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保罗的歌声，有奇妙的感染力，营造了一种祥和、庄严的气愤，让马休的头脑有如微风拂过，能带来一丝精神舒缓。

    只不过，这也足以让马休相信众多信徒一起完美合唱所能带来的效果了。

    就像方才唱歌之前，保罗向学生们们讲述了信徒为什么要唱歌的原因。

    第一，唱歌可以吸引更多信徒进入光明教会，相信光明教会的圣典。

    第二，唱歌可以协助敬拜，使敬拜者集中思想，帮助表达内心的尊崇。

    第三，唱歌可以表达赞颂、称谢、赞美伟大的神祇。

    第四，唱歌可以增加节期庆典的气氛，促进信徒的默思、反省、还清和感恩。

    第五，唱歌可以担当祭品的功能。

    如果马休能加入他们的合唱队伍，音乐对他的精神治愈效果会更加突出。

    学生们的合唱表演暂时还是与“和谐、统一、完美”这几个要素，没有任何关系。期待中的作用，抚平精神和心灵的创伤，也完全没有任何体现。孩子们清脆的声音所代表的潜力，仍然需要一段时间的催化，才能转化为实力。

    然而，令马休心中比较忐忑的是自己的处境，自己一个异教徒，呆在自己所不信仰的教会中，站在不信奉的神祇的神龛之下。如果教堂内正在讲经的修士，是那种恪守教条的类型，或许会因此立刻对马休发出最恶毒的诅咒。这种心理上的压力，在未进入教堂之前是没有。

    但是，如果此时走出教堂，影响到教堂内的圣歌练习，是不是一种更大的亵渎，这也是马休不敢尝试的。这种抉择，真的是一种进退两难的煎熬。

    保罗看到马休的严肃的神情，还以为是他在表达对光明教会的尊重和学习圣歌的认真态度。保罗殷切地希望着，不久的将来，马休也会成为神圣光明教会的一份子。基于这些因素，保罗对马休投以鼓励的微笑，希望他能早日理解光明教会的伟大，并投入他们的怀抱。

    比昨晚通宵和巨狼对峙更漫长的一个小时的学习时间终于结束了，马休瞬间感受到了轻松自在，如鱼得水。

    众多学生散去之后，民兵队长汉克和侍从汤姆仍然站在门口。如此，也给了马休向这两个人询问缘由的机会。

    当马休来到二人身前时，他们的腰都弯得很深，超过了日常行礼的要求。

    “你们两兄弟没必要接受这么基础的教育吧?”马休问道。

    汤姆支支吾吾地说了什么，声音很小，马戏并没有听清楚。

    “是来找我，向波特求情的吧。”保罗刚来到了教堂门口，似乎就已经清楚其中的原因。

    “求情？为了什么事？”马休并不清楚，早晨在赫利俄斯河边发生的事。“为什么不直接找我？我以为我一直和你们相处的，还算融洽。是犯了很严重的错误吗。”

    保罗没有帮两人说明情况，只是把几人都请到教堂内。

    汉克在说出了几个字后，被马休打断了，头疼让他不能容忍慢吞吞的一字一顿，便指示由汤姆说明。汤姆如实地还原了早晨的情形和波特说的惩罚。

    保罗点点头，确认汤姆说的完全符合实情。

    “原来这样呀，你们纯属多虑了。波特当时只是太气愤了，所以才会说吊死之类的话。”马休平静地说。

    两兄弟听到马休如此说，脸上的忧愁一扫而空。正又准备行礼时，马休又说话了。

    “我只是说了吊死过于严重，并不代表没有惩罚。”马休的表情有些严肃起来，又继续说，“汉克，你身为队长，难道忘记了民兵队伍的守则了吗？”

    “没。”兄弟两才轻松的表情又紧张起来了。

    “你所需要捍卫的主君的荣誉呢？”愤怒的神情已经出现在马休脸上，他的脑海里又出现了在学院中被欺凌和嘲笑的画面，“好几百人的现场，你身为民兵队长，任由你的主君像一条被束缚的发疯的野狗般狂吠着。你竟然还敢公然违抗他的命令，害他丢尽脸面。德维尔已经厚待你们家已经200年了。200年了，即便是最坚硬的石头也都该明白什么是忠诚了。现在你们兄弟二人，还厚颜无耻的，找人替你们开脱。”

    汉克、汤姆两人听到马休的话，吓得跪在了地上。汤姆乞求般地望着保罗，希望他能为自己兄弟二人说话。

    保罗轻拍马休的肩膀，“不要让愤怒控制住你，马休。你的愤怒很大程度上，是遭遇幻象的后遗症。这不是平时的你，冷静点，深呼吸。”

    不是平时的我吗，马休也有些怀疑。他能感觉到有火焰在自己胸口燃烧。深深地吸入一口气，缓慢地呼出。马休在心里默念着，汉克只是一个民兵，自己一开始就没对民兵抱有太大期待，这没有到需要愤怒的地步。

    慢慢的，心中的火焰已经平复，马休说，“好了，站起来吧。我只是一个活着的凡人，不喜欢奴隶式的叩头。应该向你们的神明跪拜，而不是向我这样的凡夫俗子。”

    在保罗的搀扶下，两人慢慢站了起来。

    “你们需要立刻去请求波特的原谅，虽然他此时很可能根本不会在意你们犯的错。”马休说，“但是惩罚是必须的。至少在这个领地里，忤逆波特的人，都要受到惩罚。明天早上，在民兵队伍集合之后，按我说的顺序挨个领罚。汉克需要领10棍惩戒，由汤姆执行。如果汤姆，你，胆敢留情。那我会亲自执行。我保证，由我执行时，汉克绝对活不到第二棍。然后，免去汉克的队长职务，降为普通民兵。汤姆领1棍，由汉克执行。其余民兵，每人2棍，由铁匠儿子执行。念在铁匠儿子是第一天加入队伍，可以不用受罚。以后领地内有诽谤领主者，就地处罚5棍。”

    然后，马休挥手，让两人离开。两人如蒙大赦，向广场跑去找寻波特的身影，请求他的宽恕。

    “惩罚是不是有些重了？当时，也是我拉住波特的。你不会也要处罚我吧。”保罗担忧地问道。

    “并没有，我的朋友，就像波特说的，你与我们是平等的。劝诫一个朋友的鲁莽行为，是一位亲密伙伴的正义之举。我只会感谢你，我的朋友。”马休说。此时，他好像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