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返回城堡的马休，临时有了想法，便停下脚步对铁匠说，“勒菲洛尔，是这个名字吧。”

    “是的，大人。您记得没错，就是勒菲洛尔。”铁匠答道。但他并没提醒马休，这只是他的姓氏。在他看来这是一种明智的愚蠢。反而，因为这么点小事，指出大人物的错误，才是愚蠢的明智。

    “或许，你愿意陪同我一起走走，看看你往昔的街坊邻居。”马休说。

    “大人，这是在下的荣幸。”铁匠激动地鞠躬行礼。在他看来，这是马休对他的赏识和认可，说不定也会因此成为德维尔领的首席匠人。

    当然，他的想法马休并不清楚。马休只是单纯需要有一个原乌木村民，能给他解答一些可能关于原乌木村们的问题，而他刚好是距离最近的人选。

    在波特拒绝一同前去后，马休便和汤姆、铁匠两人去往驻营地。

    几人来到新人们的驻营地时，大多数人已经结束了午休。

    在营地转了一圈后，只看到一些打扫卫生的女人、玩耍的小孩和6个老人。

    头发花白、满脸褶皱的老人坐在营地之外的石头上，晒着太阳聊着天。由于年老造成的口齿不清加上了浓重的口音，马休只是听明白了几个词——“几天”、“还活”、“拖累”等等这些词。

    老人们头发上裹着丝质头巾，分别穿着蓝色、绿色、红色的宽松羊毛外套，胸前别着青铜扣或者胸针。下半身则是羊毛长筒袜搭配脚上穿着皮质鞋子。

    她们的穿着与马休的亚麻衬衫和马裤对比，仿佛一边是冬天，一边是夏天。

    “这些羊毛外套值多少钱？”马休问道。

    一边的汤姆想要回答，张开嘴时才想到自己并不知道价格。铁匠勒菲洛尔，见汤姆没出声，才说，“大人，羊毛外套的价格在3苏左右。”

    马休指着其中一个老人，“那她这一身多少钱。”

    “大人我只能估算个大概，但是肯定不会偏差很多。头巾2德涅尔，外套3苏，鞋子6德涅尔，内衣裤1苏，共4苏8德涅尔。装饰品价格不好估算，价格差距很大。”铁匠说。

    “少爷，他肯定是瞎说。都看不到老人家的内衣裤，他竟然能说出价格。他不是一个诚实可靠的人。”汤姆立即质疑铁匠的报价和人品。

    虽然汤姆可能单纯是为了针对铁匠，但是他说出了马休的疑惑点。

    “大人，我没有瞎说。以前我给我的父母置办内衣裤就是这个价格。都是从安塞城买的，价格几乎不会有差别的。这些服装都是由赡养协议约定好的。同一个村里，生活水平差不多的各家的赡养协议，不会差别特别大。”铁匠为自己辩解道。他并不明白哪里得罪汤姆了。

    “赡养协议是什么。仔细说来听听。”马休问道。

    “赡养协议，就是老人年纪大了，将土地交给子女，让子女给他每年提供的一定量的补助的协议。一般会约定好，每年提供多少衣服、食物和酒水。在乌木村的传统里，每年1苏左右的内衣裤、6德涅尔的鞋子和每两年一件3苏的羊毛外套。更富裕的家庭甚至是一年一件羊毛外套。最富裕的家庭会提供给父母一年一件7苏左右的长袍。穿不起羊毛的贫困家庭一般是每两年提供一件6便士以下的束腰外衣。这几个老人，我认识的。她们的赡养协议就属于第一种的。”铁匠说。

    “那怎么没看到贫穷家庭的老人和富裕家庭的老人呢？”马休看了一圈，也只看到这几个在休息的老人。

    “大人，贫穷家的老人，通常活不到她们这个年纪。更富裕的家庭，没有离开乌木村。这种羊毛外套其实大部分情况下都是舍不得穿的。”铁匠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还偷偷瞄了两眼马休。“这也没到穿的时候。应该是她们觉得时日无多了，才穿出来的，怕以后没机会了。”

    其实马休从能听懂的几个词中已经有了大致的判断，所以也并没有介意铁匠话中可能隐藏的深意。“汤姆，咱们商会的家庭里，会有这种赡养协议吗？”马休问道。

    “少爷，没有。咱们商会里都是孝顺子女，不需要签这种协议。”汤姆说话，还向铁匠‘哼’了一声。

    马休倒不觉得这能牵扯到孝顺问题，反而觉得能遵守协议尽到赡养义务的也是孝顺子女。

    “你刚才没有说，食物和酒的部分。”马休重新看向铁匠。

    “大人，食物的差别比较大。光是谷物种类上，就可能是小麦、大麦、黑麦或者它们的混合物。但是小麦的话，一般一年在应该在480斤到900斤。通常都是为一对老人提供的。酒水通常是麦芽酒，一天一般是1到2升。条件差一点的就是苹果酒，最差的就只有清水。节庆日里也会为老人们提供一两斤肉、鱼、奶酪、香肠或者牛奶。但是有一些老人会保留自己院子，所以他们平时也不会缺少蔬菜和水果。”铁匠指向其中一个带白色头巾的老人，“她以前在乌木村的院子里种了苹果树，每年会酿超过500斤的苹果酒。产出多的时候，还会送给子女和邻居。”

    “汤姆，把这些都记住，回去告诉波特。”马休像汤姆吩咐道。

    马休认为这是比较好的传统，完全可以在领地内延用。

    如果老年人都能获得这些的话，说明年轻人们基本也有这个生活水平，甚至更高。毕竟年轻人需要从事大量的体力劳动，需要吃的东西只会更多。马休很是无语，穿的比自己好就算了，现在喝的酒都比自己的好。

    马休突然又想到酿酒发财的大计。“我注意到你说麦芽酒。所以是大部分家庭都能自己酿麦芽酒吗？”如果是这样，那自己只能选择葡萄酒了。

    “是的，几乎所有的家庭都会酿。”似乎是猜到马休的想法，又接着说，“但是通常得有领主的酿酒许可证，才能酿麦芽酒。私酿被抓后的罚金很高。风险很大。大家都是在有酿酒许可的酿酒师那里买的。而且买的酒，一般比自家酿的更清澈、更清香，还更便宜。所以很少有人自己酿。不过，乌木村没有酿酒师，来的人里，也没有擅长酿酒的。”

    铁匠勒菲洛尔不知道的是，神父保罗就擅长酿酒。只要管控好酿酒许可证，马休和波特就又可以大赚一笔。双喜临门呐。马休觉得，今天一定是被女神祝福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