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你的神，不能获得神术。”

    同胞的这句话深深刺痛了叽哩叽噜。他呆愣住了。

    原本他还是2级施法者，信奉新神后，连最基础的戏法都无法使用了，更别提给下属授予法术了。若非大祭司法杖上附带的人类定身术，他这个空有头衔的寇涛鱼人头领早已经被鞭策者撕成碎片了。

    然而，内心深处的怯懦绝对不能外露。“人类定身术。”叽哩叽噜疯狂地向出言不逊的同族使用了方才战斗时都不舍得使用的法术。

    他抢过身旁鱼人手中的长矛，用力刺向陷入麻痹状态的鞭策者，同时还振振有词，“废物，垃圾，螃蟹的粪便。都怪你，怪你不愿意信奉叽哩叽噜的神。虔诚的叽哩叽噜无法获得神的认可，都怪你们这群臭鱼粪……”每一次攻击都带着他难以抑制的怒火，直到受害者的身体变得千疮百孔，他冷静下来。

    几乎要冒出眼眶的鱼眼扫视周围。“不信我主者，都去死！”叽哩叽噜厉声嘶吼，手中的长矛做好了攻击的准备。任何没有立刻表示服从、虔诚的鱼人，都将只有死路一条。

    因为与沙华鱼人战斗精疲力竭的寇涛们，颤抖着伏在叽哩叽噜脚下。

    “赞美吾主，赞美伟大的寇涛保护者，赞美至高无上的银白鳞鳍。”

    寇涛鱼人们一遍遍重复着叽哩叽噜的赞颂词。

    其中，两个没有出声的鞭策者，眼中血色的光芒一闪而过。

    叽哩叽噜十分满意属下们的顺从，下令所有鱼人携带神像和所有食物——沙华鱼人尸体，向着海岸出发。

    视野已经开始昏暗的马休，终于浮出了海面，大口口呼吸着空气。陷入黑暗的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死亡。海底太可怕了，他决心，在获得水下呼吸的法术或能力之前，绝对不再潜入深水。

    海水被落日映照的通红。气力恢复的马休，抓起冰块，从海面上起飞，天空带来的安全感紧紧将他包裹。盘旋了一会儿，一排明亮的光源跃然眼前，是欧若拉海滩上点燃的篝火。

    很快，马休降落在海滩上。一落地，他便解除了民兵们的警戒，只留下两人巡逻。

    篝火旁，刚从冰块中解冻的沙华鱼人男爵和鲨鱼，只是微微动了一下，便被周围数十把斧子剁成了碎肉。

    沙华鱼人男爵的尸体被丢给了饿了好几周的卷须树妖，他的贝壳铠甲被当作收藏品留了下来。数吨重的深海鲨鱼，只有鱼鳍部分还算美味，其余酸臭的鱼肉重新被抛回海中。

    漫天繁星点缀着夜空。欧若拉的格斗大赛已经结束，喧嚣的海浪成了唯一的噪音来源。

    站在海滩上的马休，迎来了一位客人，寇涛的叽哩叽噜。

    鱼头怪虔诚地跪拜在马休身前，声泪俱下，“伟大的银白真神，您的鳞鳍遮天蔽日。您最忠诚的信徒，叽哩叽噜，恳求您庇护您的仆人和他的属下。”

    流泪的鱼脑袋，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怪异感，不能让人生出一丝同情，反而有些恶寒。马休强行忍住后退的冲动，开口询问，“你的同族数量众多，为何要惧怕区区不足百人的沙华鱼人？”

    听到他所谓的神出声，叽哩叽噜抬起头，如获至宝，欣喜异常。“那些叛徒不愿承认您的伟大，背弃族群，逃向深海中去了。您的仆人，资质愚钝，始终无法达到您认可的虔诚，得不到您的神圣赐予。请您原谅呀，伟大的真神。弱小又愚笨的叽哩叽噜，既保护不了族群，也不配沐浴您的光辉。但请您一定不要抛弃叽哩叽噜……”说着说着，又留下了泛着橘色火焰光亮的泪水。

    眼前的寇涛竟然真的能听懂自己的话，这让马休倍感惊讶。这些遭受长期精神压制的生物，心灵破碎，投身于狂人的宗教信仰之中，甚至是自创神祗去保护自己免受威胁。错把自己当成神祗，他能理解。但是鱼人又是从哪里学的精灵语，还是说，是有某些特殊能力能听懂自己的话。

    为了验证猜想，马休喊来在巡逻的矮人民兵，吩咐后者混杂着矮人语谁便说几句话。矮人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也照做了。

    “你能听懂他刚才说了什么吗？”马休指着矮人，向茫然的鱼脑袋问道。

    叽哩叽噜摇摇头，很是期待地说道，“不懂，叽哩叽噜不懂丑陋的矮子说了什么。银鳍，您希望我能学会那种难听的怪胎语言吗？只要您要求，叽哩叽噜就一定会学，一定会学会，只要您要求。”

    “不用，不用。”马休立刻制止。鱼脑袋的回复，让他有了答案。盲目又狂热的信仰，让鱼人获得了某种心灵力量，可以听懂他信奉神祗的话，哪怕那个神并非真的神。马休不禁为这种曾经世代遭受奴役的生物感到一丝怜悯，人类先祖也曾遭受过同等的奴役。

    如果拆穿自己并非神的真相，是否会让眼前的鱼人彻底疯掉。如果放任不管，这些可怜的家伙，万一真的创造出一个和自己很接近的神祗，对自己是否会有危害，还是会帮到自己。

    救救这些弱小又可怜的家话，把他们拉到善良的阵营中来。来自银龙的血液中劝人向善的理念和他原有的善念融为一体，这样鼓励着他。

    对呀，对呀，先让这些可怜虫创造一个神，然后再杀掉，肯定更有挑战、更有意思。心中阴暗的声音，如是怂恿他。

    两种心声，难得的达成了一次共识，虽然只有部分一致。

    “你能分清人类、蜥人和矮人吗？”马休问道。一切的前提是，不能任由鱼人伤害自己的领民和属下。

    鱼人看了看马休身旁的矮人，重重点头。

    “那你和你的族群可以生活在海岸附近，我会为你们提供庇护。但你们不能伤害我的人，必要时候，需要为他们提供帮助。你能明白吗？”

    “您的意愿，便是我的使命。叽哩叽噜一定会照做的，叽哩叽噜的属下们也会照做的。”

    见此，马休从次元袋中取出一把魔法火枪，交给鱼人，并教会他使用方法。魔法火枪，并不是真的火枪，更接近于一把法杖，也是能在水下使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