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我也想当太子

第二章 峡州

    “段基,荆国的降表看了吗?”

    尚书房内,夏国皇帝段言坐在龙榻上,正批阅案几上的奏章。

    “回禀父皇,看了。”二皇子段基躬身侍立,谨慎作答。

    “有什么看法?”段言头也不抬,问道。

    “回禀父皇,儿臣以为,荆国投降与否,早已无关紧要,是战是和,不在荆国朝堂,而在我大夏。”

    “继续说。”

    “父皇英明神武,乾纲独断,我大夏朝堂的意思,全在父皇您一人之手。”

    段言搁下手中朱笔,从桌上找出一份本章,递给段基。

    “荆国许诺的条件可是诱人得很呐。”

    “三千万两白银,唔,这可是我大夏五年的税收,往后每年也要有一百万两,至于布帛、瓷器等等商品,数目多得吓人啊。”

    “还有这个,割让楚州、滁州、寿州等十州。真是壮士断腕,不过朕记得,去年贺将军不就已经把这些地方打下来了吗?”

    段基把这降表又看了一遍,放回案头,又将朱笔递回段言手中,说:“启禀父皇,依儿臣看,荆国此番实在说不上是壮士断腕,只是临死前的哀鸣罢了。在他们看来,只要我大夏撤军,他们就是把百代子孙的财产都许诺出来,也是在所不惜的。至于割地,本就是我们的地,又何来割让的说法。”

    “好,张华!”

    站在龙榻另一侧的大太监当即应诺。

    “拟旨,擢升镇东将军贺方回为征东将军,兵发建康,江左楼船将军杨兴为蹈海将军,配合征东将军军略;镇南将军曹原升任征南将军,江右楼船将军杜威为横水将军,配合征南将军军略……”

    “拟旨,礼部尚书孙非任扬州转运大使,都督粮草事宜。户部尚书裴晨检校礼部尚书……”

    ……

    一连三天,没等来峡州刺史王举道,治粟都尉曹让却已到了归州。

    邓平对这汉子说道:“曹都尉莫急,此事归州定当给你一个交代。”

    若是单独一个邓平,曹让自无必要卖这个面子,可西首坐着的那个穿着青色官袍的男子,却让他将叔叔的话咽了回去。

    “邓刺史,此前我在峡州已经打听过了,责在峡州,归州确是遭了无妄之灾。案情我也向征南将军禀报过,大帅的意思是,只要欠下的粮草补齐,便不再追究,望邓大人担待。”

    邓平不是第一次和曹让交涉,这位将军侄儿何曾如此恭谨过,不过是堂中有一位皇帝儿子罢了。

    “归州粮草转运事宜,邓某已全权交由本州司马处理,曹都尉不妨与司马接洽。”说着邓平将手向堂中的段然。

    曹让的脸肉眼可见地抽了一下,这才故作震惊地看向段然,拜道:“哎呀,卑职有眼无珠,竟不知殿下早已就任,何其速也!可曾游览过三峡风光了?”

    段然也不起身,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曹都尉请起。”

    待曹让起身后,段然才接着说道:“此番乃是公干,不敢留恋美景,三峡尚未领略过。都尉请坐,不必客气。”

    一番客套后,段然说:“敢请都尉在归州再盘桓几日,本官与峡州王刺史已有沟通,这几日便要见上一面,自会给征南将军一个交待。”

    “怎劳司马如此费心。归州的情况我是知道的,这一千五百石便全由峡州出了又有何不可?司马不如随我回襄阳,大帅早盼着司马能随军立功了。”曹让说。

    段然摆摆手,回应道:“此来归州乃是皇命,不便擅离职守,征南将军的好意我心领了,都尉且好生调养,下官还有公务,恕难长陪。”于是便引汤所回了公廨。

    曹让赶忙起身恭送。

    回公廨的路上,段然问:“峡州有回信吗?”

    “还没。”

    “加上我的信,这是第几次了?”

    “第四次!”汤所答道。

    “备马,我亲自去峡州见王大人!”

    “司马,先用饭吧。”

    “到峡州再用也不迟!”

    “大人还有公务在身?”

    “峡州再办!”段然怒喝。

    ……

    王举道现在颇为忐忑,连派了几个小吏去查探,回报的都是“在办公务”。

    昨日傍晚,两人两马手持归州司马印信驰入峡州。等见到段然前,王举道万万没想到前日归州送来的那封信,竟是七殿下亲笔。

    这位殿下一进府门,对信函只字不提,却只管催饭,狼吞虎咽地用完后,寻了一间客房就要休息。第二日一早,这位殿下司马,便直接占了峡州司马的公廨,批起了归州的本子。

    “司马,午饭来了。”汤所说道。

    段然也不抬头,依旧笔耕不辍,说:“拿进来吧,昨日的酱菜不错,可多要些。”

    饭后,段然直接靠在椅子上闭了眼睛。

    醒来时,正是日头最烈的时候。

    “难道要我去拜见这位王峡州吗?”段然问道。

    汤所便赶忙出去寻那刺史了。

    王举道踉踉跄跄地来到公廨,纳头便拜:“不知殿下亲临,下官有失远迎,还请殿下赎罪。”

    他已经全然忘记自己是正四品上的中州刺史,而段然只是从六品上的下州司马了。

    “我的私信,王刺史可曾收到了?”

    “收、收到了,但下官实在不知那是殿下亲笔啊!”段然没有让他起身,王举道只好依旧伏在地上。

    段然皱了皱眉头,问道:“那你可知我在归州,正是归州司马。”

    “下官,知晓。”王举道答。

    “起来吧!本官此次前来峡州,是为公干,粮草被劫一事,王刺史可有眉目了?”段然感觉到其中有了差错,便不再提信的事。

    王举道起身后,也不整理衣衫,答道:“此案纠纷,想必殿下早已知晓。粮船虽是在峡州被劫,可根据现场遗留的尸体以及俘获的匪徒,经查证,确是归州辖下兴山县人。因此下官认为,此案主责,依旧要由归州来负。”

    “可我要是偏不想负这个责任呢?”段然把玩着手上的印鉴说。

    “若殿下非要如此,那下官自然也无可奈何,一千五百石粮草,峡州咬咬牙也拿的出来。峡州愿意补这个窟窿,却并非因殿下您,而是不愿耽搁战事和镇南将军的军令。事后下官必有本章奏予朝廷。”

    段然放下印鉴,细细地瞧这位王举道王刺史。看他个子瘦长,一身老态,实在不像是扛得住威逼的人,于是问道:“刚才还是个磕头虫,怎得现在又成了强项令了?”

    王举道昂头答道:“做人是做人,为官是为官。在下是先皇陆凤元年的进士,受两代皇恩,见到殿下,自然磕头如捣蒜。”

    又直了直腰身,说:

    “但下官也是峡州的长官,从陆凤七年开始,便是此地的刺史,须处处为峡州争利。”

    “好!”段然收起印鉴,说:“我不为难你了,你品级比我高,不必再称下官。现在带我去牢房,我要见一见那水匪,还有,安排两个知事的,明日我要去现场。”