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忧从院长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脚虽然踩在地上，但人就感觉已经在往天上飘了。

    没办法~

    且不说院长答应配合的各种事情，就单说给解决补考，就等于妥善解决了宋忧的后顾之忧。

    在院长那里看来这是最简单的事情。

    但在宋忧这里，这才是核心问题，这意味着他可以妥善毕业并拿到导演证书了，蓝星文娱宝库正式激活就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了。

    么得说，

    这下子可以全力以赴搞事情了。

    他掏出手机，果然见到上面有一条陌生短信——宋忧同学，毕业清考前一周的时候，请抽时间来一趟教务处。

    教务处是干嘛的？

    是……

    宋忧还真不是特别清楚，但他大抵知道，教务处有一个职能就是印制考卷。

    考试前一周，各任课老师出的清考试卷，肯定都已经被汇总到教务处留档记录了，让他过去的意义不言自明。

    “这下子，考试休想在针对我不会的地方出卷子喽~”宋忧得意的笑，心里却也生出了新的烦恼：“到时候都考满分，我的品德修养不就变成垫底的了，哎，难搞哦。”

    品德修养：“.…..”

    宋忧刚走出教学楼，就被翘首以盼的王米悠拦住了。

    宋忧下意识瞅了眼王米悠胸前的轮廓，再斜睨了一眼旁边，竟又是一对傲人的山峦。

    忽地，

    宋忧的记忆库匹配上了检索，他认出来了赵棠，也就一同回忆起了王米悠，是那个跳广场舞馋我牛奶的…..姐姐和她的闺蜜。

    “呦，赵棠，看来你给人家留下的印象不浅啊，宋忧同学一眼就把你认出来了，我今天在他旁边坐了好久，他都没想起我是谁呢~”

    王米悠笑嘻嘻的打趣道，真的是一点大学老师的样子都不装。

    宋忧疑惑的看向两人。

    王米悠说道：“宋忧同学不介意一起吃个饭，聊聊吧，我旁边这位赵棠姐姐可是对你颇感兴趣呢~”

    赵棠跟那天跳广场舞时的气质判若两人，此刻杵在旁边，给人一种冰冰凉的御姐范儿。

    “不好意思，晚上约了人。”宋忧笑着婉拒，他可不是见到美女就往上扑的LSP，相反，摸不清来路而又太过漂亮的女人，就像是鲜艳的毒苹果，最好从一开始就躲远点。

    宋忧说完就走。

    王米悠挑了挑眉，横移一步，车灯差点撞上宋忧酿造车祸。

    “忘了介绍了，赵棠，果壳视频的总监，今天本来是要跟张子泰导演洽谈一系列的合作业务，不过被我拦下来了。”

    王米悠九分真一分假的说道，

    “毕竟，我也是金鳞大学的老师嘛，有好事当然要紧着自己学校的学生喽，唔，当然这只是一个机会，能不能把握住，还得看你的本事能不能让姐姐满意喽，你觉得咧？”

    前半句话还很正常，后半句话车轱辘就习惯性的偏到荤路上去，让宋忧听到耳边，总有亿点点权色交易的暗示。

    权指代赵棠，

    色指代自己。

    宋忧脚下急停，面向赵棠挤出一张自以为最帅气的笑容，嘴巴甜的腻人：“姐姐，你千万不要以为我是被你的美色所动，我真的只是肚子饿了，想跟姐姐吃顿饭而已。”

    啥，毒苹果？

    老子就喜欢吃毒苹果~

    王米悠笑得合不拢嘴。

    赵棠怔了怔，她原本只当王米悠刚才跟自己说的赌局，以及夹杂的各种表情和心理分析，都属于不靠谱的瞎胡扯。

    但此刻，近距离感受到宋忧无缝衔接似的变脸，那种厚颜无耻的劲儿，倒是真的让赵棠提起了点兴趣。

    “就冲这无耻劲儿，倒不像是个会开设自杀赌局的人。”

    赵棠抿了下嘴角，当然这个时候，她依旧完全不看好宋忧能战胜张子泰，她只是愿意吃顿饭聊一下而已。

    *

    *

    *

    出了学校，一间环境比较静谧的西餐店，店是王米悠极力推荐的。

    一上来王米悠就毫不客气的接过菜单，点了最昂贵的牛排，还有各种甜点饮品，突出的就是一个毫不手软。

    赵棠翻了翻白眼，她不得不怀疑，好闺蜜对这顿饭是蓄谋已久的。

    王米悠：“你们聊，把我当空气就行了。”

    王米悠没有在开玩笑，这就是她在这顿饭局上的最后一句话。

    宋忧和赵棠随口闲聊几句，度过了拉感情的废话环节后，然后进入正题。

    “姐姐可以冒昧的问一下，果壳视频想要跟张子泰洽谈什么合作业务？”宋忧问道。

    对于果壳视频，宋忧也是有些了解的，是一款手机，电脑和电视上的长视频平台。

    赵棠想了下，挑拣些能说的回答道：“张子泰导演是业内炙手可热的大导演，本身在导演圈里颇有江湖地位，背后又靠着藤娱资本，所以，果壳想要跟张子泰导演搭上线。”

    “具体的就是，购买张子泰导演未来几年导演的VR电影的网络播放权。”

    赵棠停顿了一下，又道，

    “现在稍有规模的院线，背后基本都有藤娱资本的影子，所以，这些上映的电影在下映后的网络播放权，基本都被藤娱资本垄断了。”

    “造成的结果就是，果壳视频的电影版块难以扩充起来，或者说片库里面大都是一些下映了许多年的老片子。”

    赵棠简单的说了下，宋忧秒懂，意思就是果壳视频不想一直都吃残羹冷炙，他也想吃热乎的。

    “果壳这是想撬藤娱资本的墙角啊，不过只撬一个张子泰，且不说能不能撬掉，就算撬掉了，对果壳资本而言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意义不大吧~”

    宋忧咀嚼着嘴里的牛肉，五分熟的汁血在他齿缝间流淌，他舔了舔舌头笑道，

    “姐姐你没说实话呀，你们哪里是想撬一个张子泰，你们是想用张子泰，来试探藤娱资本的反应嘛~”

    赵棠面不改色的托了下镜框，镜片下的眼神微眯了下：“哦？怎么说？”

    宋忧又咀嚼了一块牛肉，随口灌了口果汁，回答：“说句不客气的话，因为藤娱资本掌控着国内大多数院线，国内的影视圈，基本上就是他蓄养的鱼塘，尤其是在电影这个版块，当下市面上但凡叫得出名字的电影导演，都是藤娱资本鱼塘里的鱼。”

    “甭管愿意还是不愿意，但凡还想上院线发行电影，就很难从这汪鱼塘里里跳出去。”

    “所以，你们抛出风声，一副大张旗鼓的架势，你们很清楚，张子泰这种级别的大鱼，是不可能咬饵的，藤娱资本也绝不允许这种大鱼跳入别人家池子里。”

    “如我所料不差的话，张子泰这老东西，肯定看穿你们的伎俩了，无论你们喊出多高的价码，他都不可能跟你们谈的，甚至，他连你们的面都不会见。

    “你们的目标根本不是张子泰，你们是做姿态给其他鱼看的，你们觊觎的是人家池子里，其它的小一点的被主人看得没那么紧，肚子也吃的不太饱的鱼吧~”

    赵棠脊背不自觉的挺直了，这种手段张子泰能看穿，赵棠不奇怪，但一个学生导演也能看这么明白，就属实有点出乎她的意料了。

    赵棠不动声色的瞥了眼王米悠，她甚至怀疑是不是王米悠告诉宋忧的，但很快，她就否定了这个猜测。

    她从未跟王米悠讲过这背后的道道，王米悠至今恐怕都以为她是真的想堵住张子泰呢~

    王米悠幽怨的看了眼赵棠，化悲愤为食欲狠狠往嘴里塞甜点。

    “果壳的如意算盘打的不错，或许也真的会有些小鱼咬钩，但可惜也就塞塞牙缝，没什么卵用，而且见效太慢了……”

    宋忧吐掉嘴里的骨头，抽张纸巾优雅的擦了下嘴，

    “我这儿有个更速成的点子，就是不知道姐姐你敢不敢用？”

    如果说第一次惊鸿一瞥时，赵棠只是觉得这个弟弟只是咬“奶嘴”的动作看起来有点狂野，那这一顿饭至半中，她就明白眼前的弟弟，不单是看起来狂野，而是真的狂野。

    狂到没边的狂，野心勃勃的野~

    “果壳的策略哪里有问题？”赵棠心中掀起些许波澜，但面上还是波澜不惊，她用叉子叉了块抹茶蛋糕，轻轻的放入口中含化。

    宋忧的眼神不自觉移动那张粘了点奶油的红唇上，心脏不争气的摇曳了一下，姐姐，你不讲武德啊~

    宋忧眼神微凛，心中暗念一遍“红粉骷髅”，然后回答道：

    “你这饵有毒，大鱼都精明，不会咬，而能被毒饵钓上来的小鱼，吃了不顶饱不说，鱼脑子也不好使，养着也没啥用。”

    “毕竟，藤娱资本也不傻，真有价值的鱼岂能让别人钓走，你能钓走的八成都是他本就不想养的垃圾罢了。”

    “他借你的手清理一遍鱼塘里的臭鱼烂虾，改善了鱼塘的环境，缩减了养鱼费用，说不定，还能从你这再血赚一笔违约金买鱼饲料。”

    “我要是藤娱资本的人，我做梦都要笑醒过来啊，姐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宋忧一口一个姐姐叫着，但嘴里说出的话，却像是捅刀子似的，刀刀都往赵棠的要害上捅，可谓是刀刀暴击，刀刀飙血。

    赵棠脸色一变，她想到了公司最近挖来的几个小导演，有没有才华不好说，但支付的违约金也真的是昂贵。

    她原本以为是公司的毒饵策略奏效了，但现在听宋忧一说，她不得不思考，这不会是藤娱资本顺势打包出售的臭鱼烂虾吧。

    “我就说藤娱资本怎么一点报复手段都没有，原来，不是藤娱资本的脾气变好了，而是，因为果壳在花钱做善事啊~”

    赵棠连忙掏出手机，给公司的下属发去一条信息：[暂停跟藤娱资本有关联的小导演的一切接触行为。]

    赵棠发完信息，看向宋忧的神色变得郑重起来，她出声问到：“那你所说的办法是什么？”

    宋忧则不紧不慢的掏出手机，点开一个新建的群聊[金鳞天团]。

    [金鳞天团]是宋忧下午新拉的群，群里是金鳞大学的院校领导，以VR导演系占据半壁江山，主要团员都是院长拉进来的。

    [院领导甲：学校里到处都在传赌局的事情，不知内情的学生都在骂，怎么办？]

    [院领导乙：我刚看了下，骂的很难听的，都有要求开除宋忧，和让VR导演系领导辞职的呦，显然是有人在煽风点火，要不要澄清一下？]

    [院领导丙：怎么澄清？]

    [院领导甲：以学校的名义发个通告，把那天课上的事情原本陈述一遍，学生们会明事理的，大多数学生肯定会站学校这边的。]

    [院长@宋忧：你觉得怎么办，要澄清一下吗？]

    宋忧大大方方的把手机递给赵棠面前，后者皱眉扫了一眼，就听宋忧问道：“姐姐，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处理？”

    赵棠愣了一下，她这会儿已经收起了轻视之心，顿时明白，宋忧这是在借机考校自己。

    赵棠想了想回答道：“我现在开始有点相信，你是像王米悠说的，是在蹭张子泰的热度，借机扬名了，既然如此，你就应该制止校领导下场拉偏架，而是任由骂名继续发酵。”

    宋忧点点头，表示赞同，他问这个问题可光是考校，更深层的是借这个问题来试探赵棠的立场。

    一方面试探她是否有可能站在自己这边；另一方面试探对方潜意识里是否相信自己有赢得赌局的可能性。

    这关乎到他接下来是否要回答赵棠的问题，以及是否选择跟赵棠，或者说是跟果壳视频合作。

    赵棠给出的答案，宋忧给六分，足够了，之后的分数可以慢慢再往上添加砝码。

    宋忧拉动椅子，坐的离赵棠更近了些，以此让对方能更方便的看到他回复的信息。

    [宋忧@院长：让学校发一条通告，但不做澄清，而是要制止学生们私下讨论传播这件事情，措辞严厉点。]

    宋忧嗅着空气里弥漫的幽香，淡淡的若有若无，是从赵棠身上飘出的香水味儿，他嗅不出来是什么味道，应该是定制款的，很好闻。

    宋忧侧歪脑袋问道：“看懂了吗？”

    赵棠想了想，冷笑道：“有些事情捂盖子是盖不住的，相反越是制止，越会激起学生的逆反心理，把事情越闹越大，你在玩一种很阴险的反向操作。”

    宋忧无辜道：“姐姐说什么呢，张子泰那种坏东西才叫阴险，像我们这种正派应该叫作智慧。”

    赵棠：“.……”

    王米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