账本,事无巨细的记录着,海卫每次外出查案的损耗和收获,此前纪道翻出账本但没看出问题。

    也就是说,这种蘑菇很可能是取自鸿洲王府,和绮离诡梦存在一些联系。

    “你们能不能上来?”

    郑云大致看了一眼,那蘑菇说是蘑菇,其实是一种长相奇怪的菌类生物,没伞伞只有杆杆,颜色则是黯淡的灰蓝。

    长得不难看。

    表面还毛茸茸的。

    这里排泄物非常厚,有充足的养分,在墙角长出这种菌子不算奇怪,但这里是神鬼险地,那这菌子就绝对不简单了。

    “仙爷,我们估计是够呛了,那触手就在下面,随时可能把我们……”

    纪道刚说了一半。

    哗啦。

    一条触手从纪道下方探出,从下往上狠狠一甩,突然把纪道整个人抛到半空。

    纪道直接平地飞起,飞了六七米才狠狠撞到墙壁,承受重击当场陷入昏迷。

    啪啦。

    纪道坠回蛇群。

    从头到尾他一声都没吭,也完全没机会吭声,口溢鲜血陷入了深度睡眠。

    “纪道?”

    郑云眼睑微垂呼喊。

    但下方没有丝毫回应。

    “鬼将,把纪道守好,你们从现在开始,不要制造任何声音,这触手生活在无光环境,很可能蜕化视觉只有听觉。”

    “等我一会,我去去就回。”

    郑云语气严肃大声叮嘱鬼将。

    下方保持沉默,鬼将严格遵守郑云下达的任何命令,郑云不让动它就不动。

    郑云立刻原路后退。

    其实他大致有些感觉,下方这些蘑菇和触手,以及排泄物和棺椁,很可能都是绮离诡梦的一部分,是配套的法宝。

    和阴鬼俑类似。

    阴鬼俑本身是神鬼手段,但它也是活物,想养活一个阴鬼俑,需要古船残骸和深海鬼藻,所有环节和准备缺一不可。

    触手则是诡梦的一环。

    这墓穴里的东西,构建了一套暂时无法理解的机关,应该也是缺一不可,把触手全部清杀,很可能会导致诡梦失效。

    换言之,如果此刻请寒仙出手,把触手杀完,即便自己取走棺椁也未必能用。

    但现在郑云已经顾不上后事,此时此刻他唯一的目标,就是杀光触手救出纪道和鬼将,因为纪道远比一道仙术重要。

    想换纪道。

    十道仙术都不够。

    要是放在古代也是一段佳话,古有倾国女子可换十城,今有纪道十仙不换。

    不过多长时间。

    郑云原路返回地宫,直入地宫返回秘境,调令小道士乘鹤去天宫祭仙阁,用生态缸请出寒仙,装不下就用李悟的气球。

    气球也能装寒仙。

    因为寒仙不爱吃塑料。

    虽然寒仙稍显委屈,但此刻郑云什么都顾不上,迅速请出寒仙直奔墓室。

    前后十几分钟。

    郑云完成一次往返,请来足足七八米寒仙,而后开缸将寒仙全数放出。

    寒仙时隔许久再次降临世间,璀璨仙光缭绕在昏暗的盗洞口上,在整个墓室的最上方,俯视墓室全貌镇压裂谷四方。

    寒仙的缥缈仙光,比梦中的仙玉俑和仙轿稍微黯淡些,因为寒仙本身不能发光只能反射,但仙光的仙韵却一点不差。

    很多事情都说不好。

    连寒仙都能真实存在于世间,释放出缥缈仙意,那梦中仙术也都未必是假……

    但寒仙没有被绮离诡梦所幻化,没有变成其他模样,不是因为寒仙也是仙术,绮离诡梦变化不动,而是因为纪道睡了。

    此地只有纪道,知晓其他万虫成仙的仙术外形,自己和鬼将无法提供素材,绮离诡梦都没得偷,也不知道该如何幻化。

    真是没想到。

    在纪道彻底退出诡梦后。

    诡梦连邪物都幻化不出来了……

    “清杀此地。”

    郑云轻叹一声不再多想,洒出一把香砂逼出寒仙,让璀璨仙光飘入墓室。

    与此同时。

    他对鬼将下令,让它抱着纪道往上爬,此刻有寒仙在此,谁也伤不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