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戈·德·努瓦耶拦住同伴，小心翼翼地询问，“大人，能否让难民直接在恩莫领登陆，那边离卡莱市更近一些，减少了难民在海上颠簸时间，也更方便些。”

    这个主意不错，马休比较认可，又看看保罗和波特两人，他们一致点头。

    “各位大人。”玛格丽特突然出声，见众人关注自己，柔声说道，“滨海村是我生长的故乡，也是恩莫领唯一的出海口，我清楚那里的一草一木，也完全了解那里的码头。滨海村近海区域很浅，只能停靠小渔船，远洋航行的大帆船会搁浅在沙滩上。”她的声音略带悲伤，不时会抬头望向东方，思念、眷恋之情油然而生。

    金麦村的杰戈莞尔一笑，“尊贵的夫人，我自然不会怀疑您对故乡的了解，也和各位大人一般，完全相信您的说法。您和您仁善的家人、朋友，愿意救助弱小，已是这乱世中罕见的善举。可我们讨论的是难民，我们也不是他们的服务员，让他们从海边游到岸上不就行了吗。”

    “可……”玛格丽特还要继续说话的时候，被波特打断了。

    “玛丽，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们的新朋友杰戈也明白。老人、小孩和不会游泳的人，自会有渔船运输。难民们的悲剧并非我们造成的，我们也不需要将每一件事做的尽善尽美。”波特又转向杰戈，微微一笑，“我想我说的没错吧。”

    “当然，您的智慧如同宝石般璀璨，我也是这么想的。”得到认可的杰戈，也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彩虹屁。

    马休放下酒杯，手指自己的右臂，“两位应该知道我和恩莫男爵路萨骑士之间的摩擦吧。如何协调恩莫领同意借用海岸港口，只能你们靠自己了。”

    客人们愣了一下，但很快便醒悟过来，路萨的胳膊被马休扯断了。

    拉尔夫犹豫着说，“我觉得…应该问题不大吧。大家都说路萨是一个迂腐又有骑士精神的贵族，想来是不会拒绝此等善行。而且恩莫领的厄斯本骑士相当敬仰大人，也必定会支持大人的计划，从旁游说恩莫男爵。”

    杰戈为伙伴送去支持的眼神，又补充道，“嗯嗯，咱们可以将一部分难民，三分之一或四分之一，分给恩莫领。比起我们，恩莫领更缺人口。这样一来，他们就完全没道理拒绝了。”

    马休及时加了一嘴，提醒道，“如此，你们的领地分得的难民就会变少了。”

    拉尔夫哈哈一笑，开口回应，“是这样没错，但是即便只能获得100个成年人，那就已经很赚了。这是一笔绝对不会亏本的长期收益。只有杜尔特大人，才会不把人当钱。”

    “你们不会把难民当成奴隶来使唤吧。”神父保罗担忧地问道。如果把难民们当成奴隶，他们的救济反而变成了恶行。

    拉尔夫连忙摇头，“不会的。神父，您误会了。把平民当奴隶是一项亏本负收益，得提供他们吃、穿、住，保护他们。就算这样，他们干活仍旧不会积极。不如让他们当自由民，自由多好。我不用监管，他们就可以开心地主动去开荒耕地、建设房屋。而我们也能自由且轻松地收税，还能拉他们当兵。我喜欢自由民，哈哈哈……”

    众人又都看向杰戈，后者心领神会，说道，“努瓦耶家也是如此，不需要奴隶，甚至农奴也不想要。可是那些家伙死活不愿意为自己赎身，1利弗尔就能买全家老小的自由，就是没人愿意付钱。现在只要有村民做了好人好事，努瓦耶家立刻就会给与他们自由。”

    话音一落，拉尔夫便嘲讽道，“杰戈，你别再说笑了。明明就是你们家大白天，把钱袋丢地上。只要有人捡了，你们就会立刻从角落冲出来，释放他们自由。你们金麦村，现在哪还有人敢捡钱。”

    “说得好像你们家不是这样做的一样。”杰戈不甘示弱，反怼回去。

    见德维尔领众人一脸懵逼的模样，客人们才开始解释道。奴隶不必多说，积极性与他们是背道而驰的词语。农奴和自由民，大多数都一样，没有土地或者很少，需要租种领主家的农田。自由是高贵的，也是高地租的另一个代名词。而且领主和自由民没有奴役协议，也就不用保护自由民的土地和财产，他们遇到棘手问题时，就得支付高额代价获得领主支持与保护。农奴则不用，奴役协议里有保障农奴人身安全和财产安全的条款。

    当然，杰戈也很难说清，帝国境内是否所有领地都在释放农奴。但在蒙吕松郡，这已经是大趋势。与领主善良与否无关，单纯是领主们发现能从自由民手中榨出更多油水。

    趋势只能反应历史演化的大方向。帝国那么大，总是有领主能巧借名目，肆意征收酒税、塔利税、遗产税等从农奴手中获得更多。特别是像杜尔特这类领主，收益主要来自于农奴的免费劳役，是不会有丁点释放农奴的想法的。

    其实德维尔领也差不多，释放农奴就需要花钱雇人种地。但这种免费也只能维持3年，之后获得自由的平民，也会减少劳役量。届时，如果德维尔家不提高税收的话，耕种收益会大幅度降低。

    贵族老爷的善良只是表象，更多是为了潜在的利益。如果历史演变，农奴能提供更多收益，老爷们完全不会介意，再将平民变成农奴。如果奴隶更多，那也不是问题。老爷们深谙‘向钱看齐’之道。

    无论如何，能救济难民都是好事。

    德维尔领计划接纳难民3500人左右，会建设三座村庄，并向河中村扩充500人。

    安塞领和恩莫领则潜力无穷，各接收10000难民也不成问题。但考虑到投资和收益比，拉夫尔、杰戈两人并未直接答复预期人数。具体数字会由领地内各位骑士大人共同商定，两个尚未受封骑士的年轻人无权答应。他们请求马休书写一封正式的救济难民情况说明，好让骑士们不会将他们的建议当成无稽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